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蜜
來源:作者:田景軒時間:2013-10-06熱度:0次
鳳微有一個閨蜜,叫海棠。兩人是老鄉,還是高中的同學,只是考大學的時候,一個考上了師范學院,一個考了個師專,不過戲劇性的是,畢業后兩人先后都分配在同一所中學教書,一個教英語,一個教政治兼歷史。鳳微的丈夫高遠是同一所學校的教師,他比她倆早工作幾年,不過,不久后,他下海做生意,開了一家公司,成了一個所謂的成功人士了。鳳微在同年人中頗受人羨慕,丈夫事業有成,兒子乖巧聽話,自己在學校也是得學生歡迎,受領導重視,可以說這個社會能給她的都有了。她的生活實在是太完美了。而海棠則沒她這么幸運,嫁個丈夫是跑運輸的,三天兩頭見不到面,既使回到家,也是帶著一身野女人的騷氣,這讓海棠很作嘔。而且還經常朝她動手,在她的身上,甚至臉上留下一些“紀念品”。既然是閨蜜,鳳微自然成了海棠最忠實的傾吐者。每次聽到傷心處,鳳微就陪著她掉眼淚,有好幾次,還勸她離婚。但一想到小女兒稚嫩恐懼的眼神,海棠就猶豫了:還是忍忍吧,為了孩子……這一恍,兩個閨蜜就都成了中年婦女,青春的光彩早已從她們身上消散了,剩下的是一些成熟、端莊和憔悴。
一天,海棠感到身體不適,就去醫院檢查,這一查不要緊,竟查出患了尿毒癥。結論剛一下來,她丈夫就提出和她離婚,卷了家中的錢,帶著野女人遠走高飛,再也不見她面了。她的人生一下子跌進了冰窟窿——寒冷極了。治腎病費用高,做一次透析就是幾千塊,她的結蓄很快就趕不上趟了,最后弄到再已沒有錢去做透析,身子腫得像一只脹鼓鼓的水桶。丈夫跑了,女兒在讀職中,身邊沒有親人,她太絕望了。幸好身邊還有鳳微這個閨蜜,只從她病倒后,幾乎每天都來看望她。這天下午,課后鳳微又來看她。進屋后,兩個閨蜜相對就開始無聲地流淚。海棠對鳳微說,“我們是老鄉,同一年考學校,你比我考得好,上了大學,我只是勉強上了中專;結婚后,你嫁了個好丈夫,自己也是順風順水的;兒子又讀了大學……我是不能和你比了,丈夫吃喝嫖賭,還一肚子壞良心,女兒讀書成績又差,只得去讀職中……這真是同人不同命啊!——老天爺對你是太好了。”說著抹著眼淚微微地嘆氣。聽了她的話,鳳微很吃驚,說,“海棠,我們是好朋友,你有難處,我自然會幫你;不要這樣悲觀,人是三節草,還不知哪節好呢?過了這道檻,說不定,又會好起來了。”當然,她說這話時,連自己也不相信,所以內心里更是同情她這個閨蜜了。海棠又說,“死,我不怕。哪個人不死呢?只是,鳳微,我又好怕死啊,一個人孤零零地,找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現在有你來安慰我,我一個人走了,如果再想找人傾訴,再想找人幫忙,去找誰呢?”說著一雙深陷的眼睛死死盯著鳳微。她紫黑的臉上毫無表情,這讓鳳微心里一陣發冷,就要起身出門。但海棠卻抓住了她,臉上浮起慘白的笑容,說,“鳳,我病了這么久,還一直沒有機會和你好好吃頓飯呢。今天你就留下來陪我吃一餐飯哈?”看到她哀戚的眼神,鳳微點頭同意了,說,“好,我來做。”兩個人就一起進了廚房。
丈夫高遠下午接到鳳微的電話,叫他帶一筆錢來,她在海棠家里,海棠快不行了,再不去透析,恐怕她會堅持不下去了。臨近黃昏,他開車來到了海棠家樓下。打鳳微電話,沒人接;又打海棠電話,還是沒人接。他滿腹狐疑上了樓,到了海棠家門口,門緊閉著,敲門沒有應。但隱約有一股煤氣味從門縫里飄逸出來。他感到可能出事了,就又用力錘門,大聲叫“海棠”、“鳳微”,還是沒人應。他只好報警。警察很快就來了,還帶來了開鎖王。當開鎖王打開房門后,一股刺鼻的煤氣撲面而來。客廳里,海棠和鳳微一動不動仰躺在地板上,桌子上還放著碗筷,碗里的飯菜大約早已冰涼了。
事后,警察做出的結論是:兩個女人均系煤氣中毒死亡。
(編輯: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