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幾號的一天，我到省城辦事，坐的是早上7點30分的公共汽車，一上車，車上堆滿了旅客的行李，大包小包，還有很多被褥，一看就是到城里打工的農民。
   他們很健談，車廂里雖然很擁擠卻很熱鬧，互相撈著家常。從他們談話中知道大多來自一個地方的，鄉里鄉親的互相都很熟。主要到建筑工地做瓦工、做泥工、做模板工。
    一個小個子的中年男子不知不覺說到家里的情況：“我到外面打了5年工，三年在廣州，去年到武漢。一年除去吃喝大約是2萬到3萬左右給家里寄回來。前年我就和老婆說了，家里的地就不要種太多了，孩子在學校吃，家里糧食夠吃就行。去年請工夫就花去幾百塊，加上種子、農藥、物資漲價，從地里收回的那點糧食算算帳成本也不低。去年回來以后到今年開春，我把家里一畝多旱地全部挖了栽上茶葉，糧食多了也沒大用，茶葉價還高些，老婆一個人也忙不過來，種茶葉她就忙得好點。現在想來，這農村種地真沒個種頭、、、、、、”
    另外一個人說：“你說沒種頭，想想以前，種地國家不給一分錢，我們還不是要種。現在種糧食國家還有點補貼呢？”大家七嘴八舌，總的說來還是認為種地沒多大用，國家給的那點補貼算不了什么，年輕有手藝的還是外出打工來錢快些，家里的地就留給老婆和上了年紀的老人種，都認為有糧食吃、夠養牲口就行。
   他們的談話使我想起去年回鄉下小姑家看到的情形：一路上很多田里種的水稻沒有往年稠密，有的田還是空的。小姑說：“家里沒勞力，出去了，沒人種就荒著了。我本想拿幾丘田過來種，糧食多些，還有些補貼，你小姑爺說那點補貼算什么，把人累壞了劃不來。不要我種，只要家里糧食夠就行。現在農村人對種糧食積極性都不高。你小姑爺在外面搞建筑，幾年都少種地，家里的地都是我在種，農忙時讓他回來幫幾天他還不習慣。現在他是越來越不愛干農活了。”
   我是從事和土地有關系的工作，這幾年國家對農業和糧食生產這么重視，為了改善農民種植條件、增加農業發展后勁，國家花大力氣對農田進行改造：修農路、建溝渠、平整土地。光我們這個小縣國家土地整理項目投資就非常大，現在地好種了、方便了，種地的人卻少了，還沒有多少積極性，我是聽在耳朵里，心里卻有些不是滋味。
   一位老鄉問我：“你是哪單位的？”
   當知道我是國土管理部門的，他們又都紛紛發表自己的意見：“你們投這么多資金開田改地，好是好，可現在大家伙都不愿種地，種地收入不行，國家的錢都浪費了。”
   我開始慢慢給他們算長遠帳：“目前你們是從自己的個人利益考慮，算的是短期帳。現在城市的發展對各種勞動力需求大，所以勞動力向城市轉移的多，加上農產品價格不高、收益周期長、看不到現實利益，所以你們有這樣的觀念。但不要因為有糧食吃就否定種地的重要性，假如糧食價格上漲，真要拿錢買糧，那費用也不小。國家對土地的重視和投入是很高的，考慮的是長遠利益和整體利益。中國是一個人口增長快的大國，無糧不穩，吃飯問題很重要。目前國家糧食儲備充足，但長遠看，國家對糧食一刻也不敢放松。糧食主要的載體還是依賴土地，我國耕地人均數低于很多國家，高質量耕地更少。目前農業發展相對滯后的局面，也會隨國家調控和經濟發展發生變化，如果種地的收入不比打工低，你們也不會帶著被褥離開家在外面漂泊的。”他們聽后，都認為有道理、表示贊同。一個說：“三年自然災害，因為糧食不夠，不知道活活餓死多少人，沒飯吃的滋味難，現在過了幾天飽日子就忘了教訓，也不應該。國家的政策還是明智，正確的。”
   和一幫農民兄弟談土地，他們是土地直接的耕種者，土地通過他們產生價值。也許他們的想法很簡單，他們反映的問題只代表一部分情況，但土地拋荒、農民積極性不夠高的現實的確存在，這些問題值得我們思索、警醒。
（湖北省英山縣國土局   王荔）
(編輯：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