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這令人意外的消息，還是大娘跑了老遠告訴牟葉的。
大娘急急切切告訴他：替他報名應聘教師了，得抓緊學習招進
去才是。牟葉原本是師范生，學的計算機管理。現在既然能有
機會恢復身份，跨上理想的位置，錯過不是白癡嗎？
       牟葉頑皮地攬著大娘的腰，帶了很大自信說：“媽，你
放心，兒子還沒丟掉學業知識呢。”大娘拍拍懷間背袋不滿地
掃了眼說：“那怎么就夠呢，還有講新課程的書，多虧你榮姐
姐好不容易把它給弄到，關鍵的是這個內容要全面掌握啦。”
       榮姐姐是大娘帶的初中學生，眼下當區教育局成教股長。
當年娘算是挺器重她的，而今還打打交道。牟葉心底明白：難
得榮姐姐猶念母親的好，能幫的她自會幫。這次難逢的應聘考
試，除開自身多多拼力，還少不得她的背景支撐呀。
       大娘格外忙碌開來，給牟葉做好吃好喝的，又四處打探信
息，把認可的內容灌注到牟葉腦海里。孤寂求索之間，應聘考
試序幕揭開了。第二天，筆試成績公布后，大娘觀了榜趕忙跑
回來抱著牟葉直打啵。不尋常么，全區前五名呢。
      幸虧榮姐姐那本書力鼎了一把，掃除了大量考點。牟葉好
生感嘆。不然怎會在數百人中脫穎而出呢？錄用后該請請她才
對。呀糟糕！牟葉驀然想起女朋友來：趕緊安慰安慰下她吧。
整得都沒功夫照應她的感覺了，得多陪不是哦。
      赴筆試的那天，牟葉曾給女朋友通過電話，她表示可陪送
他參考。可這層關系卻對娘保了密，又不能貿然晾出，無奈間
只得委婉辭謝。牟葉撥號后見信號不明，忙發出短信表示很歉
意。接著是重頭戲——面試，容不得分半個心啊！
      牟葉進入面試后，在花壇上等候的大娘，很忐忑不安。她
眼巴巴望著面試的樓房，盤整著應聘以來的應對。最至要是面
試，絕對權威的一關呀！雖說考量比例不大，可筆試只作為參
照，好懸乎啊。不過以把握程度來看，起碼不會砸鍋吧？
      大娘的凝神張望里，牟葉晃悠走了出來。大娘上前握起了他
的手問了：“咋樣的啦？”牟葉忽地踢了一下腳，局促答了：
“問誰是教育之父，我沒答上來。”大娘攬住牟葉的肩頭說：
“不打緊不打緊，做好下次應聘就是。”“媽，還有招考呀？
瞧你不早說。”“那是媽怕消息落不了實。”
      果然又一場招考在南區打響了。牟葉一舉拿下了第三名！
可大娘獲知喜訊卻滿臉鄭重對他說：“要命的是面試！雖然準
備很充足，可誰量著考官的別出心裁呢？”擔心不出所料，還
真讓大娘擔心中了。考官問美國有幾屆總統，牟葉頓時傻眼。
國際時事變幻急劇，誰費功夫照應得過來呢？
       或許是招考教師全面開花吧？北區的應聘鑼鼓也咚咚敲開
了。牟葉揮毫接招，成績赫然排在第二。接著極為險要的是決
定命運轉折的面試了。最后的搏擊，再無任何拯救的機緣。
       期待充盈張揚浮現著，借助好些有利因素，奪關勝算有望
呢。大娘不覺眉梢飛動了。瞧瞧兒子走過來，笑意不染滿了臉
龐么？大娘輕舒了心，躍步前去挽著了快意的牟葉，開笑了說：
“搞定喏，兒子。走，吃館子去。”
       母子倆在小飯店奢華一回，已華燈初上。牟葉想去自由活
動一下，但娘已攬住了他的軀體，只好嘆罷。入夜時分，大娘
或許操勞疲乏，洗洗睡了。牟葉卻給女友猛勁撥起了電話，回
說在開會。翻短信了了幾字，不知所以然，躁得人死！
       女友是牟葉購手機時認識的。牟葉到那大樓打工，是娘拜
托同學的老鄉才接應的。來時在樓下買手機，就和姑娘粘附上
了。可礙著她來自農村，故跟娘打了埋伏。牟葉卻像認定了這
緣份，放手和姑娘熱絡密切。但近段時間……
       牟葉碾轉良久才睡去。娘在這夜做了個夢：那被她踢局的
男人，見兒子榮晉教師，竟闖入請客宴索要酒喝。喝令之下，
母子不由分說凜然地推出，推搡抵擋，雙方臉紅脖子粗吵嚷開
來……嗬！娘被夢擾醒了，咂味里不覺噗嗤一笑。
       新的早晨開始了。吃罷，牟葉招呼了一聲，驅向了門口。
大娘連忙開腔說：“不去局里看榜啦？”牟葉回轉了句：“不
看了，會電話通知的。”大娘隨意地擺了擺手，憑他自由去了。
但到下午4點半光景，家里電話鈴兒仍孤傲地沉默著。
       眼瞅機關立馬下班了，大娘再也沉不住氣了。牟葉一去如脫
韁野馬，尚未打轉。大娘豁出去了，手指才觸著話機，鈴兒就
唱開了。好巧，榮學生總算回音了：“嗨，根本挨不上號，沒
法子上。好難！頂頭操控抗不住呃，看看今后吧。”
      仿佛所有埋藏以久的病痛煎熬，頃刻之下就擊倒了大娘。
一片天花亂墜，昏天黑地。癱軟萎縮了的她，微啟那顫瑟的口
唇，依稀吐露出：“牟葉，開燈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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