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絨絨媽知道，絨絨過年領來的姑爺是“水貨”時，氣的三天吃不下飯。倒是豆豆覺得沒什么，現在社會，各過各的，人都有自己的選擇，逼什么婚呀，雖然絨絨已過三十，不找自有不找的理由。
   絨絨媽氣得不行。絨絨這個死丫頭，看似文弱，心卻很硬，連“男朋友”都敢過年“租”來騙自己，讓自己在村子里，親戚朋友那里丟盡了臉面，以后咋還活人啦？！差一點，她讓兩個人入洞房，生米煮成熟飯。
你說說，絨絨和豆豆都是自己從自己一個肚子爬出來的，性格咋差別這樣大呀？絨絨和豆豆是一對雙胞胎，生下絨絨的時候，窗外雪花紛飛，在村里當小學老師的她，不顧疼痛，給閨女起了個富有詩意的名字就叫“絨絨”，緊接著又生下一個閨女，自己男人是莊稼漢，直接起了個名字叫豆豆。她知道，村里人思想傳統，男人希望她生一個男孩，延續馮家的香火。
     她的男人姓馮，叫馮紅軍，長的五大三粗，心地善良，在村里力大無窮，無人能敵，是種莊稼的好把式。村里人給起了個外號叫：“二馬子”，身形、性格有點像馬一樣，剽悍無拘，方圓幾百里都知道。
     雖說男人是種莊稼的好手，但是自從她生了一對雙胞胎閨女之后，肚子再沒有動靜，不知道是自己土地貧瘠還是男人種子不行，看來男人在努力也是徒勞了。
    “二馬子”，性格粗野，但對母女很好。土地承包后，更顯示出他種莊稼的本事，年年大豐收！農閑，他會幫人端磚蓋房，日子過得倒也滋潤。
   有個當媽的老師，盡管是民辦老師，兩個閨女機靈，媽也回教，學習也不錯，一家嘻嘻樂樂。女大十八變，兩個女兒出落得讓人心疼。絨絨和豆豆在高中不一樣了，絨絨踏踏實實學習，豆豆卻像男孩一樣，四處瘋野，管也關不住。班上給絨絨寫的情書有一籮筐，可絨絨看都不看，當作柴火燒了；豆豆不同了，倒追著，一個瘦小的男孩，而且還戴著厚厚的近視眼鏡，四處宣揚，放眼望去茫茫一片雜草，放著鮮花為啥不找？為了偉大的愛情，自己的狗尾巴草，可以不顧一切，粉身碎骨。
     最為難堪的是，豆豆竟然帶著“四眼”四處逃學、拉風，被老媽堵在了學校后面的小樹林?！岸R子”知道后，拿著瓦刀要拼命，她擋住了，說了一句，聽天由命吧，這個閨女生下來就是和自己做對的！
    “二馬子”，無奈的跺著腳，深深嘆了幾聲，他最聽老婆話了。他愛兩個閨女，愛老婆，從心底更愛豆豆。
沒有任何懸念，絨絨考上了師范大學。豆豆和“四眼”高二就去“私奔”，跑了一趟，權當旅游，二人不上學了，從康復路販些衣服，在小鎮上擺地攤。
   “二馬子”高興，女兒絨絨是村里的第一個大學生，他完全沉浸在這種喜悅之中了，忘記了沒有男孩絕后斷代的痛楚。他擺了幾桌，自己先把自己喝醉了。一直喝到自己走錯路，摔下懸崖，真正把自己當作生命的種子，回歸到黃土大地。
    多虧了豆豆和“四眼”擺地攤，兩個人由小到大，娃也長大了，生意也搞大了，開起了幾大間服裝店，絨絨的學費、雜費各種費用才沒讓人發愁。男人死了，喝著酒，放心地走了，她每次在夜里做夢跟著男人走了，男人騎著一頭高頭大馬來找她，馬毛在陽光下油亮油亮的；一覺醒來，滿臉淚水，自己一個老太婆，民辦老師也當不成了，撤銷合并村里小學沒了，娃們也跟著父母打工進大城市了，老無所養，豆豆要她幫忙看看孩子，她很樂意。
    轉眼四年過去了，絨絨畢業留在了城里，當了一名小學老師。接了自己的班，她從心底高興。畢業就是失業。好在當初選了師范專業，競爭不大，一輩子過著安安穩穩的日子，受人尊重，很不錯了。
    可是絨絨不滿意。沒房沒車沒空間，她要繼續上研究生。當媽的咋說，絨絨還要花錢，她婉轉地告訴絨絨已經花了豆豆不少錢時，絨絨卻不吭氣裝作不知道，有難處不還也說句人話吧。是不是一進城，人心就變了，吃了地溝油，被錢味弄發霉了。好在豆豆生意不錯，現在人就講究穿著有檔次；在家也強勢，不太計較。
    她有時候閑下來心里想，自己一個肚子里爬出來的，怎么差別這樣大。每次說道絨絨，豆豆就說，絨絨是做大小姐的命，外表看似文弱，內心強大著，要找高富帥。她罵了一句，還找高富帥？要知道現在這樣煩人，還不如生下來放在尿桶淹死，撇到雪地凍死。罵完了，最痛快了，心里還是替絨絨著急。
     豆豆的孩子都馬上小學畢業了。絨絨還不著急，她著急了。這女人一過三十，走下坡路呀！可絨絨每次對撂她一句，愛情是等來的，不是找來的！
    自己和“二馬子”的愛情是媒人撮合的，不也好好的嗎？豆豆的愛情是自己找來的，家庭不好好的嗎？等等等，要等到天老地荒！
    她逼過來逼過去，絨絨竟然連電話都不打了，好像沒有她這個媽。聽說，租了一套房子，養了一只狗，要好好享受生活，與狗相伴一生，現在的男人沒有比狗忠實。過年了，也租個“老公”騙她，讓人笑掉大牙！
媽。你就不要管了。愛情是你一個人的事情，你幸福或者不幸福，只有你自己知道。致我可愛的青春，如果時光能倒流，我也要像絨絨一樣去上大學，高貴一下，要那么多錢有什么用？錢多沒品位。愛情就像沙漏，心滿了，腦子就空了；時間是一把血淋淋的殺豬刀，跟雷電一樣，一閃，我卻老了。豆豆說。
     她大吃一驚，喃喃地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那么沒有婚姻，那就是死無葬身之地了。絨絨生來就是天上飄的命，看似溫柔美麗，降到塵埃，只可化水；豆豆就是泥土里的種子，長得飽滿，活得實在。人間煙火，兩者天地有別。

                             2013年6月6日匆于長安
來自楊廣虎個人博客：blog.sina.com.cn/yangguanghu
(編輯：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