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人的上司們
來源:作者:望天時間:2013-01-26熱度:0次
早上,田川跟往常一樣騎著單車上班,在單位的樓下,碰到急急匆匆趕路的張梅。 張梅是田川所在測量隊隊長丁一的愛人,張梅夫婦還是田川的戰友。田川就只能跟張梅打一個普通招呼,就目送張梅快速鉆進停在不遠處她自家的普力馬汽車里。田川一面停好單車,一面遠遠地瞧著早已消失在清晨車水馬龍的張梅,心里掠過一絲羨慕,還是有私車好,要辦的事辦了,還不耽誤上班。
田川最近特別忙,不是她一個人特忙,是測量隊的五個作業員都特別忙,因為田川的單位是市國土局下屬的測量隊,全市所有需要招標拍賣、出讓、規劃利用的土地,都要通過他們測量后形成正規的圖件才能進行一切交易。
田川到了辦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激活電腦,在電腦啟動的時間里做著其他準備。田川所在辦公室的老周小王也陸續在上班前的一刻鐘到了。因為大家都是一個態度一個精神,寧可自己苦些、累些、犧牲些,也絕不能耽誤局里的工作進程,更不能影響市政府發展的大戰略。大家都為手上這份工作感到自豪,一旦進入工作狀態,測量隊的五個作業員如同戰士打仗一樣,那份認真那份執著是令相當一部分機關工作人慚愧的。
這天上午,難得有一個用地單位或局里其他部門的人打擾,就在大家感到工作進度明顯快了不少的時候,局紀檢處的劉處敲了敲田川辦公室的門鎖,進來悄悄地問田川,丁隊回來了嗎?田川有些莫名其妙,想了想才感到今天一上午沒有看著丁一,田川以為最近在查勞動紀律,關健時刻還是不要讓自己的上司加戰友難堪,馬上就說,丁隊出去一趟馬上會回來的。劉處嗯了一聲就走了。田川見劉處走遠了,馬上跑到隔壁丁一所在的三人辦公室,忙跟小陸小周講了劉處來查詢丁隊的事,并自作聰明地告訴大家要注意勞動紀律,不要讓別人以為丁隊沒有來上班,兼做內勤的小陸想了想說,昨日下午四點多鐘丁隊被紀檢處叫去兩次,第二次丁隊慌亂地整了一下桌面就走了,到下班也沒再來過,今天到現在也沒來上班,八成有事了。
田川長噢了一聲,接著說出上班前看到丁一老婆張梅的情景,馬上猜到他老婆一大早一定是到局里找領導了,他家的普力馬汽車一夜沒回去,早上把車開走并帶走張梅的肯定不是丁一。
老周也感到事情有些蹊蹺,就徑自到紀檢處打聽,沒有半個時辰,就在老周跨進辦公室時,丁一匆匆將隔壁小陸小周叫到田川所在的辦公室,并且馬上關上了辦公室的大門。被審了一夜滿臉充滿疲憊的丁一急促地說,我昨天下午被檢察院請去了,主要是藍色隊幫我們做圖,他們內部分配不均,把我們舉報了,現在已經立案,要不是審我的正好是我爸的老部下,我今天也出不來了。我承認拿了他們兩萬多,已經退賠了,這些錢我沒有一個人獨吞,都用去公關了,這可是為了大家,為了減輕大家的工作量,事情到此為此不要外傳了,你們注意,把你們平時記錄的工資獎金什么的帳單統統撕掉,檢察院可能要來搜查,一切可疑的東西全部毀掉,這是對你們自己負責。
丁一說完就走了,一下午大家也沒有再見到他的影子。老周打聽到的情況與丁一所說的大致一樣,田川想想,就這點事,丁一拿了人家的錢,退了就結束了,我們不怕查的,除了局里發的工資、獎金,又沒人要巴結無任何權力的我們。春節前局里有兩個處長也是拿了人家的好處被舉報了,結果退賠了,檢討了,沒事了,現在不是照樣坐在處長位置上,么五么六的好著呢,一個副處長拿得多了些,主動再去舉報一下,判了個緩刑監外執行,神氣通著天,前些時候孫子滿月酒,請了局里不少人為他捧場,平時幾乎天天到局食堂就餐,并告訴大家現在的收入比過去在職時多幾倍。哎,現在的官,不給逮著什么事情也沒有,逮看也沒有什么了不起,緊張一陣而己。
晚上九點多了,田川坐在床上,拿遙控不斷搜尋著想看的電視節目,老周打來電話,說丁一下午又被檢察院叫去了,到現在還沒回家,恐怕不是“兩萬”這個數。老周又說,田川你想想,自從他跟藍色隊接觸以來,幾乎每天下午都單獨出去,他什么時候跟我們說過去哪、干什么,我們也不好過問領導。田川說是呀,有些部們領導不也曾經說你們丁隊怎么老是單獨出門啊,我們不是經常答不出來嗎?不過測量隊是清水衙門,別人就是敬供丁隊也有限,估計他不會有大問題,但是這次治理商業賄賂力道不小,到也難說。
果真如此,全市國土系統大小區局跟藍色隊有染的二十幾人都被拔出來了,而且在丁一被請的第二天,分局的陳局被逮捕了,據說陳局的電話被監聽了幾個月,最近的串供又太赤裸,陳局在事實面前不得不認罪,據說審訓之順利連檢察官都始料未及。利索地將陳局送進看守所。等待最后判決。
在陳局被捕的第二天,檢察院過來人要提審局里的二把手局長,這時的一把手局長正處于極端氣憤與郁悶之中,他說讓我先找他談幾分鐘,如果他在我面前承認錯誤,就先內部處理。可憐的一把手局長伸出的挽救之手,絲毫未打動道貌岸然、機關算盡的二局長,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檢察院的人將二局長帶走。二局長在威嚴的審訓室一晚上就乖乖地承認了受賄一百多萬,并將最高機密養了二奶都供出來了。還說出了讓局里上上下下都感到不可能的貪污,就是收了用地單位的二十萬出讓金,大家覺得出讓金是公對公,是桌面上的,要經過好幾個部門來回的審核、評估的,真是狗膽包天,嗯,別人想保他難度可就大了。二把手局長自己也不好好想想,坐上第一把交椅,已是觸手可及的事,因為一把手局長因年齡下半年就要退二線,他真正把自己的好前程葬送了。
一把手局長傷心極了,他的正直、正派沒有影響到身邊這些有為的精英,他的兢兢業業、起早貪黑工作學習在這些人的眼中也許是十分可笑的、不可理喻的,他的善良、他的偏聽也許正是縱容了他們的所作所為。
測量隊的工作沒有因為丁一的取保候審而停頓,房地產在演繹著最后的瘋狂,黨中央下大力氣整頓土地市場的種種不規范,市政府根據中央的政策調整著城市發展的布局與步伐,測量隊當然得緊緊跟著,做著各種調整后的圖幅,本來夠忙的,這下更忙了,加之為了使測繪工作走向正軌、走向信息化,關聯部門用上了科學、用上了數字化,要測量隊將做好的圖幅不管條件如何,服務到局行政相關處室自己搞的軟件中,銜接上存在極大的困難,測量隊的五個人只能邊學邊干,有時一個星期要學兩三個不同平臺開發的制圖軟件,電腦的主機箱上放了好些“狗”,真正的忙到了焦頭爛額,仿佛置于飛速旋轉的陀螺中,一整天對著電腦屏幕,兩眼再看別的物體已模模糊糊,頭腦也漲得要爆了。
田川他們也不知丁一第二次被請去在里面蹲了多長時間,田川他們過著無天日的日子,也無暇去過問,只聽說丁一的高干父親動用一切關系網,把他的第八個兒子保出來,為丁一爭取了取保候審,受賄的金額只定到六萬八。田川他們并不知道局里局外,丁一父親的部下們、丁一的圈內人已經出主意叫測量隊的五個人幫丁一頂罪。
丁一的老婆張梅轉業去了離住處很近的區公安分局,擔任刑警隊的副隊長,可謂戰斗經驗豐富,頭腦機智靈活,勝丁一一籌,盡管平時對老公出息不大掙錢不多常有埋怨,圈內人人皆之,但此種時候,張梅還是想挽住這個家庭的,畢竟高干家庭帶給平民出身的她不止是地位、金錢,于是測量隊的五個人惡夢般的日子開始了,
按說田川他們不管誰來做說客、來威脅,只用一句話就可以把一切說得清清楚楚,但是不行,田川他們深知在機關里行事處世遠沒那么簡單,他們處境是局里任何處室的人可以隨便差遣他們,因為他們只有夠硬的技術,沒有夠硬的背景,平時發生的不平等待遇,抗爭是陡勞的,小鞋穿多了,也學乖了,因此他們再也不愿與圖無關的人和事打交道,他們不愿得罪任何人,更不愿得罪有些小權的偽君子,有個別領導在業務會議上已經露出窮兇極惡的樣子,你們要好好工作,什么短時間學不會那么多技術,不會也得會!不會?走人!中國什么都缺,唯獨不缺人,大街上拉上幾個就把你們頂了!盡管田川他們氣得不行,想想自己確實也沒有其他本領,還跟不上行政部門的信息化,不能很好地為公仆們做好后勤保障,現在自己的頭頂上司招事了,別人肯定會認為他們是同犯,被人家瞧不起也正常,還有什么好講呢,你們不去頂罪就太不夠意思了。
已五十歲的田川,是丁一張梅夫婦的戰友,而田川是師姐級的,這絲毫不影響田川對領導丁一的尊重,為了丁一的威信,田川沒有少受委屈,甚至有下不了臺的尷尬,田川的儒、善,張梅是再清楚不過,張梅當然從田川處下手。
在丁一被定為取保侯審不久的一個晚上十點多,張梅給田川打來電話,她說,丁一現在承認拿了人家六萬八,超過五萬是要坐牢的,把六萬八分到測量隊五個人身上,就能救他了。
田川說,他什么時侯收人家六萬八了?我們也不清楚,他用這些錢聯絡感情吃了喝了,叫吃了喝了的人證明一下不就結了。
張梅大聲喝斥,你怎么拎不清呀,丁一都是為了測量隊,幾乎每天都要出去應酬,都是用的我們家的私車,光油費就幾萬啦,丁一的胃也吃壞啦,現在是脂肪肝、高血壓、前列腺炎、渾身毛病,哎,哪個病不是測量隊害的。丁一從來沒把剩余錢交給我,肯定都發給大家了,你明天跟大家說,讓大家每人拿出八千到一萬,對大家都好。不過這錢是不要大家真出的,你們就幫幫吧。
田川不知是何時掛上電話的,她真的有些發懵,有些糊涂,心里很不是滋味,你張梅哪能這樣講話,我就是設法說服大家幫忙,也是一種戰友情份,是一起辛苦工作過的情份,丁一畢竟是上司,是一個戰壕的,能幫忙就不會袖手旁觀。局里某部門的領導犯事以后,大家承擔一些,小事化無,對大家也沒有任何影響,大家落得做個好人,不過從局里頻繁的廉政會議及檢察院不斷地調查了解情況來看,這次的受賄案鬧大了,我們違心做了假證,恐怕不太好。
第二天上午,田川就將張梅的意思對大伙兒講了,最后決定還是幫忙,于是大家湊好了錢,準備等局紀檢處找談話時把錢交了。
下午,張梅打電話給田川,口氣令人難忘,田川啊,你們怎么還沒有把錢交上去呀,再不交就不是主動姿態啦,丁一已經跟局領導匯報啦,錢都分給大家啦,你們不交是不行的,后果自負!怪不得我提醒你們了。
田川氣得半天說不出話,過后把張梅剛才一番話與自己的憂慮說給大家聽,并且肯定地說,沖著張梅必將我們拖下去做墊背的態度、以及檢察院一查到底的決心,我們都必須實事求是,不做偽證,沒有必要沒事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老周說,我們想幫他承擔,本身是出于多年的同事關系,她以為她是誰呀,他們全家都做官就了不起啦,這種時候還用這種口謂來壓人,不合適吧。
小陸說,他們現在就這態度,等于挖好坑讓我們跳,將來也不會感激我們。我們搞技術的講實事求是,這個忙幫不得。
小周小顧倆年輕人也認同,于是大家回顧了一下這些年藍色隊介入后,業務量也未見少多少,也沒見藍色隊有多少成圖資料交上來,真想象不出他們會有什么樣的交易。丁一升為隊長不到一年,就買了汽車,添置了第二套住房,駕著私車上班單獨外出的機會很多,而測量收費蓋章全由他一人說了算,收費上是存在很大漏洞的,若不是有個好爹把他保出,作為“取保候審”,再在檢察院提審兩天,恐怕就不是六萬八了。而局里其它部門收費情況就有監管嗎?他們平常進進出出精美不精美的禮品,難道人家會白送嗎,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局里看得最分明的小車駕駛員常常背后議論,測量隊最是清水衙門,有點好處不夠隊長塞牙縫呢,一群窩囊胚,跟他們出去測量沒交易。
丁一夫婦沒有放棄讓田川他們幫頂罪的一切可能,一方面繼續走上層路線,動員一切力量,讓檢察院從寬處理,一方面做局里的工作,要局里做測量隊的工作,田川他們估計丁一絕對不敢慕然去找正派且不茍言笑的一把手局長的,而某些權重的繁忙的副局長則不厭其煩地丟下手頭工作,一次次把田川他們找去,并且有一次竟不讓他們外出作業,把他們關在一個會議室,又是威懾又是哄騙,田川他們既不敢當面頂撞,又不想做假證,心里哪個悲涼啊。
同時局里局外的說客輪番上場了,第一個做田川說客的是一個從局里辭職后自己開公司的人,他開張第一年就賺了近八百萬,不光是所用的測量資料全由測量隊無償提供,局里除一把手局長外,用他自己的話說全搞定了,因此他到局里辦事是一路綠燈,長通無阻,這位老總語重心長對田川,大姐,現在的丁隊就象個等死的人,日子不好過呀,丁隊平常沒有虧待過你呀,現在不是不叫你外去測量了,不要你爬高爬低,不要你扛儀器風里來雨里去,不要你夏天被毒曬,不要你冬天被冰欺,你想想丁隊多照顧你,大家都清楚,每個處室都有小金庫的,你們沒有,笑話!丁隊幾年當中給你們發萬把塊錢,說給人家聽都可笑,光我給你們私下發壓歲錢就夠這數,哈哈,說漏嘴,大姐不要出賣我啊,咳咳、咳咳,幫丁隊等于幫你自己,你想想,換了其他人來做隊長,你五十幾歲的人還不得出外業?還是丁隊在任好,相信丁隊會數倍還你們的。你不要辯解,丁一從來沒給你們發獎金?沒人會相信你們,從來沒有拿過我給的壓歲錢?胡說八道!丁一不是這樣的人,你、你、你,拿了就拿了,我又不會要回去,你怕啥!你們這么不近人情,見死不救,告訴你吧,今后你們很難在局里生存?
田川丟下手中的活,聽了一上午的說教,最終也沒全明白這位老總的意思。不竟哀嘆,做一個普通人也這么難啊!
第二位說客是前任測量隊隊長,現任土地總策化中心主任,他找田川他們談話,比闊老總含蓄多了,田大姐,咱們都是一個戰壕里的人,咱們轉業后在地方打拼也不容易,現在丁隊犯了錯誤,是他自已不對,可以認錯,可以接受教訓,現在因為檢察院立案了,不太好辦,他的家人做了不少工作,檢察院內部的人已經發話,只要這筆錢沒自已放口袋,做為測量隊的小金庫,丁一就不會判實刑,家庭也保住了,我們幾個商議了一下,為了讓他有個改正的機會,讓測量隊的幾個人承擔最合適,局長已經清楚你們是救丁隊,也是少些家丑,不會給你們處分,你們只要寫張證明似的檢討就可以了,幫幫丁隊吧。
前隊長把測量隊的五個人都分別找去談話了,田川他們后來一碰頭,發現前隊長對他們說的都一樣,連口謂、聲調都不變,可真是用心良苦,把大家喊一起,開過會一講不就行了,何必要浪費這些時間,這就是田川他們永遠也弄不明白之處了。
后來第三位說客、第四位說客、第五個、六個、七個……就分別是田川他們各自的好友與同事了,他們居然沒有一個人相信測量隊的人會如此清白,輪番著轟炸式的勸說、冷嘲熱諷,搞得田川他們覺得自己真的太不象話了,真的不夠意思,真的沒有水準,真的拿了丁一的不義之財。
丁一夫婦苦心經營的眾人勸說活動最終失敗,立刻親自出馬,于是帶著擬好的用測量隊五個人口氣的檢討證明,天天在中午飯前辦公室人少時的一段時間里,逼田川他們簽字,中飯前的一段時間辦公室人少呀,田川他們又是被堵截,又是被威脅,又是被許諾,害得田川他們常常誤了食堂開飯時間,只得在外面小攤上搞一碗面對付,那面條也吃得如同嚼蠟。
在辦公室不行,丁一老婆張梅不惜一切代價,背著一包的禮物,開始穿梭于田川他們各自的家,張梅不厭其煩的曉之理、動之情,常常潸然淚下,令田川他們不知說什么才好。最后一次張梅找到田川家,開門見山道,現在不要你承認拿錢,你只要證明丁一把錢用于請上級領導吃飯、送禮,私車為公事用了五萬公里,每年給你們發兩箱葵花子油、十箱蘋果、二十斤螃蟹、我已經擬好了,你簽個字就行啦。
田川想了想說,好吧,你把證明留下,明天我讓大家看,簽個字。
張梅馬上說,用不著大家簽,你一個人簽就行,你現在就簽好給我,明天上午就開庭了,從你這回去我就把他們四個人的收回來,他們都簽了,你一人不簽不怕更孤立嗎?
田川想今晚絕對推脫不了,這時反而不去想任何后果了,更加堅定地認為張梅耍伎倆,田川鼓起全身力氣,大聲地、激動地、顫抖地說,你們為何不把真正拿丁一好處的供出來,是為了留后路吧,我們這些人對丁一的將來無任何使用價值對吧,可是你們不想想你們這么犧牲我們有沒有良心,拍拍胸脯捫心自問!我田川一生為人正直、作風正派,心地坦蕩,從不害人,更不允許任何人玷污我的清白,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們好自為之吧。
張梅沒想到軟弱無能的田川能說出如此激昂的話語,驚呆片刻旋即放聲大哭起來,我怎么找了這么個窩囊胚呀,現在我連離婚都離不了,我命苦呀,這里到處是丁家的人,丁家的勢,我命苦呀,唔…唔…唔,大姐,請你一定幫我這一趟,就算我求你,唔…唔…唔,丁一真坐牢,一切都完了,我一千多元的工資那能養得起上大學的兒子喲。唔…唔…唔,幫幫忙吧,我的親姐,我這里給您下跪了。
被張梅哭得心里直發毛的田川,有點動搖了,當她遞過面巾抬頭注視張梅時,卻發現漲紅臉的張梅一滴淚沒有,田川頓時失去衿持,大聲說,請你出去,滾!
干嚎的張梅老羞成怒,好,你不簽,告訴你,你的筆跡現成的,想賴也賴不掉,開庭又不會讓你出庭,即使丁一坐牢,也最多五年,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們等著瞧。
張梅把田川家的門使勁一甩,罵罵咧咧走了。田川一屁股攤坐在地上,心里僅輕松了一會兒,就又陷入了莫名的煩惱中,悲嘆道,這被上司們糾纏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
丁一的案子并沒有在第二天開庭,而他們在局里散布的謠言,紛紛飛進了田川他們耳里,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故意在人多的時候,高談寬論,測量隊的人沒交易,一年拿上萬把塊錢的好處,一分都不肯吐,這不,上司犯事了,沒一人肯出來認掉點。
有人附和,測量隊給你什么了嗎?你呢?你呢?你呢?都沒有吧!你跟田川、老周關系這么好,也沒揩到一點油,他們真是小氣透頂呢。還有的說,一群小氣鬼,他們外去測量,常常大包小包拎到辦公室,你以為他們晚上真加班,是遮人耳目而已,吃飯應酬還來不及呢。
謠言漸漸走了樣,不明真相的人們驚詫,原來測量隊肥得流油喲,我們平常那點小東西算什么,白在國土局混了,真丟現眼。
田川他們真是長一百張口也辯不清。他們忍受著蔑視、不信任、怪異、探究,委屈得只想關起門來痛哭。
(編輯: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