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集

1、小賣部，日，外

雨虹：皮則侯，你……你這是為什么？

痞子厚：（一個勁作揖）趙老，我對不起您，我罪該萬死！我罪該萬死！

雨虹：皮則侯，改革開放都幾十年了，你怎么還把文革時期的陳詞濫調掛在嘴上？什么罪該萬死，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拉痞子厚）起來，往后不要再去賭博，好好做人，順順當當地安度晚年。

痞子厚：（不肯起來）趙老，我真的對不起您，我不該扯掉沼氣管，讓您差點中毒死掉。（打自己耳光）我真的該死，我真的該死！

痞子厚的話似一顆炸彈扔進人群。

笑梅：（拉起痞子厚）老皮，原來是你扯掉了趙老家的沼氣管？

痞子厚：（痛哭流涕）我真該死！

大家紛紛指責痞子厚。

云娟：爸，你怎么能做那么狠毒的事呢？你差點害死趙老和新禹！害得大家都不敢修沼氣池！

痞子厚：趙老，對不起！對不起！（對新禹作揖）肖技術員，對不起。

云娟：你破壞了桃溪的新農村建設，知不知道？

痞子厚：（連連給笑梅和大家作揖）對不起，對不起大家。

雨虹：你呀，皮則侯！（對大家）好了，現在沼氣中毒事件終于大白天下了，大家也應該打消對沼氣的顧慮，放心修沼氣池了吧。

痞子厚：沼氣好，沼氣好，沼氣真的是好，你們修吧，你們大家都修吧。

笑梅：愿意修沼氣池的，還是到肖技術員那里報名。

人們立即把新禹圍起來。

2、山坡，夜，外

月光皎潔而美好，云娟和新禹坐在坡上。

云娟：（撫摸新禹臉上的青淤）還疼不？

新禹：不疼。

云娟：真的，你別騙我。

新禹：真的。一點都不疼了。

云娟：今天真嚇死我了。平時見你那么斯文，沒想到打起架來，那么勇敢？

新禹：當然了，這種小case（事情）。要是當年在城里，我不叫幾個哥們，打得他們落花流水才怪。

云娟很是崇拜地看著新禹。

新禹：看我做什么？我給你布置的作業做完沒有？

云娟：當然做完了，那些作業，都是些小case。

新禹：聰明！不過，云娟，你建議你還是到學校去系統補習。

云娟：到哪里？縣中啊？那我就不能天天看到你了。

新禹：不到縣中，到鎮中學也行，我們楓橋鎮中學的教學質量也不錯。

云娟：可以考慮你的建議。

3、住地，夜，內

新禹悄悄溜進來。

雨虹：新禹，過來。

新禹：（站到雨虹房間門口）趙姨，我那么小心，你還是知道我回來了。

雨虹：當然啊，我是你爸媽安插在這里監視你的間諜嘛。

新禹：間諜？

雨虹：是啊，和云娟約會去了？

新禹：嗯……是。

雨虹：你們倆好了？

新禹：算是吧？

雨虹：什么叫算是？

新禹：我嘛……喜歡她，她也喜歡我。

雨虹：你喜歡她那點？

新禹：喜歡她熱情單純不嬌柔操作。

雨虹：好！還有呢？

新禹：她有理想有抱負積極向上。

雨虹：這也不錯。

新禹：還有……

雨虹：還有的我就不過問了。按理說，前面的問題我都不該問你，你們年青人的事情，應該你們自己做主。我之所以問你，是因為我答應了你爸關注你和云娟的事。好了，現在我知道你們相愛的理由了，云娟這姑娘的確可愛，新禹，趙姨我會幫你的。

新禹：趙姨，謝謝你。

雨虹：不用謝我，你一定要幫助云娟考上大學，這一來可以實現她的理想，二來嘛，也可以封住你爸媽的嘴。

新禹：云娟一定考得上的，她很聰明，真的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雨虹：那就好，我提前祝賀你們。

新禹：謝謝趙姨。

4、地下河，日，外

地下河工地上燈火通明，男人們干得熱火朝天。

樹茂：（脫衣服）這洞里又悶又熱，裹一身泥水真難受。他說著把自己脫得只剩下小褲衩。

宏福：樹茂，干脆脫光好了，脫光了干活才利索。

樹茂：你說得那么干脆，那你脫啊。

宏福嘿嘿笑。

大家：（起哄）宏福，脫，脫！

宏福：（看了看四周）脫就脫，誰怕誰啊？（脫光自己搬起石頭砌在壩上）嘿嘿，告訴你們，脫光了干活真是一身輕松。

聽他這么一說，男人們開始脫衣服，這時，笑梅領著一群女人說著笑著遠遠地走來，樹茂抬頭看見，慌亂地抓起衣服遮住關鍵部位。

樹茂：（后退）別過來，你們別過來。

脫光了的男人們立即像熱鍋上的螞蟻，一邊奔走找衣服，一邊大叫別過來。但劉二哥手中的水泥震動器發出刺耳的聲音，笑梅她們根本聽不到男人們的警告，繼續往施工現場走來。

5、文珊家，日，內

文珊爸正在揮毫寫字，文珊進門把月餅放茶幾上，走到她爸身旁。

文珊：爸，你的字是越來越有力了。

文珊爸：當然了，我是年紀越大，寫字越有風骨。

文珊媽：（從廚房出來拿起月餅）文珊，過中秋節還早呢，你們單位就發月餅了？

文珊：（坐到沙發上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早點發完，后勤就早點完成任務早輕松唄。

6、山腳，日，外

嘯天連說帶推把笑梅和女人們推出工地入口。

靈秀：趙博士，為什么不讓我們到工地去看看？

燕子：是啊，為什么不讓我們進去？難道我們不是桃溪人，堵地下河修大壩就沒有我們的份兒？

嘯天：燕子，看你說哪里去了，男女分工不同嘛。

云娟：分工不同？難道我們去看看都不成？

嘯天笑而不答。

笑梅：是啊，趙博，為什么不讓我們到工地去看看，是不是那些臭男人又說什么女人進工地不吉利之類的歧視女人的話了？

嘯天：這……這……他們不讓你們女人進去，是因為……因為他們是……是在原生態施工。

笑梅：原生態施工？什么是原生態施工？（問女人）你們知道什么是原生態施工？

女人們：（搖頭）我們不知道。

笑梅：什么是原生態施工？

嘯天：（撓頭曖昧地笑）這個……這個嘛……

笑梅：（恍然大悟）好啊，這幫臭男人！

燕子：姑，你知道什么是原生態施工了？

笑梅：什么原生態施工啊？他們干活沒穿衣服！

女人們立即笑得笑，罵的罵，像炸開了鍋，云娟羞紅了一張臉躲到人群外面。

嘯天：里面又是泥又是水而且還很悶熱，所以就……就那樣了……那樣方便點……方便點，請你們理解。

女人們笑著說理解。

嘯天：你們還進去參觀嗎？

女人們：不去了。

燕子：我們不影響他們原生態施工，走吧，回去今天晚上再收拾他們。

女人1：燕子，你怎么收拾你家樹康？女人們說著笑著走了。

笑梅：中秋節快到了，你們放假回城嗎？

嘯天：放假？我們只有國家法定節日才放假，中秋節從來不放假。

笑梅：中秋節是很重要的傳統節日，是舉家團聚的日子，你們怎么都不放假？

嘯天：這個……在野外過中秋節對我們來說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尤其是現在，工程工期那么緊，再耽誤我怕明年開春用不上水。

笑梅：嘯天，你為我們桃溪付出的太多了。

嘯天：難道桃溪不是我的家鄉？

笑梅：看，我又說錯話了。

嘯天：看到桃溪的現狀，我經常后悔我回來晚了。

笑梅：不用后悔，你什么時候回來都是正好。

7、文珊家，日，內

文珊媽：中秋節嘯天回不回來？

文珊：不知道。

文珊媽：你沒有打電話問問他。

文珊：問他干什么？他不回來我還逍遙自在一點。

文珊爸：文珊，你這是什么話？

文珊：結婚這么多年，他有幾年中秋節是在家過的，我早就習慣了，所以他回不回來我都是無所謂。

文珊爸：文娟，你這種想法很危險，搞不好會造成你們夫妻的感情危機。

文珊：造成感情危機也是他趙嘯天造成的，不是我造成的，我還巴不得他天天在家陪我呢。

文珊爸：一個男人成天在家陪老婆，算什么男人？

文珊：他成年累月都在外面混就是好男人？

文珊爸：嘯天他怎么是在外面混？你也太不理解他了吧？

文珊：是我不理解他，還是……

文珊媽：行了行了，你們父女倆別總是見面就爭。文珊，你還是打電話問問他，如果他和你婆婆要回來，我們兩家在中秋節那天就好好聚一聚，熱鬧熱鬧。我想自從你公公走后，你婆婆一個人生活一定很孤獨。

文珊：她呀，現在待在她那個所謂的第二故鄉，才不孤獨呢！哼，我真的理解不了他們母子倆腦子里想的是什么。

文珊爸：他們又有什么事你不能理解的？

文珊：爸，我真不能理解嘯天，還有他媽，在那個什么桃溪的鬼地方受了十幾二十年的罪，不但不恨那個地方，反而還把她當成故鄉，平時一說起來居然還親切的不得了。

文珊爸：你沒有置身其中，當然不理解他們對桃溪的感情了。尤其是嘯天，他在那里出生，在那里長大，那里有他熟悉的山水，有兒時的伙伴，還有他青春的腳印，他當然覺得那里親切了。

文珊：那里還有他青梅竹馬的戀人！

8、山腳，日，外

笑梅：你總是這樣經常不在家，難道夫人就沒有抱怨？女人都希望自己丈夫能多點時間陪在自己身邊的。

嘯天：嗯，這個……她與我結婚這么多年，也習慣了。

笑梅：你夫人真是通情達理的人。嘯天，請你代我們桃溪全體村民向她表示感謝，給她說聲對不起。

嘯天：謝謝，我會把你的感謝轉達給她的。

笑梅：如果有可能，你請她到我們桃溪來玩玩，我們一定會好好款待她。

嘯天：行，一定轉告你們的盛情邀請。

笑梅：我走了。

嘯天看著笑梅遠去，掏出手機。

9、文珊家，日，內

文珊媽：嘯天在鄉下還有青梅竹馬？原來怎么沒聽你說過？

文珊：是……是我說著玩玩而已。我才不在乎他在那里有沒有青梅竹馬呢。

文珊媽：也是啊，就算他有什么青梅竹馬，現在也是鄉下大媽一個，她還能和我女兒爭寵？

嘯天和笑梅在石板弄的照片閃過，文珊臉色沉下來。

文珊爸：（對文珊媽）看你都說些什么？無聊不無聊。（對文珊）文珊，你給嘯天打個電話，如果他和她媽要回來，我們就早作好招待他們的準備。

文珊：我不打，要打你們打。

文珊爸：你怎么回事？真的又和嘯天鬧矛盾了？

文珊：沒有，他哪年中秋節回來過？你和我媽就別自作多情了。

手機響，文珊從包里拿出手機看。

文珊：是嘯天的。（接電話）是啊，正在說你呢，哦？趕工期……不回來？不回來就算了，總之也沒指望你回來……感謝？哦，不用那么客氣……好……你代我問他們好。（掛電話）看，爸，媽，我說你們是自作多情吧，別人根本就沒有想起你們，人家不回來。

文珊爸：你別無事生非了。嘯天他打電話回來，就說明他是惦記家里的。

文珊：他這是在給你們做秀。

文珊爸不滿地看文珊一眼，搖搖頭繼續練字。

10、山坡上，日，外

笑梅趕上女人們。

女人：笑梅，我還以為你下工地了呢。

笑梅：我下工地做什么？又不稀罕看他們原生態施工。

女人：是啊，有什么好看的。（對靈秀）靈秀，你的臉怎么還是紅的。哦，對了，你該下去看看嘛。話說男人當兵三年，看見老母豬賽貂禪，這女人守寡三年，是不是看見野狗賽……賽潘安……

靈秀：（追打女人）賽你個頭。

女人躲到燕子身邊。

燕子：（推女人）打你活該，你不知道人家靈秀已經有主了？

笑梅臉色沉下來。

女人：誰啊？我怎么都不知道。

燕子：（指峰叢）那里，住在絲瓜弄里的啊。

靈秀：（撲向燕子）你胡說。

笑梅：（臉色展開）好了，你們別鬧了，我跟你們商量個事？

女人們：什么事？

笑梅：為了我們明年春天能用上地下河水，趙博士他們中秋節都不放假，也不回城。

燕子：啊，中秋節都不放假啊？

笑梅：是啊，所以我覺得挺對不住他們的，就想出了一個中秋節慰問他們的辦法，說給你們聽聽，看行不。

燕子：姑，你說吧。

笑梅：趙博士他們，還有趙老是我們全村人的客人，是不是？

女人們：是啊。

笑梅：全村人的客人應該全村人招待，對不對？

女人們：對啊。

笑梅：那中秋節，我們就擺個百家宴招待他們，你們同意不同意？

女人們齊聲：好啊。當然同意！

笑梅：那我們就說好了，中秋節那天，每家出三個拿手菜，我們開百家宴！

11、中學門口馬路對面，日，外

文珊站在車門口，目送楊浩走進校門后轉身進車，見吳剛坐在車里。

文珊：你……什么時候進來的？

吳剛：我進你車里你都不知道，我要劫持你不是很容易？

文珊：你劫持我干什么，既沒財，也沒色。

吳剛：誰說你既沒財，又沒色，我看你是財色雙全。開車吧。

文珊受到吹捧，心花怒放，發動車。

文珊：你要到哪里？

吳剛：你到哪里，我就到那里。

文珊：我回家，你也去。

吳剛：去啊！你以為我不敢？

文珊有點尷尬，不再說話，車無聲遠去。

12、榕樹下，日，外

痞子厚給玩麻將的幾個老人端來水。

老頭子：痞子厚，我沒說要水啊。

痞子厚：你喝吧，是我送的。

老頭子：最近痞子厚好像變了一個人。

老太婆：是啊，變好了，衣服也穿得像樣了，人也就精神多了。

痞子厚拿著掃帚出來。

老太婆：痞子厚，你又要干什么？

痞子厚：我把壩子打掃干凈，晚上好開百家宴慰問趙博士和專家們。

老太婆：（站起來）對了，我不玩了，回家幫媳婦做菜去。

13、榕樹下，黃昏，外

榕樹上掛滿紅燈籠，餐桌似一條長龍從榕樹下一直擺到了雨虹的家門口。桌前已經坐上了人，盛裝的人們端著菜肴還在不斷從村里出來。

雨虹、肖任祥、麗華、嘯天、新禹和李桐穿著苗族服裝走來，笑梅在大家鼓掌聲中把他們讓到首席坐下。新禹坐下后立即在人群中搜索云娟，看到云娟兩人相視一笑，這一幕剛好被麗華看見，她悄悄扯肖任祥的衣角示意兩人，肖任祥看了看眉目傳情的新禹和云娟，轉身對麗華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14、農家樂，黃昏，外

山溝深處的農家樂，文珊的車從狹窄的山道駛進來。

車停到院子外，吳剛下車，繞過去給文珊開車門。文珊下來，打量環境。

吳剛：你知道我為什么帶你到這里過中秋夜晚嗎？

文珊：不知道？

吳剛：因為在中秋節，這里的月亮分外圓，也分外明亮。

文珊滿意地微笑。

老板：（夸張地迎上來）哎呀，吳老板，久違了。

吳剛也夸張地迎上去。

15、榕樹下，夜，外

百家宴，觥籌交錯中歡聲笑語不絕于耳，云娟和姑娘們端著米酒向雨虹和嘯天走來。

云娟：（唱）貴客來到家門口，三碗米酒迎朋友，好酒還要山歌伴，姑娘（也）我來敬酒。

16、農家樂，夜，外

吳剛和文珊坐到水溪，旁邊兩桌是兩對二十出頭的戀人，另一桌有老少十來個人，顯然是全家聚在一起過中秋節。

吳剛：（端起酒杯）來，文珊，我們共邀明月，祝我們中秋快樂。

文珊：（端起酒杯）中秋快樂。

兩人一飲而盡。

吳剛：（倒酒）小時候，讀李白的詩，“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覺得好浪漫好有意境，現在想起來覺得好好笑。

文珊：嗯？“對影成三人”，很浪漫啊。

吳剛：你想想看，如果現在這里沒有我，就你一個人在這里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你能感受到浪漫的情懷嗎？

文珊：（想想）也是哦，孤孤單單的，只能讓人感到寂寞，怎么會產生浪漫的情懷？

17、榕樹下，夜，外

云娟和姑娘們：（對新禹，唱）中秋涼風軟軟吹，酒香撩人月兒醉，阿哥來到我家門，快快喝了這一杯。

歌聲剛落，云娟擰著新禹的耳朵把酒灌了進去，大家齊聲歡呼起來。云娟和姑娘們端著空酒杯轉身要走，被燕子叫住。

燕子：云娟，肖技術員要和你對山歌。

大家起哄，永生不開心地端起灑一飲而盡。

云娟：行啊，新……肖技術員，放歌過來。

新禹一時找不到歌詞，大家又起哄。

云娟：好，（唱）遠方的朋友……

燕子：怎么是遠方的朋友？是唱阿哥阿妹！

肖任祥和麗華沉下臉。

雨虹：（對肖任祥和麗華）開心的日子，要開心點。

肖任祥和麗華強露笑容，云娟含羞低著頭不肯唱，大家又起哄。

云娟：（含羞唱）春雨下過百花開，花兒開了蜜蜂來，妹是一朵紅杜鵑，哥你何時飛過來。

新禹站起來清了清嗓子……

18、農家樂，夜，外

吳剛：這就對了。所以我說李老夫子他是在打腫臉充胖子，什么對影成三人，他是在掩飾他的孤獨和寂寞。（舉起杯）我們現在舉杯邀明月，那才是真正的浪漫。

旁邊兩對竊竊私語的戀人看他們一眼，回頭吃吃地偷笑起來，文珊臉上露出尷尬神情。

19、榕樹下，夜，外

新禹站起來向云娟遞了個眼神，自己先走了，云娟心領神會，不一會兒也溜走，肖任祥和麗華見兩人走了，臉色沉下來。

永生失神地看著新禹和云娟走遠，旁邊的姑娘沖端起酒碗。

姑娘：永生，看別人干什么，來，我們喝酒。

永生端起碗和姑娘碰了碰，一飲而盡。這時，靈秀醉乎乎地把酒碗伸到青崗面前。

靈秀：（唱）太陽落山天地陰，風兒去了樹葉寧，花兒開過春不在，不見阿哥我……我心哀。

青崗頗為尷尬地看著笑梅，笑梅和宏福臉色頓時沉下來，燕子趕緊站起來把靈秀扶走。

笑梅：（對嘯天舉起酒碗）趙博，來，我們喝，感謝你給我……我們桃溪帶來致富的希望……

嘯天：（端酒站起來）不敢當，開發地下水資源，治理石漠化是國家交給的任務。

笑梅：不管是誰派的任務，總之是你帶來的。來，我敬你。

嘯天：（伸過酒碗）謝謝，謝謝。

兩人碰了碰碗喝干酒，大家又要他們對歌。

笑梅：對歌？好啊，好多年前我就發誓不再唱山歌了。但今天我心情好，就毀誓了，嘯天，你放歌過來。

20、農家樂，夜，內

吳剛：別理他們，神經病。說著從包里掏出一疊錢遞給文珊。

文珊：（不接）怎么這么多？

吳剛：這算什么多，到年底的時候還更多。快收起來。

文珊：這……不好吧？

吳剛：（拿過文珊的手，把錢放到她手上）這是你應該得的紅利。如果你多投資一點，得到的回報還更多。

文珊：我原來那想到開礦賺錢這么快。

吳剛：我早告訴過你開礦賺錢快，只是你不相信。（加上另一只手）現在知道了也不晚。

文珊抽出手，把錢放進包里。

吳剛：（端起酒）來，為我們合作愉快，干杯。

文珊開心地舉起酒杯。

21、榕樹下，夜，外

嘯天：（撓頭）我……我都幾十年不唱山歌了，這……。

笑梅：好，那我來。（唱）水上無風浪不高，樹上無風枝不搖。不見哥哥妹不想，一見心中愛難消。

青崗臉色沉下來。

嘯天：（想想對唱）妹是荷花在水田，哥是魚兒繞荷轉。花兒開在高空中，哥追花影……哥追花影……

青崗：（站起來）趙嘯天，趙大博士，你對不上就趕快住口，讓我來。

嘯天笑笑坐下。

青崗：（唱）妹是屋前一大樹，哥是青藤繞樹箍，樹長千尺哥相隨，樹死藤枯共入土。

嘯天帶頭鼓掌，隨之暴發熱烈的笑聲和掌聲，靈秀拉下臉，宏福把酒杯遞到她面前。

笑梅：（唱）自從我倆命相連，時時把你記心間。巖上青草一年死，妹要與你共百年。

大家喊好。

青崗：（喝一口酒，唱）一對鴛鴦游水面，你游前來我追趕，哥哥一片真情意，只怕雨打風吹散。

笑梅：夫妻情義重如山，說話好比魚下灘。要學蜜蜂甜到老，莫學露水一時干。

嘯天看著青崗和笑梅你一句我一句唱得歡，掏出手機走出人群，望著皎潔的圓月給文珊打電話。

22、農家樂，夜，內

吳剛喝醉了文珊費力地把他扶回房間，給他脫了鞋蓋好被子轉身準備離開卻被拉住。

吳剛：文珊，你說……說我們高中的時候能……能像現在的高……高中生那樣就……就好了。

文珊：嗯？

吳剛：那樣我……我就絕不會把……把紙條寫好了，揉……揉爛了也不好意思給你……

文珊的淚水流下來。

吳剛：（拉文珊坐在床沿）后……后悔啊。文……文珊，要……要不要我……我給你背……背我寫……的什么？

文珊感動得淚水漣漣，吳剛趁勢把她拉到懷里，她正局促地掙扎時包里手機響，她趁機掙脫吳剛從包里拿出電話。

文珊：喂，（冷冷地）哦，是你啊？說著看吳剛一眼出了門。

23、水塘邊，夜，外

嘯天：這個時候除了我，還會有誰給你打電話呢？你和兒子好嗎？是不是回家和爸爸媽媽一起過中秋節了？

24、農家樂，夜，內

文珊從門縫里看著吳剛，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25、水塘邊，夜，外

嘯天：怎么不說話？文珊，你還在生我的氣啊？別生氣了，是，我那天是不冷靜，是我不對，現在我對著明月誠懇地向你道歉，請求你原諒我，好不好？

26、農家樂，夜，外

文珊：哦，我知道了。說完掛了電話，猶豫一下幫吳剛拉上門，回到自己房間。

27、水塘，夜，外

嘯天嘆口氣合上手機蓋子，回頭看榕樹下熱鬧依然，一個人落寞地向村外走去。這時，一輛警車呼嘯著從嘯天身邊開過，停在壩子中間，榕樹下的人們發現情況，靜下來。

車上下來兩個公安。

公安1：請問誰是皮則侯？

痞子厚趕緊往人堆里鉆。

笑梅：警察同志，你們找皮則侯什么事？

警察：你是什么人？

笑梅：我是這個村的支部書記

警察：（展示拘留證）皮則侯涉嫌惡意破壞他人財物，并造成嚴重后果，我們依法對他實行刑事拘留。

笑梅：哦。（對人群）皮則侯，你出來。

痞子厚磨磨蹭蹭地走出來，兩警察給他銬上手銬，帶他上警車。

云娟：（哭著撲向警車）爸！

笑梅拉過云娟，警車開走。

云娟哭著要追。

笑梅：（拉住她）云娟，別哭了，你爸他是做了錯事。一個人，做了錯事總是要受到懲罰的。

28、住地，夜，內

肖任祥和麗華坐在沙發上生氣地看著新禹，新禹靠著雨虹臥室的門框，倔強地望著大廳的門。

雨虹：老肖，你和麗華再考慮考慮，云娟的確是個出淤泥而不染的好姑娘。再說，皮則侯現在也變好了許多，村里人對他的印象也越來越好。

肖任祥：雨虹，你不用再勸我了，我肖任祥怎么能和皮則侯這樣的人做親家？過去的事我們就不提了，就說今天……丟人死了！

麗華：是啊，皮則侯他根本就不配和我們做親家！

新禹：（嘀咕）他爸是他爸，她是她。

肖任祥：你說什么？

新禹咧嘴。

麗華：新禹，就聽我和你爸一句，趕快和云娟斷了吧。

新禹：我憑什么要聽你們的？婚姻純粹是我個人的事，我就喜歡云娟，我就不斷。

肖任祥：你不跟她斷，那就跟我們斷！

麗華：你真要和她好下去，就不要再回家了。

新禹：不回就不回。他說完往外跑了。

肖任祥：（站起來指著門外）你這個孽……孽……

雨虹和麗華趕緊扶肖任祥坐下，麗華趕緊給他順氣。

雨虹：（端來水）老肖，來，喝口水。

麗華替肖任祥接過杯子。

雨虹：你也別生那么大的氣，孩子剛才說的是氣話，他跑出去被冷風一吹，就會認真地考慮你們的話的。

29、高速路上，日，外

吳剛開車，文珊默默無言地坐在副駕位。

吳剛：（扭頭）怎么？昨晚睡得不好啊？

文珊：沒有，我有點頭暈。

吳剛：（減慢車速）那我開慢了點。

文珊笑笑。

吳剛：可能是昨晚酒喝多了點。我也喝多了，所以都沒有告訴你我又發現一個大礦脈，正打算籌資加大投入。

文珊：哦？需要我做什么？

吳剛：當前需要的還是資金，不過無論如何我也不好意思向你開口。

文珊：（想了想）這樣，你看我也不富裕，現在家里還有二十萬存款，我留五萬給楊浩上大學，再留五萬應急家用，余下的十萬全部入股好了。

吳剛：（激動地握住文珊手）文珊，你這么支持我，我都不知道該說什么的好了。

30、嘯天家，日，內

嘯天：（打開門，拉著行李箱進來）我回來了。（見屋里沒人，自言自語）怎么一個人都沒有？

他放下行李箱，打開拿出衣服放進臥室后，又拿出洗涮用品進了衛生間。這時，文珊開門進來，她看見嘯天的行李走到臥室門口探頭往里看，嘯天從衛生間出來悄悄走去從后背抱住她。

文珊：（驚嚇）你……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嘯天：（悻悻地松開手）剛回來。

文珊轉過身，嘯天看見她一身新潮打扮，愣了一下。

文珊：（坐到沙發上打開電視）你怎么回來也不先打一聲招呼？

嘯天：我回自己家還打什么招呼？楊浩呢？

文珊：在學校。

嘯天：他們還沒有放假？

文珊：放假了，但他們高三班要補習到大年二十九。

嘯天：哦。那么搞得那么辛苦，等會兒我去學校看看他。

文珊：他們是封閉式補習，不讓家長進去。

嘯天：這樣啊？那我只好不去了。

文珊：嗯。

兩人一時沒了話。

嘯天：你……

文珊：（站起來）我去做飯了。

嘯天：我幫你。

文珊：不用你幫，我一個人就行了。她說著進了廚房。

嘯天想想跟了進去。

31、鳳枝家，日，外

鳳枝正在院子里曬太陽，成山和兒子永亮風塵仆仆地進來。

成山：媽。

永亮：奶奶。

鳳枝：你們都回來了。

成山：都回來了。

蘭花在房門口咳一聲。

永亮：媽。

蘭花：（接過成山的包）坐了那么久的車，累不累？

成山：（搬凳子坐下）不累。

鳳枝：我不是早就要蘭花打電話叫你們回來修水庫嗎？怎么拖到過年了才回來？

成山：電話？（對蘭花）你什么時候給我打過電話？

蘭花：（給成山遞眼色）打……打過，你答應了我馬上回來的，是后來老板不讓你走，怎么你忘了？

成山：（不買賬）說什么？你根本就沒有打過電話要我回來。

鳳枝：蘭花，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蘭花：我不知道！她提著成山的行李進屋去了。

鳳枝生氣地看著蘭花的背影。

永亮：奶奶，好久不見你，都想死我了。

鳳枝笑起來。

32、肖任祥家，夜，內

肖任祥和麗華正在吃晚飯。

新禹：（開門進來）爸，媽，我回來了。

肖任祥臉上閃過一絲喜悅，但馬上又沉下臉。

肖任祥：你回來干什么？

新禹：爸你好搞笑，這是我的家，你說我回來干什么？

麗華：（拿碗盛飯）快洗手吃飯。

新禹洗了手坐下端起碗。

肖任祥：你不是要那個什么云娟，不要這個家了嗎？

新禹：哪有的事啊？

肖任祥：你……你和皮則侯的女兒吹了？

麗華夾給新禹一塊豬蹄。

新禹：哎呀媽，好久沒吃你做的紅燒豬蹄了，太好吃了。

肖任祥：（用筷子敲新禹的頭）你這小子，又開始跟我打太極。

33、鳳枝家堂屋，夜，內

一家人在吃晚飯。

永亮：奶奶，如果桃溪真像你說的那樣有發展前景，我們就不用進城打工了。

蘭花：（問成山）你也不去了？

成山：不去了。（對蘭花）你也是，村里發生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訴我。你要是告訴我了，我和兒子早就回來了。

蘭花：你怎么這樣說呢？當初是誰說的，要在城里打工掙錢買房子，把我接出去享福？。

成山：當初？當初那樣想是無知。

永亮：是啊，媽，當初我們沒進城的時候以為城里遍地都是黃金，隨便撿點邊角料都可以發財。去了才知道，像我和我爸這樣的既沒文化又沒本事的農民工，就靠一雙手掙不了什么錢。

成山：想在城里買房子？除非當上大老板，你老公我又不是當老板的料。

蘭花：我看你就是沒出息，看來我嫁給你，只有受窮的命了。

成山：誰說我們就永遠受窮，剛才媽不是都說了嗎，現在桃溪的機遇來了，我們的特長就是務農，只要一家子舍得干，我就不相信發不了財。

鳳枝：是啊，現在樹康在張羅著要成立桃溪貢香米專業合作社，樹茂和永生也在搞水果專業合作社……

永亮：奶奶，永生也要成立什么合作社啊？

鳳枝：是啊。

永亮：永生都能搞什么合作社，我也能搞，我問問他去。他放下碗往外走。

蘭花：你吃完飯再走啊？

永亮：（畫外音我吃飽了。

成山：他媽的，比老子還急。

鳳枝：（笑）看來我們家也有希望了。

34、肖任祥家廳，夜，內

肖任祥和麗華正在看電視，新禹從衛生間躡手躡腳出來，快溜進臥室門時被肖任祥喝住。

肖任祥：跑什么，快過來坐下我有話問你！

新禹硬著頭皮坐到沙發上。

肖任祥：說實話，你和云娟斷還是沒斷？

新禹：爸，你怎么又來了？我說了，我和云娟的事是我們自己的事，跟你們有什么關系？

肖任祥：說什么呢？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我和你媽四五十歲了才把你生下來，又費力勞神地把你養這么大，你居然說你的婚姻大事跟我們沒關系，你真要把我們氣死才算啊？

麗華：是啊，那時候我都是高齡產婦里的高齡產婦了，是冒著生命危險才把你生下來的。

新禹：媽，爸，我知道你們生我養我不容易，但是，（嘀咕）這也不能成為你們干涉我婚姻自由的理由。

肖任祥：說什么呢，大聲點，我們老了，耳朵背，聽不見！

新禹：（大聲）我要婚姻自由！

肖任祥：（拍茶幾）老子偏不給你這個自由！

新禹：（倔強地把頭扭到一邊）哼！

麗華：兒子，你就聽媽一句勸，趕快和那個丫頭……那個云娟斷了。

新禹搖頭不說話。

麗華：你！你到底喜歡她什么？

新禹：媽，爸，云娟單純熱情，吃苦耐勞，積極向上，我真的很喜歡她。哦，還有最重要的，就是她沒有城里有些獨生子女身上的那種愛慕虛榮、嬌柔操作的作風。

麗華：哦？

新禹：是啊。我說的是真的。

肖任祥：不管你說的是“蒸”的，還是“煮”的，我就是不跟皮則侯這樣的人做親家。

新禹：爸，你別拿老眼光看新問題了！別人云娟她爸現在可好了，村里的人都說他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肖任祥：好了？無非是烏龜變成王八了。（站起來）好了，我的態度就不用重申了，你趕快和云娟斷了。他說完進了臥室。

新禹：爸！（拉麗華）媽！

麗華：皮則侯真的變好了？

新禹：真的變好了。

麗華：云娟她一定能考上大學？

新禹：肯定能，她真的很聰明。（搖麗華手）媽，你幫我做做爸的工作嘛，我是真心愛云娟的。

麗華：好了好了，別膩歪我了。我幫你慢慢做你爸的思想工作。

新禹：（親麗華）我媽真好。

35、嘯天家臥室，夜，內

嘯天坐在床上看著報紙等文珊上床，文珊磨蹭著擦完晚霜，上床坐到嘯天身邊，嘯天放下報紙去摟文珊，文珊卻像受驚似地身子一硬。

嘯天暗自吃驚停止動作，文珊想想又應付性地靠近嘯天，兩人生硬地親熱起來，嘯天翻身伏到文珊身上，文珊睜著眼僵硬地應付嘯天。

嘯天勉強折騰幾下，翻身躺下，兩人看著天花板再也沒有說話。

36、會議室，日，內

散會了，嘯天和同事們站起來準備離開。

同事1：趙博，這段時間在野外很辛苦吧？

嘯天：還好。

同事1：我怎么看你臉色好像不怎么好呢？

同事2：臉色不好？不會吧，昨天我見你還紅光滿面，神采奕奕的，（看嘯天臉）怎么今天就這付憔悴疲憊的樣子了呢？

同事1：該不會是昨天一晚上都沒休息，一直在忙著種田吧？

同事們哄笑。

嘯天：（澀澀地笑著收拾東西）你們可不能拿老家伙開涮。

同事2：趙博，你可是正當年。不過，這開發水資源也要有限度哦，不要早早地就搞得資源枯竭，那麻煩就大了。

嘯天：你是說你自己吧？

大家又笑起來。

37、雨虹家，日，內

小葉和文珊在廚房做飯，楊浩和葉繁在書房上網打游戲，雨虹、嘯天和水根在餐廳討論水上農家樂設計圖。

水根：（指圖紙）這是游船，游客可以吃住在上面，也可以上山或者進洞游玩，也可以下水乘船到絲瓜弄……

小葉和葉繁端著菜出來。

葉繁：吃年飯了，過大年了！

雨虹：這個水上農家樂集餐飲、住宿、休閑娛樂于一體，不錯，到底是行家設計的。

嘯天：（收圖）整體看來是不錯。但是，姐夫，游船產生的生活污水怎么處理？野豬弄溶洼水庫還要供應下游上萬人的飲用水，飲水安全問題可不能忽視。

水根：這個……回頭我再找設計師商量商量。

嘯天：對，必須完善這個問題。他說著抬頭見楊浩還在玩電腦，便走去叫他。

文珊端著碗出來，和嘯天冷漠地擦身而過，這一幕恰好被雨虹看見，頓時心生疑慮。

38、嘯天家，夜，內

楊浩開門進來后直接沖進房間打開電腦，文珊進門換好鞋走到楊浩房間門口叫楊浩洗澡。

嘯天換了鞋后逐一打開燈。

文珊：（逐一關燈）開那么多燈干什么？不怕浪費電啊？

嘯天：（又把燈打開）俗話說，正月十五的元宵三十夜的燈，三十晚上就是要把燈開亮，大家心里亮亮堂堂地迎新年，明年的生活也才過得亮亮堂堂。

文珊心虛地看嘯天一眼，進了臥室。

(編輯：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