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似乎與往年不一樣，桃花盛開的季節，早晨還有一份寒意。伴著淅淅瀝瀝的春雨，我陪同局領導冒雨驅車去最偏遠的王集國土所，參加我原單位老所長的葬禮。臨近他家，刺目的花圈擺滿了整個庭院和過徑的路旁，門前的桃花在雨絲中零落滿地，哀樂在布滿烏云的上空回蕩。家里家外，人來人往，送行的隊伍有近一公里長，鄉政府的領導來了，四面八方的老百姓來了，老所長生前的朋友來了。靈柩前，四個孩子哭成了淚人，老婆支撐著殘疾的身子，哭倒在地上呼天喚地。目睹此景，我禁不住濕潤了眼睛，綿長的雨絲伴著我的淚滴連同老所長生前的影像連成了一片……
　　老所長今年49歲，組建土管所的時候，他有幸考進了土管所，算起來已有20多個年頭了。以前，他老婆務農在農村，身體本來很好，可在生小女兒的時候，月地里落下了類風濕，她喪失了勞動能力，完全靠拐杖攙扶著她的人生。那一天開始老所長挑起了家里的農活和單位工作的雙重擔子。
　　更不幸的是，他唯一的弟弟在外打工，夫妻倆不幸喪命于一場車禍，丟下了兩個孤苦的孩子。沒有和家人商量，老所長徑直把侄兒侄女領到家里。望望可憐的孩子，望望自己殘疾的雙腿，望望清瘦的丈夫，老婆無奈地哭了。老所長擦拭著老婆的淚水，安慰著老婆說“別哭，有我呢，我討飯也先給你們喂飽了。”局領導知道他家的困難，發動全系統的職工為其捐款，可是，他卻婉言拒絕了，還說：“謝謝領導關心，請捐給比我更困難的職工吧！”
　　后來，他成了公務員，當上國土所長，工作的擔子比以前更重了，但他工作從不馬虎，對工作更加兢兢業業。有一年，他的小舅子想在基本農田里建房，并在村里揚言，我姐夫是所長，我肯定能批得下來。老所長知道后嚴肅批評了小舅子，好言相勸小舅子道，“你破壞基本農田，別人也跟著這么做，我咋有嘴說人？人家怎么看我？你是我小舅子，應該支持我的工作。”小舅子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徹底放棄了占用的想法。
　　每年，國土所總有一些小型土地整理項目，他完全有權利承包給他的親戚，但是，他從來沒有這個想法，也從沒有這么做過。在他做所長期間，所有的工程都按規定實行了公開招投標。有一次，一個工程結束了，經驗收全面通過，項目老板為表示點謝意，乘著老所長不在家，當著殘疾老婆的面丟下了一個紅包，由于老婆行動不便，她無法當場拒絕。晚上到家后，老所長知道了情況，想抱怨老婆，看到老婆滿臉愁容，欲言又止。當晚，老所長連夜把紅包還給了老板。
　　去年春天，他感到身體不適，經常按住胸部的疼痛，堅持工作在繁忙的崗位上。局長多次叫他去檢查身體，他總說工作太忙，走不開身子。局長一再催促，并利用去省廳開會的機會帶他去省城醫院檢查。聽到醫生說他是肝癌晚期的噩耗，局長驚訝不已，可是，他卻很鎮定樂觀，臉上沒有絲毫的怯色；局長安慰他，肯定他過去成績的時候，他淚流滿面……
　　后來聽他老婆說，他很滿意兩個兒女的爭氣，考上了公務員，最讓他牽掛的是他沒有干完的事業，還有那兩個還未成人的侄子。
　　車外，春雨還在不停地下著，在這桃花燦爛的季節，老所長卻永遠地走了……

許立春
江蘇省響水縣國土資源局小尖中心所
                                         二〇一二年四月十三日


(編輯：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