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家門前有棵老槐樹，它長得枝繁葉茂，亭亭如蓋，聽說老槐樹還是我爺爺栽下的，有了很久的樹齡。春天的時候，老槐樹開滿了槐花，屋前屋后飄滿了槐花的清香，頑皮的我，總會攀上槐樹，采摘些槐花，高興地交給母親，母親用槐花做上好吃的槐花餅，今天想起槐花餅，我還唇齒流蜜，口有余香。老槐樹的樹梢上砌上個喜鵲窩，聚集著的喜鵲整天“喳喳”地叫個不停，喜氣鬧滿了整個庭院。
    每到夏天，老槐樹長滿了葉子，樹底下漏不下一絲陽光。那個時候，沒有電風扇，納涼唯一的地方就是老槐樹下。每到午飯的時候，我們端上小桌子，擺在老槐樹的樹蔭下，全家人圍坐著一邊午飯，一邊聽著爺爺講著古老的故事。午飯后，爺爺把涼席擺在槐樹下，帶著我躺在老槐樹下，盡管有熱鬧的蟬鳴，我們還是呼呼入睡，只有老槐樹移動了影子，太陽照到我屁股的時候，我才能懶洋洋的起身。
    有一次，我攀爬老槐樹粘知了，一不小心，踩滑了腳，我從槐樹上摔了下來，而且摔得我鼻青臉腫。母親心痛不已，不自然地遷怒起老槐樹，總認為老槐樹在此惹是生非，幾次要我父親砍了老槐樹。爺爺聽說了堅決不同意，憚于爺爺的威信，老槐樹逃過了一折。我家建瓦房的時候，老槐樹的樹枝影響到建房，母親又執意砍掉老槐樹，爺爺還是不同意，他主動砍掉了礙事的樹枝，房子順利地建起來了，老槐樹又一次躲過了被砍伐的命運。
    那年刮臺風，全莊上刮倒了好多房屋，我家新建的瓦房卻安然無恙，片瓦未損，可是瓦房邊的老槐樹卻遭罪了，被刮歪了身子，身子玄乎壓倒了瓦房，老槐樹的根子被拔斷了好多根。這一次的鴻運，母親知道是老槐樹庇護，不自然地心疼起老槐樹。父親找了好多人扶正了老槐樹，并在四圍拽上繩子，還為老槐樹澆了一些水。但是，不管如何地護理，老槐樹還是凋零了葉子，枯萎了樹干，變成了光禿禿的枯槁，從此以后，門前再沒了一份蔭涼，更沒有喜鵲的鬧聲。望著死去的老槐樹，爺爺撫摸著樹干整天發呆，坐在老槐樹下不停地抽旱煙。不多久，老槐樹只剩下一棵樹樁。 
    時間不長，爺爺也像老槐樹一樣枯萎進了泥土。


                                                                許立春
                                                         二〇一二年二月二十五日
(編輯：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