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黃澤萍并沒有跟著盧宇鑫去龍形村。
    但這餐飯同樣吃得一點都不愉快。
    從盧宇鑫走進自己的家門，盧義氣就始終沒有給過一個好臉色，似乎盧宇鑫欠了他債似的。倒是盧麗霞一臉喜悅，從廚房到廳堂，從房里到房外，端茶送菜，進進出出地忙了個不亦樂乎。
    眾人不明就里，也不敢隨便出口相問，氣氛有點尷尬。
    盧宇鑫難得地沉住氣，就連自己的口頭禪“奶奶的”也沒有說，亦沒有理會盧義氣陰森森的表情，只是一根接一根地抽煙。
    盧麗霞的手腳很快，一會兒工夫，菜就上齊了。
    火腿炒尖椒、紅燒臭鮭魚、觀音豆腐羹，外加幾個青翠欲滴的蔬菜，隨著最后一道竹筍燉豬蹄被端上桌，蓋子一掀，騰騰升起的香氣就在屋子的各個角落里亂竄。
    “快吃，快吃，趁熱吃！”盧麗霞從廚房里跑出來，解著圍裙，見大家誰也不動筷子，趕緊熱情地招呼大家。
    “義氣，你干嘛呢，怎么不招呼客人們喝酒？愣頭楞腦的，平時那股張揚勁兒去哪了？”
    盧義氣沒有吭聲。
    嚴志輝趕緊接口：“嫂子，不用客氣，我們都是老實人，老實人不吃虧，來來來，大家吃菜！”
    “怎么不喝點酒呢？”盧麗霞又跑到廳堂里面去，一下子就拿出了一瓶精裝的老牌貢酒。
    盧義氣撇了一眼那酒，心里有些心疼，眼里閃過一絲慍怒的色彩，他狠狠地瞪了一眼盧麗霞，卻見盧麗霞一臉幽怨的表情，盧義氣心軟地收回了目光。
    盧麗霞三下兩下就打開了那瓶酒。
    “宇鑫哥，這酒還是上回盧義氣他大哥從省城給我們帶過來的呢，說讓義氣一個人慢慢喝。他呀，平時總是瞅瞅，一直舍不得喝，今天正好拿來招待你們這些貴客！”
    “義氣大哥可真夠義氣的！”張俊輝見機捧了他一句。“不過我們有規定，中午一律不能飲酒！”
    “奶奶的，今天是周末，必須喝一點。”盧宇鑫說話了，終于沒能忍住這句口頭禪，“奶奶的”沖口而出。“不喝一點對不起俺‘小姨’燒了這么多的菜，不喝一點對不起俺義氣兄弟的義氣！”
    盧宇鑫邊說邊給盧義氣遞了一顆煙，盧義氣本不想接，見盧宇鑫始終舉著，只好硬著頭皮接下來，盧宇鑫趕緊跟上給他把煙點著。雖然盧義氣仍舊沒有開聲，但神色已經緩和了一些，主動站起身來張羅著給大家倒酒。
    張俊輝再也沒有推辭，和鎮里的張峰副鎮長一起舉杯，酒過三巡，賓主之間的談話便見融洽。
    門外的蒼蠅似乎聞到了濃濃的酒香，紛紛向屋子里鉆，大家連忙邊吃邊趕著蒼蠅。
    “太討厭了，這些蒼蠅，怎么趕都趕不走，這就是這里的環境引起的，整個村莊太臟太亂，焉有不來蒼蠅之理？”盧宇鑫借酒說著這些文縐縐的話兒。
    “你不也是一只蒼蠅嗎？”誰也沒想到盧義氣會突然蹦出這樣一句話。
    這句話也讓剛剛有點和諧的氣氛再次冷落下來。
(編輯：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