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最后的日子,91歲的姥爺或許是聽到了天堂的姥姥的召喚,永遠的離開了我們,出殯的那天,天格外的藍,冷風伴隨著我們的淚水低唱著不舍,遠處的幾只寒鴉在雪地里靜靜觀望,或許是送別,或許是看熱鬧,我不得而知,隨著陣陣的鞭炮聲,入土為安的姥爺和姥姥合葬在了一起,剎那間,淚水迷住了我的雙眼,往事一幕幕浮現(xiàn)在心頭。
姥爺和姥姥共養(yǎng)育了4個兒女,大舅排行老大,居住在離我們200多公里外的團場,退休前曾任職過財務科長。媽媽排行老二,從事財務會計,現(xiàn)已退休、大姨醫(yī)術高操是我們當?shù)氐尼t(yī)院小有名氣的化驗科主任、小姨是名高級教師,教過我和表弟、表妹們。時常和幾個弟弟妹妹們談起姥爺、姥姥,我們覺得他們真的很偉大,他們子女所取得的成就在當時年代可以說是非常令人羨慕的,試想在那個吃不飽穿不暖的艱苦歲月里,省吃儉用的供子女讀書,上好的學校,把他們一個一個培養(yǎng)成材該要付出多大的心血呀!我想當時他們決不是為自已考慮日后得到回報而做的決定,是做為一個父親母親為兒女以后日子過的幸福而毅然決然做出的犧牲。姥爺姥姥兩個姨姨和我們幾家住的都不遠,平時有什么難事大家都能相互照應,日子過的雖然苦點、緊點,但血濃于水的親情把我們緊緊的團結在一起,充滿了溫暖。記的小時候,和表弟表妹去姥爺家玩,每次姥姥都會像變魔術一樣把好吃的拿到我們面前,記憶中的蛋卷、醬面條、油炸糕等等,實在沒有好吃的,姥姥一聲令下,姥爺劍一般的沖出門外,又飛一般的從商店帶回東西發(fā)到我們手中,于是,我們在他們慈愛的目光中把東西消滅的干干凈凈,看著我們吃的高興,他們笑的更開心了。
姥爺是軍人出身,當過志愿兵,參加過抗美援朝,退伍后當過單位領導、可以說是槍林彈雨洗禮過,而姥姥沒有多少文化,是個典型的山東小腳老太太,記憶中的他們沒有吵過架、紅過臉,生活中都是大字不識的姥姥像個領導一樣指揮姥爺干這干那,性格固執(zhí)的姥爺唯獨對老病號的姥姥百依百順,常年伺候著無怨無悔,姥爺姓陳,“老陳”、“老陳”的就這么被姥姥叫了一輩子,也使喚了一輩子。長大后,才知道姥爺那是一種大愛,他是寵著姥姥,愛著姥姥。人們常說愛的越多的人永遠是輸家,永遠贏不了就是這個道理。
2001年姥姥去世的那個冬日,舅舅、媽媽、姨姨他們哭成了一團,姥爺表面看上去非常的平靜,我猜他內(nèi)心一定比我們更悲痛,從那后,他整個人變了,或許是姥姥這個主心骨沒了,他迷失了自我,迷失了方向,只能選擇默默承受、默默擔當。幾個月后姥爺從痛苦中走了出來,于是他更加注重保健、鍛煉身體,他常說要自力更生,不給兒女們添負擔,姥爺最喜歡的衣服是他的黃軍裝,洗了又洗,舍不得扔,他自已種菜、養(yǎng)雞,豐衣足食。隨著年齡的增長,近幾年來姥爺身體每況愈下,生活雖然已不能自理,但躺在病床的他還是不忘堅持鍛煉,正是因為他的自強不息的頑強的生活意志,支撐他活到了91歲,在他臨走的前幾天,好幾天不肯吃飯,醫(yī)生檢查說是身體多器官已經(jīng)衰竭,讓媽媽她們做好思想準備,伺候了姥爺多日的舅舅、媽媽他們由于也都70多歲了,身體都不好相繼都病倒了,我奉命去醫(yī)院陪床照顧姥爺了一晚,那天,姥爺拉著我的手一直在嘮嘮叨叨講著以前的往事,時不時叫著姥姥的名字,家里幾乎所有人的名字都叫了一遍,我聽了一夜,也哭了一夜,我感覺姥爺就像是一部電視連續(xù)劇演到最后一集,在重復回放以前的故事情節(jié),第二天,彌留之際的姥爺非常的清醒,滴水不進的他竟然要吃要喝的,媽媽她們隱隱的覺的不對,吃了點東西的姥爺讓媽媽和姨姨她們給他洗干凈身子,換好衣服后就說了一句,“我要走了”,然后安詳?shù)拈]上眼睛,永遠離開了我們。
姥爺入棺時,按我們當?shù)氐娘L俗習慣棺內(nèi)要放死者生前的衣物,猛然發(fā)現(xiàn)舅媽拿出的包裹竟然是十幾年前姥姥走時給姥爺準備好的,里面都是姥爺心愛的衣物,姥姥洗的干干凈凈、疊的整整齊齊,想像不出當時姥姥是一種什么心情在給她心愛的老伴準備,那一刻,我們都哭了,為姥姥他們的這種愛而感動,他們這一代,沒有轟轟烈烈的愛情,沒有海誓山盟甜言蜜語的“我愛你”,有的只是相儒以沫的互相惦記、相守、牽掛。這份為愛堅守的感情放在箱子里十幾年,任它歲月更迭,任它花開花謝卻一直都在。包裹的事情,姥爺知道、舅舅舅媽、媽媽姨姨她們都知道,他們只是不愿提起,不愿觸碰,只有我們當晚輩的一臉的困惑,這份情深深的震撼了我們,感動了我們,我們聽著,看著,眼淚“嘩嘩”地涌出來,止也止不住。
人們說幸福是可以遺傳的,父母就是孩子最好的老師,每個家庭都有一串串幸福的密碼,在生活的點點滴滴中一點點透漏出來,留給兒女,姥爺姥姥用他一生所作所為,給兒女們做出了榜樣,媽媽他們學到了,傳給了我們,我們學到了會傳給自已的兒女,一代又一代。有時候在睡夢中時常會夢見姥爺和姥姥,他們在那個世界里互相攙扶著、快樂著、幸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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