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無痕
來源:作者:南國伊豆時間:2012-08-22熱度:0次
歲月無痕
------讀高洪雷的《另一半中國史》
伊豆
絲雨,似一曲如霧如紗的吟唱,為我編織著詩意的黃昏。我坐在燈下,靜靜捧讀作家高洪雷的《另一半中國史》。當(dāng)我第一次輕輕打開墨跡猶香的書頁時,一個個朗朗上口的標(biāo)題吸引了我的眼球:“唐詩里的國家”、“瓶子里的春天”、“盜版的唐朝”“一只翅膀的天使”……幾乎每一個標(biāo)題都是那么耐人尋味,那么詩意撲面。
穿越元明的古道西風(fēng),唐宋的江楓漁火,秦漢的雄關(guān)冷月,我跟隨作家的腳步,一步步走進(jìn)如夢的遠(yuǎn)古。經(jīng)歷了一場曠古的精神放牧;游歷了沙漠戈壁的蒼涼與詩意;參與了書中幾十個民族的一路歌哭。
作家以飽蘸深情的筆墨,為我們書寫了一支又一支民族英雄的贊歌。“岳飛是一棵樹,是一棵本該參天的樹,可是它夭折了,因為南宋的天空沒有陽光。作為斗士,他注定用生命結(jié)成了雪白的繭,在繭成的那天羽化飛升而去。也注定像荊棘鳥一樣,銜著銳利的荊棘,在只有一灣新月的夜晚,不斷為理想而鳴唱,直到滿嘴鮮血淋漓,甚至生命的終結(jié)”。如此凄婉哀傷的的文字,似一柄利劍,時時刺痛我的心房。“海瑞在大明官場上略顯寂寞和孤單的身影,在中國歷史發(fā)黃且綿軟的書頁里懸得很高很高,拖得很長很長。我仿佛看見大明歷史上出現(xiàn)了一道別樣的風(fēng)景--------一輪明月孤寂地高懸在王朝上空,湛藍(lán)深邃的夜空沒有一顆星星”。作家悲憫的文字,像窗外的雨點,一下一下直擊我的靈魂。
“一個氣度不凡的男子向歷史走來。他來自女真完顏部,名叫完顏阿骨打”。讀《另一半中國史》,時時被作家滿懷豪情的文字魔力所折服。仿佛,釣魚城悲壯的號角還在耳邊回響,彌天的塵沙席卷悲涼的蒼穹;我仿佛站在“狼煙四起,哀鴻遍野。”的古戰(zhàn)場,在哀怨的羌笛和蒼涼的胡笳聲里,看金戈鐵馬,塵沙飛揚(yáng)。在《多彩天驕》中,作家用“如鐵,如血,如詩、如夢”短短八個字,道盡了一代天驕的戎馬與輝煌。蕩過歷史的漫漫長河,每一步都充滿了血腥與嘆息。作家在書中不無哀傷地說:“歷史書籍幾乎都是用紅墨水書寫的,人類的歷史說穿了就是一部血跡斑斑的戰(zhàn)爭史。”正如臺灣女作家張曉風(fēng)說的:“讀史者猶如屠宰業(yè)的經(jīng)理人,自己雖未動手殺戳,卻總以檢點流血為務(wù)”。天行有常。歷史是現(xiàn)實的映照。一幕幕驚心動魄的歷史剪影無不昭示著,落后就要挨打,有強(qiáng)盛的國力,人類才有屬于自己的家園與安寧!
有人說,閱讀是對自己的一種尋找,一定在磁場上有了吸引,才會在不經(jīng)意間被某些語句打動。正如高洪雷在后記里說的,“一個人的閱讀史就是這個人的精神發(fā)育史”。讀著一個個故事,我的靈魂在豐盈,我的思緒在飛翔,行走在激揚(yáng)的文字脈絡(luò)里,時時被作家熱愛和平的情懷所感動!“如今的中國疆土由漢族的漢朝所開創(chuàng),由鮮卑和漢人聯(lián)姻的唐朝所發(fā)展,由蒙古的元朝所擴(kuò)大,由滿洲的清朝所確定。” 我國著名歷史學(xué)家陳梧桐所作的序言中說:“《另一半中國史》既形象而又寓意深刻,點明少數(shù)民族歷史是中國歷史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充分肯定了少數(shù)民族對祖國的締造和發(fā)展的巨大貢獻(xiàn)。”
一個多月來,我告別了健身房,疏離了閨蜜們,甚至冷落了心愛的長琴,在一個個夏風(fēng)微醺的夜晚,輕挽書香,讓心與文字一起,徜徉在飛歌流韻的歷史長河里。
“在布滿蛛網(wǎng)的書庫里,筆者發(fā)現(xiàn)了一行字:氐羌,低地羌。” 就著昏黃的燈光,當(dāng)我讀到這一行字的時候,仿佛那只雨中的孤蝶,在我的胸口捂出了六月的天空六月的雨,一種酸楚默默滴下來。這部史詩般的鴻篇巨著要查閱的資料何止車載斗裝?要付出多少辛勞?從寫作到出版,作家花了整整十年的時間!蘇聯(lián)詩人曼德爾施塔姆說:"二月,足夠用墨水來痛哭"。十年,足夠用心血來熬煎!十年,要辭卻多少觥籌交錯?十年,要放棄多少與親人歡聚?十年,要承載多少寂寞與忐忑?而一個人能有多少個這樣的十年,多少個這樣的青春華年?我仿佛看見了一個青春飛揚(yáng)的身影,在長夜里獨(dú)對冷月,背負(fù)星光敲打著寂寞;我仿佛聞見了遠(yuǎn)古的幽暗昏黃;我仿佛看見了一個個長風(fēng)呼嘯的深夜,作家將自己高大的身軀埋進(jìn)了堆得比山還高的茫茫書海……
“為增加作品的現(xiàn)場感,我走進(jìn)了歷史的山山水水,從蒙哥折戟沉沙的釣魚城,到赫連勃勃威震四方的白城子;從文成公主遠(yuǎn)嫁的日光城,到乙弗氏自盡的麥積山;從細(xì)君垂淚的昭蘇草原,到女真馳騁的林海雪原;從草木青青的昭君墓,到綠柳依依的姑蘇城;從巍峨俊俏的天山,到風(fēng)花雪月的大理……”
在這條激流涌動的浩浩歷史長河里,使我時時摘取無數(shù)詩意的浪花!在作家的筆下,處處可見英雄風(fēng)范,時時鼓蕩著詩人的柔情。 “仿佛有精靈輕拉歷史的衣袂,一不小心就抖落一個故事,驚醒一段傳奇”。“今天,我們看到塞上的江南水色,漣漪中仍蕩漾著一個皇朝千年的白發(fā)。”“駝鈴悠悠,搖落大漠多少星月。”“從此,他們以馬為筆,以亞歐大草原為背景,書寫了一部400年持續(xù)遷徙的悲壯史詩”。“ 羅布泊就像塔里木盆地憂傷的眼睛,但眼睛里已經(jīng)看不到一滴淚水。”“沙漠是干涸的海,樓蘭是沉默的船。” “久久凝視一朵花,你就會變成一只蝶。”
在這部鴻篇巨著里,閃耀著哲思靈光的句子更是俯拾皆是:“有理想的地方,地獄也是天堂。”“其實朝代的更替本身就是客觀規(guī)律,悲劇也是歷史的必然,更是借鑒。因為沒有悲劇,就沒有悲壯,沒有悲壯,就沒有崇高。”“漢唐以后沒有了漢唐,但宋以后卻永遠(yuǎn)是中國。”“生命從本質(zhì)意義上是一個從流浪到皈依的過程。”“人從虎豹叢中健,天在峰巒缺處明。”“我們應(yīng)該意識到,只有在人們忘記黃金的時候,黃金時代才會到來。”“最美的風(fēng)景并不只在彼岸,生命也完全不是為了抵達(dá)”。
書中除了鮮為人知的歷史風(fēng)云,還有一個又一個美麗的傳說和神話,有“夜郎自大”的典故,有從《圣經(jīng)》駛來的諾亞方舟,有來自童話里的小紅帽。有許多在別的書本里讀不到的東西,如胭脂的來歷,明朝是因為朱元璋信明教而得名。朝鮮的名字從詩經(jīng)走來,還有平時我們讀到的錯誤的知識。如昭君名叫“王檣”而不是“王嬙”,越王名叫“句踐”而不是“勾踐”等等。作家捧給我們的不僅僅是一段幾近丟失的記憶,分明是一件厚重的精神財富。這與作家深厚的文化積淀是分不開的。從作家的一篇書評得知,光去年一年作家就讀了96本書,他以平均3.8天讀一本書的高頻率與驚人毅力,一如既往將自己交付給了一生最鐘愛的文化。
豪放是外在的風(fēng)骨,憂傷是內(nèi)斂的精魂。鐵血男兒,注定是俠骨柔腸。“如果心有腳,回家的路就不會遙遠(yuǎn)。”如此詩意的文字,隱藏著鐵血男兒的幾多柔情?諾瓦利斯說:詩是對家園的無限懷想。為了心中的夢想,戀家的人總是在路上,相愛的人又總是在別離。時光深處,玉人笑靨如花。誰不想與伊人并肩相守,紅袖添香?誰不想攬一把嬌兒繞膝的天倫?2000多個日日夜夜,而他只能將滴淚的心香交給殘缺的夢。“堅強(qiáng)和堅韌是人生的兩支筆,交錯著寫下民族的歡笑與淚滴。”作家在《黠戛斯——凌空翱翔的帕米爾雄鷹》里的這句話更是他對自己的真實寫照。
往事如風(fēng),將記憶吹落如雪的悲苦,如同蝴蝶的翅膀掠過干涸的心海。時間撫平了歷史的傷疤,風(fēng)沙湮沒了歲月的苔蘚。“在模糊的歷史陳跡中披沙揀金,勾陳發(fā)微。”作家在漫浸著血淚的歷史長河里打撈著遠(yuǎn)古的粼光碎影,在茫茫沙漠中觸摸那遙遠(yuǎn)的心跳,在蒼涼幽怨的胡笳聲里一路歌哭!于是,一個個沉寂千年的記憶被喚醒;于是,一個個遠(yuǎn)古的靈魂在復(fù)活;于是,成千上萬深奧難懂的名字揭開塵封的面紗,走出掩埋已久的舊夢。
在“回鶻”這一章里,有作家激情滿懷的書寫:“如今聚集了絕大多數(shù)維吾爾人的新疆已經(jīng)成為一個安全、美麗而詩意的去處。與其說她是中國邊疆一顆璀璨的明珠,不如說是天女遺落在西域的一只花籃。阿勒泰山,昆侖山是它她牢固的筐沿,中部的天山酷似花籃的提梁,兩大盆地里的1000多塊綠洲,87個縣,40多個民族便是那五彩斑斕的鮮花。”在渤海國一節(jié)中同樣傾注了作家無限的柔情:“這座城市像花一樣開在歲月的枝頭,它的西部和東部的牡丹江上密密地排列著五座跨江大橋的橋墩遺跡。如果說牡丹江是一把二胡的話,橋就是琴弓。想一想五把二胡同時演奏,當(dāng)時的渤海國該是一幅何等的景象?” 作家為我們展示了一幅祥和,詩意的藍(lán)圖,讓歲月走進(jìn)“藍(lán)天若水,楓葉似魚”的美好。
今天,當(dāng)我讀完這部長達(dá)55萬字的鴻篇巨著,輕輕掩起長卷,將目光投向遠(yuǎn)方。一輪皎月獨(dú)懸天幕。夜,如水般寧靜,連哀鳴的蟬聲也落進(jìn)了草叢。我知道,此刻有多少個案頭在放著它,多少盞燈下有人在讀著它;多少個心靈之門在被它輕輕開啟著------
(編輯:作家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