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的鬼故事
星明/文
在2013年《小說選刊》第一期見到莫言的小小說《奇遇》，類似蒲松齡《聊齋志異》中鬼故事，我通過分析概要講給大家分享。
在1982年作者從保定回家探親，因火車晚點，通往鄉(xiāng)鎮(zhèn)的汽車已經(jīng)不通，只好步行回家。
這次探親他只提一個小包。所以走的很快。穿過鐵路橋洞后，沒走拍油路。因為拍油路拐直角，要遠很多，所以走的是抄道。路很窄，行人很少，道兩邊是莊稼地，走這樣的道，當然是很害怕。作者寫道：
越走越覺得背后很不安全。終于下意識地我回過頭去。
我的背后當然什么也沒有。
繼續(xù)往前走吧，一邊走一邊罵自己：你是解放軍官嗎？你是共產(chǎn)黨員嗎？你是，你是個唯物主義者，而一個徹底唯物主義者是無所畏懼的，共產(chǎn)黨員死都不怕，還怕什么？有鬼嗎？有邪嗎？沒有！有野獸嗎？沒有！世界本無事庸人自憂之……但依然渾身緊張，牙齒打戰(zhàn)，兒時家鄉(xiāng)時聽說過鬼故事“連篇累牘”地涌進腦海：一個人走在路上，突然聽到有貨挑子的嘎吱聲，細細一看，只見兩個貨挑子的兩條腿在移動，上身沒有……一個人走夜路碰到一個人時嘿嘿笑，仔細一看，是個女人，這女人臉上只有一張紅嘴，除了嘴之外什么都沒有，這是個“光面”鬼……一個人走夜路，忽然看到一白胡子老頭在吃青草……
我后來才知道，我的冷汗一直流著，把衣服都溻濕了。
我高聲唱起歌來：“向前向前向前——殺——
自然是一路無事，臨近村頭時，天已黎明，紅日將出未出時，東邊天上一片紅暈，村里雄雞喔喔叫著，一派安寧景象。回頭望來路，莊稼是莊稼道路是道路，想起這一路的驚懼，感到自己十分愚蠢可笑。
讓人驚嘆的是這樣的結(jié)尾，本來是以為沒事了，可事又回轉(zhuǎn)：
正欲進村，見樹影里閃出一個人來，定睛一看，是我的鄰居趙三大爺，他穿得齊齊整整，離我三步處就站住了。
我忙問：三大爺，起這么早！
他說：早起進城，知道你回來了，在這里等你。
我跟他說了幾句家常話，遞給他一只帶過濾嘴的香煙。
他點著了煙，他說老三，我還欠你爹五元錢，我的錢不能用，（讀到這里會覺警）你把這個煙袋嘴捎給他吧。就算我還了他的錢。
我說：三大爺何必呢？
你快回家去吧，爹娘都盼著你呢？
我接過三大爺冰冷的瑪瑙煙袋嘴，匆匆跟他道別，便急忙進了村。
回家后，爹娘盯著我問長問短，說我不該一人走夜路，萬一出點什么事了不得。我打著哈哈說：我一心想碰到鬼，可鬼不來見我！
母親說：小孩子家嘴不要狂！
父母抽煙時，我從兜里摸出那瑪瑙煙袋嘴，說，爹，剛才在村口碰到趙三大爺，他說欠你五元錢，讓我把這煙袋嘴捎給你抵債。
父親驚訝地問，你說誰？
我說，趙家三大爺呀！
父親說，你看花眼了吧？
我說：絕對沒有。我跟他說了一會話呢，還敬他一支煙。還有一個煙袋嘴呢！
我把煙袋嘴遞給父親，父親竟猶豫不敢接。
母親說：趙家三大爺前天早晨就死了！
故事就這樣結(jié)束了，由大腦里的鬼變成現(xiàn)實的鬼。這真是現(xiàn)代版的聊齋，不過它不但單純鬼故事，講了趙大爺?shù)恼\信。到了陰間還不忘還陽間欠債。

(編輯：作家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