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雕像
來源:作者:向衛華時間:2012-03-12熱度:0次
彭繼云走了,永遠地走了,就像那東去的江水,一去永不回頭。但是他為黨和人民的事業而日夜忙碌奔波的身影,定格在我的腦海里,成為我人生路上一尊永遠的雕像。
彭繼云生前是湖南省古丈縣紅石林鎮紀委書記。其實,早在多年前我和他就是老熟人了,那時他還在古丈縣移民局工作,我則在古丈縣河西鎮(后與茄通鄉合并更名為紅石林鎮)任黨委副書記,分管移民工作。當時移民的生活、生產條件都是很艱苦的,特別是龍天坪村的移民,無田可耕,無地可種,就連基本的日常生活都很難得到保障。為了盡快改善移民的生活、生產條件,那幾年,縣委、縣政府千方百計地多方籌措,擠出資金搞一些基礎設施建設,這樣,彭繼云就常到鎮政府來,協助我開展工作。那年6月,龍天坪村飲水工程上馬,此時正值三伏天,彭繼云和我一起頂著烈日,冒著酷暑,在工地上來往奔波,一蹲就是三個月。由于連續奔波,有一天,彭繼云得了重感冒,渾身乏力,我叫幾個村干部把他扶到了鎮政府,我勸他回去休息幾天,等身體好了再來工地,他則說,工程還沒有完工,我怎么能半途而廢呢?于是他就在鎮衛生院掛了個臨時床位,上午打針,下午就到工地上,要是工期緊的時候,還把針帶到工地上打。
2010年1月,因工作需要,我從紅石林鎮調到縣紀委工作,彭繼云從縣移民局調到紅石林鎮工作,剛好接我分管的那幾塊工作。在交接工作的時候,彭繼云便向我討教一些農村工作方法。其實,我哪有什么工作方法啊,只不過在鄉鎮工作的時間久了,天長日久地與老百姓打交道,也就和老百姓的感情深了,無論做什么事都能替老百姓著想,于是老百姓也就把我當作他們的親人看待,自然也就支持我的工作。那天,我們談了很多,從生活談到工作,從工作談到學習,從學習談到做人。俗話說,細微處見人品,從他的言談舉止中,我就看得出來,他和我一樣,是個很謙虛的人,也是一個很好學的人,同時也是一個為了工作愿把自己的一切都能無私奉獻出來的人。也正因為這樣,我和他走得更近了,感情也更深了。
此后,由于他從事鄉鎮紀檢工作,和我是同行,加上我又在紅石林鎮工作了那么久,我們打交道的機會就更多了。每次,他來縣紀委辦事、開會或匯報工作,都要到我的辦公室來坐一坐,和我聊一些生活上和工作上的事。不過,他每次到縣紀委來,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說不上幾句話,就因為這樣或那樣的事走了。2011年7月前的一個星期五下午,他到辦公室找我,因鎮里將舉辦“七一”黨員培訓班,到時他要給黨員上廉政課,便向我請教一些問題,并問我要了一些參考資料。那天,因為好久沒有見面了,我想留他吃頓便餐,好和他敘敘舊,他也答應了??墒强煲掳嗟臅r候,他的手機響了;之后,他對我說,實在對不起你,我得趕到鎮里去。我說,今天不是周末嘛,平時難得回來一次,也不到家里打個轉身,看看父母和孩子?他說,鎮里的書記和鎮長正在下面等我,因為明天煙葉收購就要開秤了,晚上得開一個班子會,研究一下開秤準備工作,這次就不回去了,往后回家看父母和孩子的機會多得很。于是,我把他送到街上,目送他上了車子,車子發動后,就朝紅石林鎮方向開去。
我到紅石林鎮辦事時,聽干部們說,彭繼云是個大忙人,常常是這里的事還沒有辦完,那里又打來電話又要他去處理,平時在政府里很難看到他的影子。我到紅石林鎮搞一個有關“農村黨風廉政建設”的調研,事先我就給他打了電話,并在出發前又給他打了電話,就是生怕在政府里找不到他。我走進辦公室時,看見彭繼云正在接待一位老人,又是給老人讓座,又是給老人倒茶。吃飯時,因為老人來的早,在家里沒有吃早飯,彭繼云便把自己的那一份送給了老人,自己到外面吃了一碗米粉。我在鄉鎮工作過,知道鄉鎮干部一天只吃兩餐飯,米粉是絕對不經餓的。那天,我們轉了好幾個村,又是開座談會,又是走訪個別村干部和老黨員……直到下午四點多鐘才從村里回來,連我這個早晨吃了兩碗飯的人都鬧起了空城計,我想彭繼云也一定和我一樣。果然,在吃飯的時候,他裝了滿滿一大碗飯,菜都還沒有來得及夾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作為紀檢干部,維護黨紀的尊嚴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天職。但是在辦案的過程中,如何既堅持原則,又掌握分寸,在批評中教育黨員干部,使他們認識自己的錯誤,改邪歸正,這不是每一個紀檢干部都能做到的。記得2011年9月份,我曾協助彭繼云辦了一個案子。某村有個姓向的黨員在修建煙葉烤房時,違規購買了某人的木材,木材沒有任何合法手續,于是有群眾舉報到彭繼云那里。我倆人到了向某家后,先是看了他家的房屋和屋里的擺設,他對我說,這家人生活很困難,我們這些當鎮干部的沒有盡到責任啊。之后,彭繼云便坐在堂屋里,一邊詢問,一邊給他的煙葉進行分級,就像拉家常一樣,對于木材的來源、價格,有無合法手續進行了調查。接著我倆人又找到了那個倒賣木材的人,并仔細詢問了木材的來源及價格,進行調查取證,主要是調查是否是向某指使他砍伐的。當然,向某受到了處罰。但是,在辦案的過程中,彭繼云得知向某家里確實存在一定的困難,于是事后,便從鎮里的民政資金中給向某解決了一部分困難,同時又向煙草公司反映了向某家里的實際困難,煙草公司也解決了向某的一些困難,使向某深受感動。在彭繼云的追悼會上,我遇到了向某,此時,他早已哭成了一個淚人。
我從紅石林鎮干部口中得知,彭繼云是個事業狂,對工作簡直到了癡迷的程度,為了鎮里的經濟發展和社會穩定,他平時很少回家,即便是進城開會或辦事,如果家里無緊要的事,基本上就是把工作處理完后,就直接趕回單位。不知情的人說他不近人情,其實,他是個愛家的人,顧家的人,他曾對我說過,連自己的妻子和兒女都不愛的人,又怎么談得上愛社會、愛他人呢?正因為如此,他每次回到家里,搶著做家務活,給女兒輔導作業,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妻子和女兒。2010年夏天的一個星期天中午,我在水田溪里游玩,碰到了彭繼云。陽光灑滿了溪谷,在一口水潭邊,他的妻子坐在石頭上洗衣服,他站在旁邊給妻子打著紅傘,紅傘就像三月里的桃花開在溪里,他的女兒在溪里玩水,一家人其樂融融。我走過去,開他倆人的玩笑,我說,彭繼云,你真出我們男人的丑,哪有這么伺候妻子的?他嘿嘿一笑,他的妻子則說,你莫笑我彭繼云,其實你也一樣,我看見你天天給嫂子送中飯。后來,我到紅石林鎮辦事,曾說起夫妻之間相互關愛的事。他說,這一輩子,只有我欠妻子的,沒有妻子欠我的,等哪天老了調回城里后,我一定會加倍補償,好好伺候妻子!我想,只有深深地痛和深深地愛交織在一起,才可構成這一句句熾熱的話。然而他的妻子根本沒有想到,這句話竟成了丈夫留給她的最后遺言,如今天各一方,如今只有托明月把她的哀思寄給丈夫。
我最后一次見到彭繼云是在2012年1月21日的下午四點多鐘,那天我在街上漫步。已近年關,年的氣氛越來越濃,大街上張燈結彩,人來人往。我正朝前走著時,聽見有人在背后喊我,我轉身一看,原來是彭繼云正笑呵呵地站在那里,只見他風塵仆仆的,灰頭土臉的,一看就是剛從鎮里來的。于是我們就站在路邊交談起來,交談中我才得知,原來鎮里決定他任駐村工作組組長,負責完成除計劃調節與后勤保障工作外的所有政府日常工作,不僅工作量大,而且事務繁瑣,然而他沒有推辭,而是挑起了這副擔子;為了做好前期準備工作,1月2日大清早就趕到鎮政府,獨自一人下到自己的責任村里,和村干部一起落實村里的煙葉生產面積,檢查新開的茶園質量;“元旦”上班后,就立即組織駐村干部分赴各村召開煙葉生產發動會,協助縣里工作組進行新開茶園面積和質量驗收;同時為了讓老百姓過個祥和幸福的春節,他帶著駐村干部走村串寨,進戶上門,協調解決各種糾紛,發放慰問和救濟物質,看望老黨員和困難戶,這一忙就是整整半個多月。我當過鄉鎮干部,知道鄉鎮干部不容易,兩眼一睜,忙到息燈,是“政治上的紅人,身體上的病人”,便要他愛惜自己的身體,要學會忙里偷閑,他聽后,連拍著自己的胸脯說,你看我這身體,結實得很,在鄉里干個十年、二十年都沒有問題。之后我們說了幾句相互祝福的話,就分手了。誰知,這竟然成了我和彭繼云的分別,如今留給我的只有無盡的思念。
2012年2月1日上午八點鐘,我一走進辦公室,就聽到了彭繼云因工作勞累過度,突發心臟病于當天凌晨5點鐘去世的噩耗。當時,我簡直不敢相信,以為是誤傳,因為他才36歲??!因為他的身體一向很好??!我立即把電話打到紅石林鎮辦公室……原來,1月26日(農歷正月初四)下午他就離開了家里,提前回到工作崗位上班,從1月27日至1月31日,他一直堅持走村進戶,5天時間里,先后走訪了列溪村、澤禾溪村、科布車村、馬達坪村、老司巖、花籃村等6個村,與群眾談心交流,宣傳發動村組群眾開展茶葉、煙葉等產業開發,了解他們生產生活中存在的問題,共同探討農村致富大計,先后走訪群眾300多人;31日晚上11時,他還在向鎮里的主要領導匯報自己幾天來的調研情況,就如何進一步加快該鎮的經濟發展和改進干部作風提出自己的建議;之后又與因工作變動的干部談話,一直到第二天的凌晨1點鐘才回到房間休息……原來如此??!聽后,我的心變得支離破碎,電話筒在我的手中懸掛了半天。
捧著一顆心來,不帶半根草去。彭繼云就這樣匆匆地走了,連和他的親人、同事招呼都沒有打一聲,就走了,走得竟是那樣的匆忙,好像前面還有很多工作等著他去做!
那天,雨絲綿綿,像斷腸人的淚,穿透人的心扉。當我趕到紅石林鎮政府的時候,這里一片哀聲,氣氛悲慟得令人透不過氣來。突如其來的噩耗把所有的人都擊倒了,政府干部們化悲痛為力量,正含著悲淚在為彭繼云扎靈堂,彭繼云的靈柩就停放在靈堂中央,四周擺滿了花圈。盡管寒風刺骨,冷雨蕭瑟,彭繼云生前的領導、同事、親朋、好友,還有紅石林鎮的老百姓……前來吊唁的人仍然絡繹不絕,每個人的眼里都含著淚水,淚水和著雨水,打濕了胸前的小白花,也打濕了人們的眼睛。
“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余黃鶴樓。”那天,我在彭繼云的靈位前默默地站了很久,很久……
彭繼云,你走了,但你卻一直不曾遠去,你深深地留在老百姓的心里。
彭繼云,你走了,但你將永遠不會遠去,你是我們紀檢監察干部心中的一尊永遠的雕像。 (編輯: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