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多年前，眼見一批一批的婦女們做“絕育”；婦女們來了那么一刀，挺好，當爺們的就省心了，啥也不用動，省得整天還提心吊膽怕老娘們兒懷孕。提了嘟嚕生那么一大堆，養不起。違反政策還擼工資。

   老魏等10名男職工在一起，七咕喳咕瞎議論。老魏說，左六咱們的孩子也夠用了。咱們也做了吧！他們當中的10名職工，都跟著瞎起哄積極響應。說，做做做。于是，他們踩上了計劃生育的“紅鼓點”，跟著婦女“絕育”的大幫哄，做了掐斷輸精管“絕孕”手術。

   他們10名職工，做了“絕孕”，自己家的老娘們，就躲過了一刀，這在柞樹屯可是天大的新鮮事。別說是在柞樹屯，就是在周邊的幾個縣市，老爺們做“絕孕”也是頭一回聽說。這老爺們做“絕孕”有什么好處那？能控制娘們在外面搞破鞋。老爺們做“絕孕”了，老娘們再懷孕，那就說明老娘們（men讀輕聲）們有問題。

   那個年代的荒僻山野村婦們，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沒有文化，也不懂得計劃生育，因此，老爺們做絕孕了，自己的老婆再懷孕，那就是板上釘釘，是“野種”無疑。

   那年，搞“計劃生育”是上面的政策。政策提倡婦女“絕育”，沒人主張男人“絕孕”。婦女絕育不影響夫妻生活，男人“絕孕”，生活的矛盾就漸漸浮出了水面。

   這10名以工會主席老魏為首的職工們，腦袋一熱，給自己來了一刀。男人做“絕孕”手術，在柞樹屯地質隊“炸了鍋”。

   就是在整個麻城，這10名職工做“絕孕”的事跡，也被傳的沸沸揚揚，成為一段“歷史佳話”。

   生活是生活，政治是政治。事實證明，這10名男職工的“絕孕”，是錯誤的。男人做“絕孕”后，給幸福的家庭生活，萌上了一層陰影。

   這10名男人中，有9名成了“太監”，只有一名劁“茬高”了，還勉強能維持正常的夫妻生活。

   其他的9名，效果欠佳。因為，都是兩條腿支持個死瓜肚子，都吃五谷雜糧，都有生理要求。老娘們不干啊！守活寡的滋味不是那么好受的。出野外的丈夫們，走了小半年，回來了，那個不是猴急猴急的要日。這個時候，老娘們們，往往故意扭扭捏捏，把個爺們們饞的，跟在老娘們們屁股后，追著自己家的老娘們扒褲子。最后，酐暢淋漓顛鸞倒鳳完成具體任務。
   可這做完“絕孕”手術后的老爺們們，在出野外好幾個月回來了，還是蔫頭耷腦的，沒有那種“歡勢”勁！

   夫妻生活不和諧，造成了家庭糾紛，吵吵嚷嚷罵罵咧咧打打鬧鬧，兩口干仗的事情，經常發生。

   “20不浪30浪，40還在浪頭上”，這句流傳很廣的話，不光對女人適用，對男人也是一樣。做“絕孕”的這10名男職工，最大的40出頭，小的才三十七八歲。

   那個年代，我才上小學，不懂得什么夫妻生活。光聽說工會主席老魏做了“絕孕”手術后，小兩口經常吵架。

   我間接地聽到鄰居大人們的議論——守活寡。那時，我是小學四年級，大人們說話，也不背著我，我的耳朵也尖，離幾米遠就能聽到大人們嘮嗑。

   當我聽到守活寡時，我跑過去就問媽媽，說，“守活寡”是什么意思，媽媽說，去一邊去！大人們說話，你小孩子家家的，少插嘴。我那時朦朦朧朧的知道其中的含義。

   老魏這個頭兒，帶的不怎么樣。其他8家也吵吵嚷嚷打打鬧鬧，被鄰里議論唏噓喟嘆。

    然老魏這個人，有頭腦、有膽量、有心計，他不但能把工會這一攤事，做的很有章法，他還最終擺平了他的嬌妻洪敏的吵鬧。

   老魏愛下棋，鐵漢也愛下棋。他倆都是地質隊里的象棋高手。沒事時，老魏就把鐵漢弄到家里下象棋。他倆下象棋，可高興壞了洪敏。洪敏殷勤地端茶遞水。
   老魏特愛賭博打麻將，這和鐵漢下棋，就玩不了麻將，洪敏當然樂模滋兒的，為他倆高興，這是其一；其二，她也是相中了鐵漢這個人。

   鐵漢的老婆，40歲就去世了。鐵漢這個人，是行政科的科長。
   那個年月，家家都住平房，修房蓋房扒墻抹墻，拆扒爐子壘炕，機關食堂等，后勤各種工作都歸鐵漢負責。活雖然雜亂，但不累。鐵漢在單位當這么一個小頭頭，人又長得帥氣。就他那一雙劍眉，那一對大眼睛方下巴，迷住了多少好老娘們！有多少人惦記著，給他說媒。他家的門檻都踏平了！他就是不娶。

   鐵漢為人處事，“穩當”。不像有的人，滿嘴跑火車；得到點便宜，到外頭胡嘞嘞，弄的滿世界都知道。

    老魏能留鐵漢在他家下棋喝酒，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是經過他深思熟慮的。他經過千挑萬選后，才把目光鎖定在鐵漢這。他不想叫自己的美滿家庭破裂。又要穩住洪敏，便采取了這么一箭雙雕的計策。

   鐵漢也不是個白眼狼，鞍前馬后唯老魏家馬首是瞻沒少出力。過年過節禮尚往來那是少不了的。當然，老魏也是鐵漢家的座上賓。沒事時，他倆常在一起，抿兩口。

   老魏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洪敏何許人？那是坐辦公室的繪圖員。當年人長得閉月羞花，沒嫁給老魏時，后面追逐他的人，就有一牛車。成了家以后，還有多少因當年想和她搞對象，而沒能如愿的，現在也不死心。哪個漂亮的美女跟前，不都像蒼蠅似的，有那么三五個人，獻殷勤？男人有幾個不好色的？好男占九妻，沒有美女陪伴的男人，沒有情人的男人，一是沒機會，二是有賊心沒賊膽。三是沒錢沒地位…….總之，沒有情人的男人，“不是個優秀的男人”。

    老魏家有兩個姑娘一個兒子。他們都念書。都很有禮貌。鐵漢啥時去他們家里，都一口一個叔叔的叫著。

   鐵漢有兩個女兒，沒有兒子。她們也都在念書。鐵漢名義上不娶，是怕他的幾個女兒受“后老伴兒”虐待。實際上洪敏不讓他“續弦”也是主要的原因。

   有你吃由你玩，洗洗刷刷都有人幫襯你，你干嘛還非得找個“后老伴兒”啊！

   鐵漢是個重情重義的男人。他聽信了洪敏的話。沒有再娶。
   老魏身體不太好，也可能是裝的。我經常看到鐵漢幫著洪敏買粱買面。

   有一年，大雪來的早，10月過后不久，就下了一場大雪，大雪來得這樣早，來的突然。好多人家種植的秋菜還沒弄回來。

    道路、房頂，一片潔白。我看見鐵漢拎把菜刀，洪敏戴個像護士戴的一頂白帽子，肩上的繩子后拽著個小爬犁。 “夫妻雙雙”又說又笑的，去砍大頭菜。我當年雖然是個高中生，但對他們的生活，很向往和羨慕。心想：將來我也能像他們這樣，多好！

    我看見洪敏走在鄉村的雪道上，肩上背著個繩子，那繩子一會被拽直了，一會又打了個大慢彎。她那渾圓飽滿的屁股一扭一扭的，小細脖“更更著”，走路的姿勢真是好看。粉嫩潔白的臉蛋蛋兒，我估摸著，她肯定是個性欲很高的人。

    那個時候，我已經有了青春的萌動，哪個家的的女人風騷，打扮的妖冶，三點突出，走路惺惺作態我見了都會產生非分之想。

   我要是弄她一下，能怎么樣呢？真是可笑，當年，怎么能產生這么操蛋的想法呢！現在，一想當年有這種齷齪的想法，自己都替自己臉紅，害羞。真是年青時，摸過女人沒見過女人。

   紙里包不住火，鐵漢和洪敏有一腿的事，在柞樹屯地質隊，傳的沸沸揚揚，像“炸了廟”。

    就那么屁股大丁點的地方，有點新聞誰不知道？更有好事者，也就是當年想在洪敏身上打主意，而沒有得逞的那么兩個人，嫉妒鐵漢。他倆在一起喝了點酒，“桶尿窩窩”背地里想“禍害”鐵漢和洪敏，把他倆的事，給捅到了派出所。

   派出所所長刁大亞，把老魏洪敏鐵漢，都找去了。說有人揭發檢舉洪敏和鐵漢“搞破鞋”的事。人證物證都有，讓他們交錢罰款蹲笆籬子等等。

   派出所本不愛管這些“濫眼子”事。民不舉官不究。這有人來揭發檢舉，也不能不管。順便還能弄幾個“零花錢”花花。可事情，大大出乎他們的意料。

   老魏不追究。洪敏鐵漢雙雙愿意。“有錢難買愿意”。派出所也就沒深究。倒是讓那兩個告狀的人，很失望。

   但這件事兒，在柞樹屯地質隊，鬧得影響很不好。有的說還當工會主席那！自己給自己帶了頂“綠帽子”。還有的說鐵漢像模像樣的不討老婆，表面上是怕孩子受氣，實際自己一天也沒閑著。在給別人家“拉幫套”。

   有知根知底的人，也對老魏抱有同情之心。說你忘了多少年前，咱們單位老爺們有10多個“結扎”的人了？老魏當“王八”，他心里就好受啊！誰愿意把自己的老婆拿出來，讓別人日！

   啥新鮮事兒，都有個頭兒，一年以后，再沒人拿他們當年那點糗事，說事兒了。

   時光飛逝，轉眼間孩子們都大了。成家的成家，結婚的結婚。洪敏老魏鐵漢也都成了60多歲的人了。年青時的卿卿我我纏纏綿綿，逐漸的淡化。又趕上單位“動遷”。

   柞樹屯地質隊家屬區，都搬到麻城。這是省局 “統籌規劃，戰略部署”。也是上峰為了統一管理，改善居住環境。讓地質隊的人，能有個安穩的家。免得地質隊的人，“老搬家”。

   柞樹屯的基地、家屬區，都賣了。到麻城來的家屬，先租房。等單位三棟家屬樓竣工后。按工齡先后再過戶。

  老魏家鐵漢家，也都搬到了麻城。就在他們都住進自己的樓房，享受晚年城市美好生活的時候，鐵漢不幸得了腦血栓。

   開始，洪敏買了些補品，去看了兩回鐵漢。后來，就殺豬吹屁股—蔫退了。
   鐵漢的女兒、姑爺們回來照顧料。

   洪敏不露面了，她道不是害怕鐵漢的女兒、姑爺們笑話。而是，她是覺得鐵漢這頭驢，沒有利用價值了！當時，她是有這種想法的。

   洪敏是這么認為的：這二十多年來，我讓你白玩兒，對你家里洗洗刷刷縫縫補補，也夠意思了。我不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婆。
   你鐵漢有女兒、有姑爺。我算那根蔥？

   年青時，頂著世俗的偏見，招了多少唾沫星子。我對你也算盡職盡責了。你要求的，我都給你了。我后半生的美好時光，都是和你一起度過的….
   .晚年，我還想有個好名聲那。

   鐵漢得病之后，特別愛哭。見到老人兒，聊起往事就悄悄地抹眼淚。他不能激動。

   他的想法正好和洪敏相反。你洪敏年青時，我是怎么對你的？就是在我沒得病之前，我是兢兢業業地對你和你的家人，而你現在，在我急需要你的時候，你卻成了縮頭烏龜，這怎么能不叫我傷心落淚？

   現在，我不能自理了。你卸磨殺驢。你能對得起誰啊？！

   我年輕時，有多少人提媒。你橫檔豎檔的，說什么我永遠對你好。我家老魏也不管。我跟你媳婦有啥區別？而現在…….

   我要是那年，再找個“后老伴兒”，二十多年的感情，現在怎么她也得，實實在在的伺候我，到為我送終……

   洪敏有個姐姐，嫁給了本單位的一名副隊長。洪敏沒事，就上她姐姐家小坐。這次姐姐聽說，洪敏相好的得了重病不能自理。就問洪敏去沒去看看。洪敏說先頭去了……然后，又強調了自己再沒去的各種理由。

   姐姐說那你就不對了，做人應該有始有終。你和鐵漢的事，全柞樹屯誰不知道？……

   經過姐姐苦口婆心的規勸后，洪敏的思想在和自己的意志作頑強的斗爭。
去看鐵漢，還是不去，她化不開拐……思想陷入極度矛盾和痛苦的掙扎中……

   鐵漢的兩個女兒，都有自己的工作，一天兩天行，這護理一呆就是一個多月；老請假，單位領導那說不過去。小姐倆當中的妹妹，在私企工作，領導說你再不來上班，今后就別來了……

   姐倆不能老在父親跟前護理。兩人愁的沒辦法。后來，就想出來個這樣的辦法：花錢雇人。

   能走能撂的人，找人護理好辦。這屋屙屋尿，花多少錢誰也不愿伺候。也找不到護理的人。誰愿意護理這樣的病人啊？久病床前無孝子，何況是外人了！

   就這摸樣的病人，人家養老院都不接收……原來，我以為養老院養老院，凡是老人，照單全收。結果，不是這樣。
.   這可怎么辦啊！愁死了小姐倆…….

   妹妹說，實在不行，我就辭職……
   姐姐說，要不行，我也……

   就在小姐倆一籌莫展進退兩難的時候，203老魏住的病房門，“吱扭”一聲，開了。魏姨拎著大包小裹地開門進來了……

   魏姨的出現，就像久陰天空出現了太陽；又好像讓一名絕望透頂在懸崖邊上的人，抓到了一棵小樹。可把鐵漢家的小姐倆高興壞了。恨不得跪地下，給洪敏磕八個頭。都說魏姨你呀！比我的親媽還親……

   洪敏獨自一人，又護理鐵漢半年多，這期間，鐵漢的兩個女兒，也隔長不短地來，幫助洪敏姨護理老爸。

   老魏有時，也過來幫忙。感動的鐵漢鼻涕一把淚一把…..說不出話來……鐵漢磕磕巴巴地說，我這輩子算沒白交你們一回，就是死了也值了……

  鐵漢臨死時，握著洪敏的手，躺在洪敏的懷里，高興滿足從從容容地奔向了天堂。

   洪敏的所作所為，不但沒有受到世俗的唾罵，反爾得到人們的一再褒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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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