下輩子我還想做您的女兒
來源:作者:陳久芝時間:2012-06-06熱度:0次
我的父親是上世紀30年代出生的人,從小吃過很多苦。從我記事開始,父親就一直在外地工作。聽他的同事講,他搞工作很是“拼命”,常常是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以身作則帶領群眾勞動生產,吃住也總是在條件最艱苦的老百姓家里。父親一年到頭很少有時間回家,媽媽說:他就像賣給了國家一樣。
小時候,在我心目中,爸爸對子女要求極為嚴厲,甚至有些苛刻。他常教育我們:“大人講話,小孩不要在旁邊插話;坐要有坐像,不能蹺“二郎腿;女孩坐著要把手放在膝蓋上;吃飯不要到處跑……”我們偶爾忘記了規距,他就會用眼睛“剜”我們。爸爸在外地工作,我有時想他回來,但又怕他回來;回來了,我又在心里盼他早點走。盡管他很少打我們,但他那種威嚴無形之中震懾著我們,我們見到他就象“老鼠見到了貓兒”一樣。
那時是計劃經濟年代,父親每月少得可憐的一點工資除了自已生活外,還要拿出大部分錢來養活我們兄妹5人,他用錢總是計劃了又計劃。他自己省吃儉用,舍不得多花一分錢,但每次回家,總是給我們帶回一些好吃的。記得有一次他回家后,還沒來得及給我們拿出東西,就和爺爺聊天去了,我們兄妹幾個等不及了,溜進屋偷偷地翻起他帶回來的包包,慌亂地尋找著好吃的東西,正在我們翻得起勁時,哪知父親卻不知什么時候已站在我們背后,一聲“做什么”嚇得 我們四處飛跑……但接著又聽見父親的喝止:“跑什么,是帶給你們的,快吃吧!”
在我記憶中,父親只打過我一次。文革初期,我還很小,那時流行戴毛主席像章。父親回家了,我很高興,炫耀著就把各種各樣的像章掛滿胸前。父親認為我這樣極不嚴肅,叫我收起一些,只戴一個,可我嘟著嘴撒嬌,好說歹說就是不取。心想,他應該不會把我怎么樣吧。父親見勸說不生效了,扯了一根細竹條,就抽我的腿,抽一下,我走一步,抽一下,我走一步,最后,我哭著按他的要求只戴一枚像章,他才住手。從此以后,他說的話,我再也不敢違拗了。
后來我參加了工作,獨自一個人在外的我體會到了父親的不易。而這時的父親因身體原因也已退養在家。他總是關心我的工作、生活情況。在工作中,我會常常遇到一些棘手的問題難以解決,每到這時,我就想到了行政工作經驗豐富的父親。是他教會了我怎么去做群眾工作;怎么去組織群眾宣傳貫徹黨的方針政策;怎么去處理家庭與工作的矛盾;怎么處事做人與同事和諧相處……他常常告誡我:“為人要正直誠實,做事要認真踏實,與群眾打交道,心里要想著他們,裝著他們,真心對待他們……”我不再畏懼他了,而是從心底里敬佩他,父親成了我工作、生活中的偶像和導師。
而今,父親已近80了,溝壑縱橫的臉上寫滿歲月留下的滄桑,他原本挺直的身板也變得微微彎曲,烏黑的頭發也變得花白稀少,但他仍雙目炯炯有神,思路清晰。
這些年來,父親更加記掛我們這些做兒女的了。記得前年冬天的清晨,天剛麻麻亮,寒風剌骨,我要趕車回家。頭天本已說好,要他老人家不起床的,可他還是不放心,清早就起來了,不由分說背起給我收拾好的大包小包的東西,就送我去上車。父親本來就有高血壓、頸椎病,起早了就頭暈得厲害,萬一跌倒了怎么辦?見狀,我急了,搶了幾樣東西自己拿著,但父親卻發火了,“我叫你不拿,你就不拿,怎么這么不聽話呢?”我又看到了父親那嚴厲的目光,但卻分明地感受到了他老人家對我深沉的愛。于是我只好兩手空空,乖乖地跟在他身后。是啊,在父親的心中,我是永遠也長不大的孩子呀!
車子啟動后,在寒風中父親卻久久的佇立著,車子漸行漸遠,我望著枯瘦彎曲的父親的身影,止不住淚如泉涌……
這就是我的父親,他嚴厲而慈祥,冷峻的外表里面包裹的是一顆對家庭、對兒女至誠至愛的心。
父親啊!我下輩子還是做您的女兒! (編輯: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