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初期,意大利歌唱家拉斯迪格茲一曲唱完,臺下聽眾呆若木雞,噤若寒蟬,一聲不吭,完全沒有他所期待的暴風驟雨般的掌聲和歡呼,于是他忍不住大聲責問:“你們怎么啦?”憤恨之情,溢于言辭。
在一次演唱中,女歌手姍穆麗娜也遭遇了同樣的冷遇,只見她嘴角抽搐,疾言厲色道:“你們都死了嗎?”她的搭檔博羅柯里則恨恨地回答:“還沒呢!”她接著又罵了一聲:“這些又聾又呆的家伙!”于是失聲痛哭起來。
是啊,一曲既畢,表演者是多么渴望臺下的掌聲啊,這掌聲來自鑒賞者的心靈深處,是演奏者和鑒賞者的心靈碰撞和情感交流,它表達了鑒賞者的理解與敬重、肯定與激勵,它是一種氣度,一種修養,一種境界,一種胸懷,它體現了人類的文明。
于是,我不禁想起了小澤征爾欣賞《二泉映月》時的滾滾熱淚。
1978年9月7日,日本《朝日新聞》刊登了《小澤先生感動的淚》的文章,記載了世界著名指揮家小澤征爾被《二泉映月》所打動,熱淚盈眶,甚至要“跪下來聽”的場景。
當時,小澤先生應邀擔任中央樂團的首席指揮,席間他指揮演奏了勃拉姆斯的《第二交響曲》和弦樂合奏《二泉映月》,演奏結束,小澤征爾沒說什么。
第二天,他專程來到了中央音樂學院,并聆聽了由該院17歲女生蔣建華用二胡演奏的《二泉映月》,他熱淚盈眶,呢喃而言:“如果我聽了這次演奏,我昨天絕對不敢指揮這個曲目,因為我并沒有理解這首音樂,因此,我沒有資格指揮這個曲目……這種音樂只應跪下來聽。”說著說著,竟要真的跪下來,他還說:“斷腸之感這句話太合適《二泉映月》了。”
以小澤征爾名氣之大,居然能為《二泉映月》和一個尚未成名的小女生所折服,投入了深沉的感情,大聲喝彩,這顯示了一位音樂家欣賞他人的博大胸懷;而姜建華此生,可能會忘掉一切,但唯獨不會忘掉小澤征爾盛德巍巍的高大形象啊。
于是,我不禁又想起了全球矚目的維也納新年音樂會的場景。
當最后的《拉德茨基進行曲》的歡快旋律響起時,聽眾情不自禁地全體起立,跟著節拍,擊掌應和,那音樂家與聽眾水乳交融的鼓掌場面,那位指揮家回首之間調皮而又得意的眼神,當音樂家們謝幕一刻,全場所有聽眾那經久不息的掌聲,成了地球人對維也納新年音樂會揮之不去的永久記憶。
那一幕令世界橘紅一片,暖意融融,讓人與人之間心靈相通,情意綿綿,難抑心波之漾動,它融化了冷漠,消去了刻毒,成為人世間最美好、最真摯的一刻。
哦,為了他人,為了自己,為了我們的精彩生活,讓我們都伸出溫暖熱情的雙手,讓掌聲響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