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長住院了,是秘書小胡幫著跑上跑下辦理的住院手續。
“局長,醫生說了,您是勞累過度,需要修養。”檢查剛結束,秘書小胡一臉著急地跟局長說。局長這段時間感覺身體乏力,食欲不振,就帶著秘書到醫院做了個全面檢查,順便住進高干病房,修養修養。
“也就在這住幾天,正好休息休息,局里要是有事的話就到這里來。”局長很喜歡眼前這個年輕人。
第二天上午醫生剛查完床,秘書小胡就過來了。或許是他跟著局長時間長了,他面孔的微微變化沒能引起局長的注意。
“小胡呀,局里怎么樣?”看報紙的局長往下拉了拉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鏡,眼珠子往上翹了翹問。
“還行吧,廖局熱情很高,安排了幾份材料給我。”秘書小胡邊收拾床頭柜上的報紙邊說。
局長搞不懂,廖局平時為人還算謹慎,如今是怎么了,局長的秘書都敢吆喝來吆喝去。或許這一切都是廖局的面子工作,難道還真的指望幾個副局長去抓工作?不現實,畢竟自己才是局里的一把手。
然而,事實不是這樣。第三天快十點時,局管理科科長侃子提著花籃過來了:“局長,本來昨天下午我要跟著胡秘書到醫院看您的,廖局讓我和他一起縣里開會。”侃子是局長一手提拔起來的,他是最應該這個時候陪在局長身邊的。
“什么會?我怎么不知道。”這時,局長摘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鏡,一臉疑惑地問。
“本來這個會是您去的,沒想到您這么一病,各種會議都讓廖局接上了。”侃子這么說也是有一定道理的,昨上午,秘書小胡從醫院回局里后,在廖局的辦公室里一待就是一上午,離開時,廖局還拍著他的肩頭,似乎給予了眾望。
“我知道,廖局還死心。”局長說這話時,臉上的表情微妙地變化著。當初,他倆一起競爭局長這個位置,要不是在市委當副書記的姐夫插手,估計自己已經靠邊站了,廖局的關系也是不得了的,他的一個同學在省里混的不錯,只是局長是近水樓臺先得月。
“等我病好了,先架空你廖局再說。”局長想是這么想的,但沒在部屬面前流露出來。“侃子,你這科長也干了好幾年了吧!”
“都四年了。”
“該動動了。”
“局長,沒地方動呀。”
“董局年底該退了,我看你是有希望的。”
“謝謝局長關心!”
“局里有什么事及時跟我說,有我在,翻不了天。”
“好的,好的,局長,我先回去了。”侃子說到這里,倒退著離開局長的病房。
這時,局長的家屬進來了:“這人也真是的,人都病了,也不讓休息。”
“局里都翻天了!”
“你就別管了,讓他們鬧去了。”
“那不行,我打拼了大半輩子,豈能讓他們胡來。”
“身體要緊!”
“我知道我自己情況!”
局長這么一說,家屬沒再說什么,她知道當前的一切。
只是情況還是沒有按著他的意愿去發展:除了秘書小胡偶爾過來,沒有其他人再來過,這在以前是不現實。去年,局長在辦公室里接連打了四個噴嚏,晚上去他家的人都排成隊了,如今是怎么了。
局長陷入沉思……
局長在沉思了一夜之后,把家人都叫在身邊:“我都知道了,你看我這一輩子也算是沒瞎混,都當局長了,該吃的都吃了,該喝的都喝了,該享受的都享受了,即使走了,也沒太多遺憾了。”
“瞎說什么?”妻子打斷了局長的話語。
“哎!”局長長長嘆了口氣接著又說:“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是癌。”
聽到局長這么一說,家人面面相覷。
“去年我割了痔瘡,病房里的花籃、果籃都擺不下了,如今,這次住院卻沒一個人來看望,就連小胡和侃子都不來了,這還不說明問題嗎?”局長說到這里,如同放下一個大包袱一樣,心安地躺在病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