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國剛

一、 案情：
原告：李某，男，漢族，1969年6月4日出生，籍貫山東汶上縣，現住石河子市某地。
被告：孫某，男，漢族，1963年3月25日出生，籍貫新疆瑪納斯縣，現住瑪納斯縣蘭州灣鎮某村，農民。
被告：瑪納斯縣蘭州灣鎮夾河子村村民委員會（以下簡稱蘭州灣鎮夾河子村委會）
   2008年4月，原告李某與第八師石河子瑪管處簽訂了一份《石河子瑪管處夾河子水庫南側灘涂林業基地土地開發租賃合同》，面積為1026.73畝。2010年春天，原告將其承包地土地中的約252畝的土地承包給張某，約定承包期3年，張某每年繳納土地承包費17600元，之后，張某預付原告10000元；2010年4月，原告購買了15000棵楊樹苗（每株1.5元）和400棵干杏樹苗（每株10元）采種至張某承包地之外的土地之中，原告為此支付栽種樹苗人工費15400元。同年5月，被告孫某在村委會的安排下，指使下駕駛拖拉機將原告種植的楊樹苗和果樹苗犁掉，之后村委會以竟標的方式連同原告承包給張某的土地一并發包給本村村民耕種，第二年，瑪納斯縣將上述土地劃歸濕地公園范圍后便終止了耕種。另外，查明，夾河子水庫使用瑪納斯縣25258畝土地發放的《國有土地使用證》（瑪國用（1995）第G039號）中含有該爭議土地。
二、 處理
本案的焦點：
1、雙方訴爭的土地是否屬于石河子瑪管處？
2、原告是否有向被告主張賠償的權利？
3、原告要求孫某賠償其經濟損失的請求能否成立？
   法院認為：原、被告訴爭土地系石河子瑪管處夾河子水庫國有土地。經昌吉國土資源勘測規劃院實地勘查，經瑪納斯縣國土資源局確認。證實夾河子水庫使用瑪納斯縣25258畝土地所發放的《國有土地使用證》附圖中含有雙方爭議的上述土地。該土地權屬歸屬石河子瑪管處。因此，原告李某與石河子瑪管處簽訂的《石河子瑪管處夾河子水庫南側灘涂林業基地土地開發租賃合同》是有效的，作為取得了該土地經營權的原告是有權在其承包期內土地進行耕種和對外承包的。被告蘭州灣鎮夾河子村民委員會在沒有取得上述土地經營權以及未取得原告許可的情況下， 擅自將原告在該土地中已栽植的楊樹苗和干杏果樹苗翻犁，并將原告承包給張某的土地發包給本村村民耕種，從而造成原告苗木死亡和既得利益喪失的損害結果，對此被告蘭州灣鎮夾河子村民委員會應對其不當行為造成原告的經濟損失承擔賠償責任。被告孫某作為村上的農機戶，前去犁地是受被告村委會的指派而為之，并非其個人行為。根據民法通則和侵權責任法的規定，該損害后果依法應由被告蘭州灣鎮夾河子村民委員會承擔，因此，原告要求被告孫某共同賠償其經濟損失的請求不符合法律規定，法院不予支持。
本案經合議庭評議，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四十一條、第四十三條、第一百一十七條和《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第三十四條的規定，判決如下：
（一）被告蘭州灣鎮夾河子村民委員會賠償原告李某苗木費、栽種苗木人工費計41900元，轉包土地收益費16700元，以上合計58600元，此款于判決生效之日內一次付清。
（二）被告蘭州灣鎮夾河子村民委員會給付原告李某土地勘查鑒定費2000元，此款于判決生效之日內一次付清。
（三）被告孫某在本案中不承擔賠償責任。
（四）駁回原告李某其他訴訟請求。
三、本案發生的背景
     這是一起財產損害賠償糾紛案。據了解，夾河子水庫位于新疆維吾爾自治區瑪納斯縣城西北17公里的瑪納斯河與夾河子河匯合處。1955年動工，1967年建成，是一座大型平原攔河水庫，主要承擔防洪及灌溉任務。夾河子水庫地處瑪納斯縣蘭州灣鄉境內。其東、南、北界均與蘭州灣鄉接壤。1995年該水庫經瑪納斯縣人民政府批準確權，并給石河子瑪管處頒發了國有土地使用證。同時對該水庫水利工程用地的管理范圍、他項權利等問題均作出了明確規定。水庫確權以后，因該水庫東南界瑪納斯縣人民政府沒有按照水庫校核水位線劃定，土地登記中存在瑕疵，對此，石河子瑪管處持有異議，屢次要求瑪納斯縣人民政府給予糾正。所以，水庫管理單位至今沒有在該水庫現場埋設界樁。再者，當地水利主管部門未能有效地對《水法》等相關法規、規章、政策進行廣泛的宣傳，大部分村民不了解有關法規、規章及政策，對水利工程用地的權屬認識仍停留在相關法規、規章出臺之前，村民自認為庫區土地是本村土地，不顧汛期遭遇水淹的危險，仍堅持耕種，從而給水庫管理部門的管理造成了一定的困難。每年汛期前后，該水庫南邊的灘涂地都被附近村民越界耕種，盡管水庫管理單位采取多種措施予以阻止，但未能奏效。雙方常年來為爭種灘涂地展開“拉鋸戰”，從而引發糾紛，影響了社會穩定。
   2008年4月，石河子瑪管處作為水庫管理單位與承包人簽訂土地使用權承包合同，將由其管理的水庫灘涂地對外承包，由承包人在水庫灘涂地上種植農作物或植樹造林。其目的在于防止庫區管理范圍土地被周邊地方村民蠶食，避免引發水淹地農作物賠償訴訟。
四、思考與建議
1、 本案是一個客觀公正的判決。
    本案中，法院依據瑪納斯縣人民政府給石河子瑪管處頒發的《國有土地使用證》和附圖，并依據昌吉國土資源勘測規劃院實地勘查結果，確認雙方爭議的土地在土地確權范圍之內，認定該土地權屬歸屬石河子瑪管處，是國有土地。在土地所有權和使用權明確的前提下，法院對合同的發包方進行主體資格審查，認定石河子瑪管處享有使用權的主體為適格的發包主體，其承包合同有效。最后，法院根據合同效力做出裁判。在合同有效的前提下，參照和依照相關法律規定，適用公平原則和保護無過錯方、懲罰過錯方的原則，依法判令被告排除妨礙或停止侵害，并賠償損失，作出了既合情又合理的判決。顯然，該案的判決，真正體現了審判的法律效果與社會效果的統一，對那些越界種植水庫灘涂地的村民起到了一定的警示和威懾作用，維護了當地社會秩序和經濟秩序的穩定。對于依法保障水利工程管理單位水利工程用地的所有權、使用權，保障水利工程的正常運行和水庫的行洪安全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同時也為今后涉及水工程用地侵權損害賠償糾紛案的審理提供了一個可供借鑒的范例。
2、建議完善水庫確權以后的后續管理工作。
    夾河子水庫曾于 1995年確權劃界，石河子瑪管處應與相鄰單位簽訂水工程用地管護協議，約定雙方的權利和義務。但因土地登記中存在瑕疵，雙方至今沒有埋設界樁或簽訂水工程用地權屬協議書和管護協議書。雙方訴爭的土地，在水庫管理范圍之內。石河子瑪管處領有《國有土地使用證》，并劃定了該水庫水工程用地的管理范圍和保護范圍。管理范圍的土地使用權由瑪納斯縣人民政府確認給石河子瑪管處，屬國有。管理范圍的土地根據歷史最高洪水位或設計洪水位確定，為水庫的蓄洪區、滯洪區以及在其中分布的灘涂，禁止附近村民在水庫管理范圍內從事農作物種植活動。保護范圍的土地是相對于該水庫水工程管理范圍以外劃定的，但其權屬不變，原為集體所有的，仍為集體所有。筆者認為，根據自治區土地管理局、水利廳等相關文件規定，水工程保護范圍的土地，已為水工程管理單位或其他單位、個人使用又不妨礙水工程安全運行的，可以繼續使用，其權屬不變，但必須由土地管理部門會同水行政管理部門規定土地用途和其他限制條件（即他項權利），土地登記時，可在土地登記備注欄中注明。由于土地登記瑕疵沒有糾正、水工程用地權屬協議書和管護協議書沒有簽訂、界樁沒有埋設等原因，才導致上述案件的發生。
    簽訂水工程用地權屬協議書和管護協議書旨在體現確權劃界、維護水工程用地單位合法權益、兼顧好土地使用的相鄰關系。它是工程用地確權劃界工作的最后一道環節，也是法律、法規賦予水工程管理單位與相鄰單位的一項權利，該項權利實質上是民事權利的一種具體表現。結合本案，該項權利的取得只有通過糾正土地登記瑕疵、埋設界樁、簽訂管護協議才得以保障和實現。因此，建議瑪納斯縣人民政府在糾正該庫土地登記瑕疵的前提下，責成水工程管理單位與相鄰單位埋設界樁、簽訂水工程用地權屬協議書和管護協議書，以明確雙方的責任和權利，并要求雙方及時付諸行動，才能避免類似糾紛的發生。
3、建議加快推進兵團土地確權發證工作。
    本案的審理和判決，為我們提供了一個有益的啟示，就是要加快推進兵團土地確權發證工作。從目前兵團土地空間分布情況看，兵團各農牧團場的分布相對分散，沒有集中連片的腹地做支撐，大分散小集中，呈現出與地方縣市犬牙交錯、相互交融的空間分布特征。一方面，兵團土地以點狀或片狀分散地分布在新疆各地，團場基本上構成獨立封閉的地域被周邊地方縣市包圍；另一方面，兵團土地又主要集中在塔克拉瑪干、古爾班通古特兩大沙漠周邊和新疆邊境一線。土地資源利用受兵地關系的制約較強。兵團與地方土地資源開發管理相關部門職能交叉與爭權推責現象并存，規劃統籌作用尚未充分發揮，在土地規劃和土地利用方面與地方銜接上問題突出。究其原因在于兵、地土地確權勘界推進困難或沒有全面完成。因此，加快兵地確權勘界，全面貫徹落實國務院、自治區人民政府關于對兵團單位土地確權劃界的文件精神，妥善解決兵地之間的土地糾紛是當務之急，對于維護兵團單位土地使用者的合法權益，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根據自治區《關于對兵團單位所使用的國有土地進行確權和登記發證工作的意見》（新政發【1995】84號）文件規定，兵團單位所使用的國有土地是指經縣級以上人民政府劃撥給兵團師（局）以上管理機關及其直屬企業、事業單位和農牧團場擁有國有土地使用權的土地。兵團單位所使用的國有土地，應由縣級以上人民政府確權后，核發國有土地使用證。確權和發證工作應以法律、法規、規章為依據，堅持“尊重歷史、面對現實、有利生產、協商解決”和“統一領導、縣（團）為單位，先易后難，整體推進”的原則，在自治區人民政府的統一領導下，縣級以上人民政府及土地管理部門與兵團農牧團場以上領導機關及師（局）以上土地管理機構密切合作，加快推進兵團土地確權發證工作的進程，依照國家和自治區有關法律、法規準確把握政策界限，妥善解決土地權屬爭議，依法、公平、公正、合理地確認兵團土地使用權。已完成勘界無權屬爭議的，兵團單位及時向縣級以上人民政府及土地管理部門提出驗收申請，驗收合格后確權。要充分利用勘界成果，對“權屬來源合法，界址清楚，面積準確，相關資料齊全，無爭議且依法申請登記”的，在依法簽訂土地權屬協議書后，由縣級以上人民政府頒發《國有土地使用證》。

 
 
(編輯：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