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二十三天

來源:作者:yangduojun時間:2012-11-20熱度:0

    我叫卓平安,其實我一點也不平安,我想死,誰也別勸我,誰也別拉我,我只想靜靜地悄無聲息地遁去,離開這喧囂的都市,離開這厭煩的人世。
    我想到跳樓,不行,要是摔不死怎么辦。心中一個聲音卻在大聲吶喊不停詛咒:“蠢蛋!你到高處去,到市中心最高的那棟樓,閉上眼睛,輕輕地向前邁開半步,只要重心不穩(wěn),身體稍稍傾斜,就會如同一片樹葉輕盈的飄舞,墮入地獄,轟轟烈烈地香消玉殞。”這時,心中又有一個聲音輕輕提醒道:“就你有恐高癥的這個熊樣,只怕還沒爬上高樓就已經(jīng)兩腿發(fā)軟全身癱瘓,魂沒斷而淚長流,讓世人貽笑大方。”說實話,我只想選擇三到五層跳樓,可很多報道說,像我這么三十出頭的人跳下去,基本都是斷胳膊斷腿,奄奄一息,送到醫(yī)院搶救,活過來了,從此落個終身殘疾,要死不活,生不如死。
    正當我苦命掙扎思想痛苦不堪神游天外時,遠處公路上一片悲鳴的汽車喇叭聲勾起我死亡沖動的欲望,我光著腳,茫無頭緒地向樓下橫沖直撞過去,在樓道的拐角處僵尸般掀翻一位拄拐杖的老女人,此時我的魂魄已經(jīng)在空中飄蕩,身后一個扎耳的聲音傳來:“沒見過這么慌慌張張的,趕著去投胎啊?”我震顫的靈魂頓時嘲笑地說:“投胎好啊!又可以一次輪回!”
    我沖到馬路中間,對著迎面開來的貨車呵呵地傻笑,一聲尖銳刺耳的剎車聲貼著我的鼻尖戛然而止,我閉著眼睛靜靜地等待靈魂脫殼,正在我悠然自得甜美幻想時,一個黑臉大漢揚起手就是一巴掌,嘴中噴射著火焰,大聲怒罵道:“你他媽想死也不找個有錢的,老子剛被交警罰了三千,扣了六分,你就賴上老子,你還想不想讓老子活了。”我當時就懵了,眨巴著眼不知所措。只覺一雙鐵鉗般的大手把我像小雞一樣扔在了路邊的草叢里,暈頭轉(zhuǎn)向,在尋死的路上找不著北。
    我拖著沉重疲憊的腿一片迷茫,沿著馬路走了很久很久,正當我有氣無力,對死的想法有了一絲松動,在糾結(jié)中有點回心轉(zhuǎn)意準備回家時,前面不遠處幾聲凄厲的哭叫聲吸引了我的注意,我跑過去一看,一個如花似玉的年輕姑娘已經(jīng)死在了血泊之中,旁邊,一個中年男人捶胸頓足呼天搶地,不停的悲號:“我的牡丹呀!我的肉呀!你不能死呀!你不能就這么被車撞死啦!”
    正當我聚精會神,看見死神迷人的笑臉神思翻飛時,嘴中突然石破天驚地驚呼道:“這姑娘死得好美啊!”
中年男人別過頭,沖我吼了起來:“你他媽神經(jīng)病吧?”
    “你才他媽的神經(jīng)病呢?”我嘲諷般頂了一句。
    “滾,滾一邊去,湊么子稀奇,看么子熱鬧?”中年男人哭哭啼啼不依不饒。
    “死了好啊!一了百了,做了神仙,得了解脫。”我滿嘴的無所謂,巴不得在黃泉路上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年輕姑娘為伴。
    “你這人發(fā)高燒了吧?滿嘴的胡言亂語,瞧你這張狂樣,你這么想死,來,把衣服全脫了,躺在車前,看我碾不死你丫操的,我包你死得一鳴驚人,名揚天下。”中年男子完全暴跳起來,一邊說一邊捋袖子,瞪著一雙淚水洗過的血眼,沖著我獅子般咆哮地走過來。
    正當我脫完上衣袒胸露腹準備在車前躺下去的時候,一名警察走過來,手指亂點兇巴巴地說:“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耍流氓哪,你,成何體統(tǒng),一身肥肉,還裸著個身子,想賣肉啊,趕明天練兩年健美去,這里沒人看,蔫拉巴機的,還不快滾。”
    圍觀的人群一陣哄笑,有幾個神經(jīng)脆弱的捂著肚子蹲在地上笑得昏天黑地,直瞪白眼,嘴大的接不上氣。
我的臉騰的一下燒起來,急吃白臉地爭辯道:“大家聽著,我想死,你們敢讓我去死嗎?”
    “警察同志,甭理他,他媽的有病,神神叨叨的,看人家死人啦,還在這兒瘋瘋癲癲的瞎湊熱鬧。” “警察同志!要管就把他送精神病醫(yī)院去。”“看,來了一瘋子。”圍著的人群指指點點七嘴八舌地說開了。
    我當時簡直無地自容,沖著人群大聲的嚷嚷道:“你們等著,我死給你們看。”說完堵氣地揚長而去,只聽見背后傳來了一波高過一波的嘲笑聲。
    我不忍在悲痛中折磨自己,我于是又想到了喝藥自殺,正在我想入非非馬上就要去行動時,一次朋友的談話突然浮現(xiàn)在腦海。那天幾個朋友在車上無聊透頂時,突然談到了人的流行死亡方法,只見一個朋友眉飛色舞地說:“我們那時農(nóng)村里的人去死跟流行歌曲一樣,一個時期就流行那么一種,要是有一個人去跳水死,差不多很多想不開的人在那個時期都去跳水死,要是有一個人去喝藥死,差不多很多想不開的人在那個時期都去喝藥死,可以前的時候都是劇毒農(nóng)藥,現(xiàn)在農(nóng)藥也環(huán)保了,喝個幾口一瓶的也鬧不死人,頂多鬧個暈頭轉(zhuǎn)向,白眼珠亂翻,惡心反胃。”
    這不免讓我想起十七歲那年十月的一天,我和媽媽在田里種油菜苗,只見一個醉老頭從河對岸瘋瘋癲癲地跑來,手里拿著一瓶農(nóng)藥,哭哭啼啼,一把鼻涕一把淚,后面遠遠地有幾個人追著喊:“快攔住他,他手里有農(nóng)藥。”媽媽一聽趕緊催我去搶他手里的農(nóng)藥,我長那么大也沒見過這種突生的變故,心里竟然揣著一股莫明其妙看稀奇古怪的興奮,向老頭跑去,距他只有幾米時,看得真切,六十多歲的老頭手里死命地抱著一瓶劇毒甲胺磷,絕望的老頭望著我慌了神,氣喘吁吁地說:“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我不想活了,你看我已經(jīng)喝藥了。”我發(fā)瘋似地去搶,可已經(jīng)來不及了,只見老頭快速地擰開瓶蓋,莽撞地將農(nóng)藥向嘴中灌去,一口就喝了大半瓶,我剛碰觸到藥瓶,他就把藥瓶猛勁地向河道中甩了出去,嘴中念叨著:“你不用管我,讓我去死,我不想活了。”說完,順勢斜倒在河坎上,口吐白沫,一動不動。
他家里人慌里慌張趕來,把他七手八腳抬到鄉(xiāng)衛(wèi)生院搶救,沒過多久就聽見鞭子響了。媽媽說:“那個老頭已經(jīng)掛了。”當時心里一陣毛骨悚然。后來,聽媽媽說是婆媳不和,經(jīng)常吵嘴拌架,老頭一時想不開就走了黃泉路。
    想到這,我又渾身打了個冷顫,你說這是怎么了,現(xiàn)在的生活是怎么了。
    我二十五歲結(jié)婚,到三十幾歲了還沒有孩子,剛結(jié)婚的那幾年吧,也沒想要孩子,覺得做個丁克家族也很好,也就沒在意,光想著去還房貸,三十歲那年,看見別人一家三口幸福的樣子時,我老婆說她特想要個孩子,我說那就要吧。可忙忙碌碌忙活了一年多也沒個結(jié)果,我老婆急了,整天大聲嚷嚷道:“你他媽是不是有病啊?”我也氣急敗壞地吼道:“你才有病呢?”于是雙方就到廣告震天響圓你生兒育女夢的大醫(yī)院做身體檢查,不查不要緊,嚇我一大跳,一個專家模樣的矮胖男醫(yī)生神神秘秘地說:“你的睪丸只剩一顆,嚴重的影響了生育,到我們醫(yī)院做吧,保你老婆很快就懷上,圓你們生兒育女夢!”當時那個心里悶啊!怎么睪丸就只有一顆了呢?
    這不由令我想起了一次打架,我老婆叫春喜,在認識我老婆的第二年,也不是我吹,當年我老婆長的冰清玉潔,如花似玉,追我老婆的人都排起了隊,其中有一個叫黃強的,特別喜歡我老婆,死心塌地的追了我老婆半年多,隔三差五地不是鮮花就是巧克力,我老婆嫌他整天不務(wù)正業(yè)也沒答應(yīng)。有一天晚上,黃強伙同幾個朋友在一家餐廳喝酒,正巧我為了感謝春喜幫忙也請她在餐廳吃飯,黃強一看機會來了,走過來對我老婆毛手毛腳拉拉扯扯,我老婆勢死不從,正在死拉硬拽的時候,我挺身而出,大打出手,和黃強幾個拳來腳往戰(zhàn)在一起,那時我年輕氣盛身強力壯,黃強學(xué)過兩年散打,但我為了心中喜歡的女人一點也不害怕,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勢死保護她。我們決斗了半天也沒分出個勝負,黃強這時急了,使出陰招,一腳踢向我的襠部,我當時痛的在地上打滾,臉上的汗大顆大顆的掉,很快就昏死過去。黃強一伙嚇壞了,以為鬧出了人命,灰溜溜夾起尾巴屁滾尿流撒腿就跑。我老婆趕緊把我送到醫(yī)院做了緊急處理,我醒來感覺下體火辣辣的疼,一名年輕的女護士正在給我下體上藥,女護士抬頭碰見我目瞪口呆的大眼睛,頓時羞羞答答的,還沒來得及問個情況,草草包扎完就溜了。我當時也沒意識到睪丸會少一只,以為只要吃點藥,休息一段時間疼痛就會自然好的。我老婆對我當時的英雄行為很感動,在住院期間,對我關(guān)心照顧殷勤備至,過了十多天,我覺得沒什么大礙,很快就出院了。
    后來,我老婆嫁給了我,當時我幸福死了,感覺像做夢一樣坐在云中飄,只覺得能取到像我老婆這樣出眾的女人是做男人一輩子的幸福。
    為了圓生兒育女夢,在醫(yī)院多擔(dān)誤了三天,誰知一回到公司,主管就瞪著雙死魚般的大眼睛,沖著我不停的抱怨:“小卓,你怎么就不早兩天回來,你負責(zé)的那個招商項目這一甩手就讓公司損失三千多萬,你都說說這叫什么事,你還叫不叫公司這幾百號員工活下去了?你還要不要這個公司啦?”
    我一聽腦袋都大了,頓時火冒三丈,大聲回敬道:“你他媽就是一黃世仁,老子兒子都沒有,你還讓不讓人活下去啊?老子讓你吼,老子今天不干了,老子就讓你喝西北風(fēng)去,看你把老子怎么樣?”人倒霉,什么事都不順,想要的要不來,不想要的時刻纏著你,真崩潰,為了發(fā)泄?jié)M腔郁悶,我把辦公桌上的資料使勁的掀翻在地,同事們在一旁竊竊私語幸災(zāi)樂禍地看熱鬧,我突然發(fā)現(xiàn)這世道竟然分外的冷漠,雖然風(fēng)雨同舟這么些年,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句公道話,我心中的無名火頓時竄起三丈高,氣急敗壞地嚷道:“老子去死,讓你倆這些王八蛋看稀奇。”
    說完,我當著主管面砸碎不久前買的嶄新蘋果手機,神氣活現(xiàn)地揚長而去,帶著滿腔的憤世嫉俗,背著感情的負累,在老婆怨聲載道的潑罵聲中,拿起一把青春年少時彈過的吉他,倉皇的逃離這令人心煩意亂的城市,一個人走在尋覓死亡的世外桃源路上。
    在八月十日這一天,我失蹤了,準確的講是受不了世俗的種種打擊,毒針穿心般無助絕望,那種痛徹心扉的感受真令我萬念俱灰,我恨不得從樓上跳下去,你知道的,很多回下定決心痛快的死去,一了百了,免得被所謂的愛恨情仇折磨的死去活來,誰知道今天我走在了勇敢活下去的路上,簡直憋死我了,心里莫名的唱了起來:“給我個理由,讓我平衡…給我個機會,讓我喝醉……我好冷…我好冷……”
    我茫無頭緒漫無目標,隨著流浪的腳步在原始荒原浪跡天涯,我意冷心灰地走了很久很久,忘記了日月輪回,也許是一個星期,只覺得口干舌燥饑腸轆轆,倒在路邊昏昏欲睡。就在我神情恍惚意識模糊時,山林里幾只頑皮的野彌猴偷偷跑來,把我背囊里僅剩的一點面包和水野蠻地搶走了。當我悠悠醒轉(zhuǎn)時,嘴里流進一股甘甜的泉水,一個滿臉滄桑的獵人正對著我裂著大嘴笑,肩上掛著兩只五彩斑斕的野雞和一只野兔,手里一條大蛇活蹦亂跳,那蛇吐著信子,離我不足一米,盯著我不時的齜牙咧嘴虎視眈眈,一個激凌,心臟頓時撲騰撲騰急速亂跳,頭腦忽然清醒了不少,大聲驚喊道:“大叔,你干嗎?想拿蛇咬我呀?”大叔露著滿嘴黃板牙笑著說:“小兄弟,剛才你睡著了,這條蛇都鉆到你褲腿里去了,要不是我抓了它,說不定你就被毒蛇咬死了。”
    我瞪著雙眼,難以置信地說:“這毒蛇真的很毒嗎?要是咬死了,倒一了百了了。”
    大叔畢竟是過來人,對我的話置若罔聞,拉著我說:“年輕人這是說的什么話,起來吧!看你胡子拉碴滿臉憔悴,一定餓壞了,走,上我家弄點吃的去吧!”
    后來我才知道大叔叫陳集忠,是這大山里有名的獵人。喝了陳大叔幾口水,我才感到自己有了些生命的氣息,使勁掐了一把大腿,有些疼,腦袋才清醒地意識到這不是在做夢,仿佛生命還沒有走到盡頭,我渾渾噩噩跌跌撞撞地跟著陳大叔,走了近兩個小時,終于到了陳大叔的家。
    到陳大叔家時已是夕陽西斜,一座古色古香的吊角樓聳立在眼前,鑲嵌在青山綠水中,令我這個從鋼筋水泥中逃亡出來的人心里頓生一片祥和寧靜,只覺得血管中的血液也寧靜起來,慢慢地流動,霎時脫離了俗世的紛擾。好客的大嬸從屋里端來一杯暖暖的熱茶,輕輕地啜了一口,芳香甜美沁人心脾,頓時令我感到一絲塵外人的縹緲,流亡的心終于有了一個停靠的驛站。
    吃過大嬸做的香噴噴野味晚餐,頭暈?zāi)X漲的我沉沉地睡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幾聲狗吠拉醒了夢中飄飛的思緒,陽光透過厚重的玻璃窗射進來,溫暖的打在身上,一顆冰冷的心開始有了一絲熱度,當我睜開朦朧的雙眼,兩只麻雀正停在窗外的樹枝上歡快的鳴叫,嘰嘰喳喳,仿佛在嘲笑我這個失意人的落魄,我莫名地打開窗戶,麻雀快活地向遙遠的天際飛去,去找尋未來的夢,我那跌進黑暗深淵的靈魂跳動了一下,在這遙遠的天際會不會也有我的奇緣之夢呢?
    陳大叔一家人的熱情豪客令我這個逃亡的人好生窘迫,我總不能對大叔大嬸說我是到這深山老林中來尋死的吧!我第一次意識到塵封的心靈竟然也有一絲對生的訴求,我感到在我灰暗的生命天空竟然裂開了一條縫,一束強勁的陽光射進來,照亮了我沉醉昏迷的靈魂,心中的堅冰開始融化,一點點褪去寒冷的外殼,裸露出一面光潔亮麗的鏡子,把這紛紛擾擾的世界一點一點照得清晰起來。
    我剛站在吊角樓前伸展一個舒服的懶腰,陳大叔就迫不及待地喊道:“小伙子你醒了,來來來!讓你看看我這幾條愛犬,他們可是我打獵的好幫手。”
    幾條獵犬對著我齜著獠牙低聲咆哮,我心驚膽戰(zhàn)地說:“大叔,你這幾條犬不會咬人吧!兇神惡煞的樣子,怪嚇人的!”
    “他們都是我的忠實走狗,沒有我的命令,是不會輕易進攻的,皮皮、淘淘、大黃,不許咬人,聽見沒,這是家里來的客,去,都出去玩去。”陳大叔說完,拍了拍幾條威武雄壯的獵犬脖子,就見獵犬撒著歡向山林中奔去了。
    我望著幾條精瘦強悍的身影,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忐忑不安的心漸漸平靜下來,幽幽說道:“大叔,想不到你的這幾條愛犬這么訓(xùn)順,真令人嘆為觀止啊!”
    陳大叔不免得意的說:“莫小看我這幾條狗,在我們這塊地方,他們的名氣可大的很,個個是獵捕高手。你剛才看見的那只皮皮,三年前曾經(jīng)是一條被人遺棄的小流浪狗,就因為他長得丑,不逗人喜歡,被人棄在荒郊野外到處流浪無人問津,我看他瘦骨嶙峋可憐兮兮,就帶回家飼養(yǎng),誰知他就象和我貼了心,每次出去打獵都和我形影不離,他長大后捕蛇可是一個高手,只要是有蛇出沒的地方,他都會尋著蛇的蹤跡氣息把蛇趕出來。去年夏季的一天,我和皮皮出去他就令我捉到五條蛇,有時候他還能把蛇叼回來,這些蛇中有黑蛇、才花蛇、大王蛇。光去年,皮皮就給我?guī)砹艘蝗f多的經(jīng)濟收入,昨天就是皮皮尋著蛇的氣息找到你的,你可能不知道,昨天鉆進你褲腿里的是一條兩斤多重的五步蛇,是一種咬人致命的毒蛇,幸好你昨天遇到了我,要不然在這荒山僻壤就要命喪黃泉了。”
    聽完陳大叔的話,我嚇出一身冷汗,不由嘖嘖連聲驚嘆不已,疑惑地說:“是真的嗎?這世上還有這么神奇的狗啊?”
    “是啊!現(xiàn)在有人看中了皮皮,來磨了好幾次,要出三萬元買他,我可舍不得賣,他現(xiàn)在可是我的寶貝啦!”陳大叔說完指了指堂屋里白袋子中一條烏七麻黑的蛇說:“呶,那不是昨天鉆到你褲腿里去的五步蛇。”
    我驚駭萬狀地瞪直雙眼,帶著哭腔喊到:“好大一條啊!真是太不可思義了!”
    陳大叔頓時洋洋自得起來,臉上蕩漾著喜悅,興奮地說:“這還不算,你剛看見那個大個子沒,就是大黃,去年冬天我?guī)е麄兩仙节s肉,一頭一百多斤的野豬中了我下的鋼絲套,以前我套著野豬一般都是先讓野豬餓死再背回家,你聽說過沒,一豬二熊三老虎,這野豬要是發(fā)起惡來可要比熊虎還要兇悍,但這次,幾條犬沖上去就和野豬咬到了一起,這幾條獵犬看見獵物獸性大發(fā)根本就控制不住,生死搏斗了近半個小時,最后致命的一口就是大黃咬的。你隨我來,再到那邊豬欄看看,有一頭野豬都快一百來斤了,這是大黃今年五月份叼回來的一頭小公野豬,當時活蹦亂跳的,十來斤,也沒有受多大的傷,我看把小野豬殺了吃很可惜,就把小野豬養(yǎng)起來了,如今都長這么大了,前天來了一個人,說是養(yǎng)殖場的,要出五千塊錢把我的野豬買回去做種豬,我沒答應(yīng),準備自己留著和家豬配種繁育雜交品種,你看看,大黃利害吧?”
    聽陳大叔說完,我驚奇的說:“利害利害,簡直令我們這些在鋼筋水泥中生活的人匪夷所思,太令人驚奇了,陳叔,你一年四季都在外打獵嗎?”
    “不,雖然我們這里山貨品種豐富,但為了保護生態(tài)環(huán)境,我一般只在秋冬季節(jié)出去打獵,平時主要在家忙生產(chǎn),畢竟現(xiàn)在很多動物都屬野生保護動物,我們這兒有棕熊、彌猴、娃娃魚等好多國家級的野生保護動物,以前有些外地人經(jīng)常來捉彌猴、娃娃魚等販到外地賣,賺取黑心錢,前些年鄉(xiāng)里經(jīng)常宣傳保護野生動植物對保護生態(tài)環(huán)境平衡的重要意義,我們這些獵人慢慢意識到大自然的恩賜的確是不能一桿子擼到底,要是子孫后代看不到那些充滿靈氣的完美生命,我們今天的行為是多么的不可救恕啊!于是我們都上繳了祖輩遺留下來的獵槍,自覺的當起了保護大自然的宣傳員,有些年輕的獵人都出去打工闖蕩天下去了,只留著我們這些不愿挪窩的人還留在大山里生活。”陳大叔說完一臉的安逸,萬分愜意,令人羨慕不已。
    放眼四望,古木參天,郁郁蔥蔥,一派陽光明媚生機盎然的好風(fēng)光,我頓時感慨萬端,驚嘆道:“好地方,能有這么好的環(huán)境,的確是世外桃源,人間仙境,真想在這大山里和大叔過過這閑云野鶴般的生活,遠離喧囂與浮華。”
    “年輕人說話也真打趣,你這是來游山玩水的,過個幾天,寂寞孤獨了就煩了,何必要拋棄自己的光明前途呢?”
    “唉!大叔,我命苦啊?一切不如意的事盡讓我給趕上了,不說也罷。”
    “現(xiàn)在黨的政策這么好,還好意思叫命苦,我看你們年輕人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有什么好憂愁的,還背著個樂器說憂傷,真是大言不慚,是不是好日子過得不耐煩了?”
    “大叔!你真是說對了,前幾天我東逛西蕩的,還想找個干凈的地方駕鶴東游,好讓一顆粉碎的心埋在這桃源仙境中,但見到你,我就失去了去死的勇氣,真不知道人的想法怎么就這么怪,當人絕望時,只想脫離苦海,擺脫羈絆,一了百了,可是陰霾沉沉的心門一打開又不想死了。想當年年輕的時候,我經(jīng)常背著這把吉他,和我的那幫音樂發(fā)燒友彈啊唱啊的,多快活啊!唉!時過境遷啦,往事不堪回首啊!”
    “聽你的口氣,滿嘴的世事滄桑,好象活過了多少個世紀似的,你是不是有什么解不開的心結(jié)啊?令你郁郁寡歡,生不如死。”
    “大叔!不瞞你說,我這人已經(jīng)死過好幾回了,對了,是我的靈魂死了好幾回了,說了你也不信,都是些羞于起恥的事,唉!不說也罷,也許我命中注定流浪,去那遠方,找尋生命的力量。”
    “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是搞不懂,不過你的憂傷倒讓我想起了三十年前發(fā)生的一件真人真事,那時我在國家林廠搞護林員。有一天,我和大我三歲的護林員老鄧背著獵槍去林廠巡視,在蟒蛇溪的一處低洼水溝中,突然,一條水桶粗的蟒蛇張著血噴大口對著走在前面的老鄧就沖了過來,那速度之快令我終生難忘,千鈞一發(fā)之際,我在后面哆嗦著雙手本能地對蟒蛇開了一槍,蟒蛇吃痛,灰溜溜的逃走了,老鄧當時嚇得靈魂出殼癱軟在地昏死過去,醒來后,老鄧就神經(jīng)失常了,經(jīng)常鬼哭狼嚎的大喊:‘蛇蛇,有大蛇咬我了,救命啊!’三年后,有一天我去看他,他突然對我神奇地說了一串草藥名字,我當時記住了,不久,老鄧死了,我當時不明白,他說的這些草藥是怎么回事,后來我遇到一個采藥的白胡子老頭,跟他說起這件奇怪的事,他說這應(yīng)該是一劑治毒蛇咬的良藥,我試著配了一些,后來我被毒蛇咬了幾次都是被這蛇藥救活的,這樣一來鄉(xiāng)親們都知道了,被毒蛇咬了的人都來我這里搞藥,還真神了,竟然都好了,真是令人不可思議,現(xiàn)在我每次出門都帶一點這種神奇的藥水,還好,你昨天沒有被毒蛇咬到。”
    陳大叔侃侃而談,我聽得津津有味,只覺得神經(jīng)一張一弛做著劇烈運動,令一顆飄蕩在紅塵的心流連忘返,樂不思蜀,不由感嘆道:“真是一件神奇的事,一個被蟒蛇嚇癲的人也能說出治蛇咬的良方,真是千古奇聞,看來這座寶山我是來對了,竟然還有這么精彩的故事等我來聽,難道這就是冥冥中上蒼對命運的安排?”
    面前巍峨壯麗的大山令我多了些許敬畏,此時,越發(fā)覺得陳大叔是個傳奇般的人物,要不然命運怎么會這么眷顧我呢?每當我就要掉到死亡陷阱里時,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人來挽救我的生命,真是天不滅我,其命也哀,我想我可能就是被孫猴子叉掉的那個人,陽壽還沒盡,還需要垂死掙扎下去,飽嘗人世的酸甜苦辣。
    陳大叔望了望遠處一望無際的莽莽森林,神情明朗地說:“近些年鄉(xiāng)里大搞封山育林,嚴格保護野生動植物,這不,山上的野豬成災(zāi)了,經(jīng)常三五一群的下到老百姓的地里偷吃地瓜、玉米等莊稼,我這個老獵人又派上大用場了,要不,你隨我一起去逮野豬吧,也好散散心。”
    “大叔!這樣啊!怎么好意思,你昨天救了我,大嬸又給我搞好吃的,我愧對你們二老,還是不打擾了,這兒風(fēng)景這么好,看到你們生活的如此甜蜜幸福,我想我該到處去走走了,爭取把令人痛苦的想法都扔出去。”
    “好孩子,人的生命是寶貴的,你可別想不開啊?”
    “不會的,大叔,我已經(jīng)不想死了。”
    告別陳大叔和大嬸,我一個人又走在了風(fēng)景如畫的山水間,心中開始豁亮,思緒在明媚的陽光下象長了翅膀肆虐飛舞,飽經(jīng)風(fēng)雨滄桑的心情開始輕輕蕩漾,淋浴美好的時光,感受生命在山花爛漫的荒野精彩綻放。
    一路游蕩心兒一路唱,不知不覺一片瑰寶般美麗神奇的紅石林深深地吸引了我的目光,有的崢嶸,有的甜靜,猶如億萬年前天外飛來的巨大隕石,錯落有致地鑲嵌在一片連綿起伏的山巒,在歲月的打磨下風(fēng)姿萬端,且婀娜多姿盡顯嬌媚之態(tài),放眼四望,紅石林的俏模樣一幅幅的舒展開來,充滿詩情畫意,令飄零的心如癡如醉,真想大聲的吶喊一聲:“紅石林,你真的好美!”但又怕喚醒你沉睡著的美麗容顏,只覺人生薄醉情意怯,酡紅嬌羞醉人魂。
    遠處,一層淡淡的云霧輕紗般緊緊地纏繞著,若即若離,紅石林在云霧中若隱若現(xiàn),霎那間,仿佛看見一群睜著迷蒙雙眼的純情少女呈現(xiàn)在我的面前,似睡未醒,帶著一層薄薄的醉意,頓時,令遠離塵囂的心一片明靜。
    此時,微風(fēng)中蕩漾著一絲絲淡雅芬芳的茶園清香,輕輕一嗅滋脾潤肺,頓覺神清氣爽,心兒開始自由歡暢,像一只撒野的小鹿,邁著輕盈的步閥在空曠的原野悠閑漫步。
  漫步在紅石林中,站在一塊巨型紅石上,暢漾在紅石林純凈的心懷,一派清新秀美撲面而來 ,驚艷一瞥,滿目生輝,站在薄霧飄渺的仙境,滿眼的秀美靈氣令人陶醉。舉目四望,青春的魅影珊珊走來,在風(fēng)雨中依舊美艷,雨后的彩虹濃情地落在對面的山上,迷眩了我的雙眼。流浪的腳步在紅石林徘徊,久久不忍離開,百轉(zhuǎn)千回,我尋到你,你用珍藏在歷史塵埃中的美深情地拉著我,鎖住我浪跡天涯的腳步。你穿著一襲薄霧輕紗,光艷照人,令我在茶葉飄香的季節(jié)里濃醉。
    這時,遠處一片茶園傳來了清脆悅耳的山歌聲:“采茶妹子采茶忙……采茶回來等情郎……情郎那個情郎…你在哪里忙……等得妹子心兒慌……心兒慌……”
    我尋著美妙的歌聲,懷著激動的心情往前追尋,茶園中七八個身著土家族風(fēng)俗服裝的姑娘正在輕舞著纖巧的雙手采茶忙,邊說邊笑邊唱。一時間我歌興大發(fā),激情滿胸撞,坐在對面的紅石上橫抱吉他,開始為采茶姑娘即興演唱:“在這彎彎的路上,遇到你美麗的模樣,讓人無盡的遐想快樂的唱,只為和你去流浪…流浪…去那遠方,迷戀你輕舞飛揚心兒蕩,從此遺忘,昨日的過往憂傷。在這高高的山上,遇到你俊俏的模樣,讓人無盡的遐想,快樂的唱,只為和你去踏浪…踏浪…去那遠方,迷戀你風(fēng)情萬種醉人腸,從此歡暢,迷人的山里姑娘……”
    一時間壓抑許久的感情激情奔放,猶如脫韁的野馬縱橫馳騁,我陶醉在自然風(fēng)光,春風(fēng)拂面,美色無邊,只覺生死遠離,四野茫茫。
    采茶姑娘停止了采茶,向我這邊張望,一張張俊俏的臉蛋像畫兒一樣漂亮,此時,在眼前花兒一樣綻放,我驚怔的目瞪口呆,良久,從嘴中癡人說夢般蹦出一句:“天啊!一個個簡直美若天仙,這不是做夢吧!”心里不停地嘀咕:“難道七仙女下凡采茶來了!天啊!今天是八月二十三號七夕情人節(jié),完了,我遇到致命的美女殺手啦!”心里直呼救命,可眼睛卻不聽使喚一瞬不瞬地盯著土家少女看,傻傻的,癡癡的,享受著別樣風(fēng)情的目光,那感覺妙不可言,特別是一位清秀脫俗的高挑姑娘,肌膚如雪明眸皓齒令人神魂激蕩。
    當我唱完歌,那位高挑姑娘向這邊揮了揮手,豎起了大拇指喊道:“對面的阿哥好歌聲,可以和我們這里的山歌王子PK了。”
    “不敢當,不敢當!江湖浪子忘情亂唱,讓你們見笑了!倒是你們的歌聲令人終生難忘,想不到你們這些土家族姑娘這么會唱歌,真令我大開眼界,你們真棒!”一時間我手舞足蹈,舉了舉吉他算是和她們打招呼了。
    不一會兒,這群清新脫俗曼妙多姿的土家少女,提著一籃籃潮潤的鮮嫩茶葉,風(fēng)情萬姿地走來,令人仿佛置身于畫中的仙境,走在前面的那位肌膚如雪明眸皓齒的高挑姑娘令人神魂激蕩,幽幽柔柔的深情對眸,凝神間盈盈的淺淺一笑,令人神思翻飛,無盡遐想,在這世外仙境,我怯憐憐地渴望今生與你結(jié)緣,在天地間譜寫一篇如夢的情殤。
    正當我神游天外時,后面一位土家姑娘甩來一句:“阿哥是來采風(fēng)的嗎?我們這里每年都有一些民歌愛好者來采風(fēng),看你的樣子,真是一位歌唱才子。”
    我慌慌張張,收了收心神,微笑地說:“不是的,我是來散心的,碰巧流浪到這里,你們是從天上下凡來的仙女嗎?個個這么美貌無雙!”
    姑娘們頓時沖我“咯咯”直笑,一位土家少女指了指高挑的姑娘,對我說:“我們是本地土生土長的山里人,只有這位鄭玲姑娘是從音樂學(xué)院回家鄉(xiāng)來采風(fēng)的音樂老師,剛才就是她教我們唱的山歌,怎么樣,好聽吧!”
    我心里驚訝萬分,真誠地說:“難怪你們的歌聲如此優(yōu)美動聽,原來有高人在此,想不到這風(fēng)光旖旎的大山里藏龍臥虎,飛出了一位金鳳凰。”
    鄭玲姑娘舒展著迷人的笑臉,謙虛地說:“哪有,我只不過放署假了,幫家里人摘摘茶,一時興起和玩伴們唱了幾句,誰知到會遇見你這個冒失鬼。”
    “遇見你就是我的緣,冒失鬼覺得你們這山里姑娘柔情似水,迷人萬芳,我現(xiàn)在感覺就像夢游一樣,整個身子都在云里飄,心兒還在激蕩。”
    鄭玲說:“阿哥好才華,聽你唱歌說話堪稱流浪詩人歌手吶!”
    我說:“哪有啊,鄭玲姑娘!我這都是被命催的,只是點業(yè)余愛好罷了,哪比得你們專業(yè)人士,如夜鶯般歌聲高亢嘹亮,小生羞慚,自愧不如!”
    鄭玲爽朗地說:“喲!滿嘴的機巧如簧,裝出一副菩薩心腸,你是天外來客,高大俊朗,還背著吉它流浪,你是這風(fēng)景中的風(fēng)景,讓我們這些山里姑娘看不懂你的滿身滄桑。”
    鄭玲說話間眼神迷離,聲音如銀玲般清脆悅耳,令人神思遐想,空氣中流出一股曖昧的暖流,霎那間,整個氣氛已變得撲朔迷離。
    我癡情地盯著鄭玲,動情地說:“姑娘好美!像花兒一樣綻放在風(fēng)光迷人的山崗,我的心愿在此停留,尋找一劑長生不老的秘方。”
    鄭玲眼神里閃過一絲動情的目光,優(yōu)雅地說:“帥哥再見!過幾天這兒要來一批尊貴的客人,還有一臺篝火晚會等著我們排練,我們回去了,有空的話就到長梯隘來看我們的篝火晚會吧,是一臺很好看的土家族民俗風(fēng)情晚會。”
    我精神恍惚,魂魄都跑偏了,沖著姑娘們的背影,問了一句:“好啊!篝火晚會在哪兒搞啊?”
    走在前面的鄭玲,回頭大聲地喊了一句:“冒失鬼!記住吶,在長梯隘。”
    我舉了舉手中的吉他,大聲地朝姑娘們喊道:“記住啦,長梯隘。姑娘們!我叫卓平安,再見了!后會有期!”
  土家姑娘們還未走遠,我心中開始幻想,愿和你們中的一位相伴,與一顆晶瑩剔透的心輕盈的交織在一起,隨心的旅程遠航飛翔,憂郁的雙眼癡癡的望,何處才是愛的方向,天地如此寬廣,心兒還在囚禁彷徨。如詩如畫的風(fēng)景盛滿眼眶,心上人呀!你在畫的中央,歸來吧!令心不再彷徨。
    神游間,采茶姑娘遠去,撒下一串串銅鈴般的笑聲,望著令人怦然心動的美麗倩影,心中倀然若失,真后悔沒有與她們同行,去看看她們那滋潤美妙歌喉的地方。
    遠處,薄霧輕紗披在紅石林的肩上,一片美輪美奐,輕輕地駐足,深情地凝眸,走時帶走一抹酡紅的嬌羞。
    我繼續(xù)行走在大山中的水泥路上,心中卻溢滿憂傷,臉上掛滿沮喪,顯的有些失魂落魄,遠處偶爾浮現(xiàn)一座古色古香的吊角樓,也沒能令我感嘆人類生活軌跡的異樣風(fēng)情,我長嘆一聲:“唉!這就是命,想不到今天會遇到一位令我終生難忘的土家姑娘,雖然如此真切,卻又那么的遙不可及。罷了,罷了!還是繼續(xù)流浪吧!”
    這天,陽光明媚,山里的景色格外清晰明亮,正當我津津有味看兩只公狗為爭奪母狗的愛情撕咬的頭破血流時,忽然不遠處一棵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古樹前鑼鼓喧天,禮炮轟鳴,一大堆人簇擁著一對新人正在古樹前跪拜祈福。
    這真是我這一輩子見也沒見過的事,心中不免充滿好奇,趕緊湊上前去,對身邊不遠處的一位大嬸問道:“大嬸,他們對著一棵古樹跪拜,是為了什么呢?”
    “唉呀!你不知道啊!這棵千年銀杏是棵神樹,只要在這里拜一拜,就會早添兒女早添福。”
    我心里驚疑不已,好奇的問道:“真的嗎?這棵千年銀杏真的有這么神嗎?”
    大嬸得意地說:“怎么不是,瞧你這個樣子,一定是外地來的吧!”隨后又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塊石碑說:“你看那邊那塊石碑上的一首詩沒?銀杏千年顯靈光,枝繁葉茂遮日云;人來人往拜三拜,不似仙來亦似神。”
    我一看還真是,接著大嬸又說:“這棵上千年的古銀杏要八個成年人才能圍抱住,最神的是每當此樹生出新枝就會有嬰兒降生,如若有枝干長得茁壯虬勁,本地就會有大人物出現(xiàn),如若樹枝離奇斷折,所對應(yīng)的方向不久就會有人死去,所以,我們當?shù)厝硕甲R為神樹,遇有重大節(jié)日活動都要在樹下舉行儀式祭拜。在我剛嫁到這個村子里的那年,中秋一次祭拜活動中,有人將燃燒的錢紙放在銀杏樹中間的洞中離去,不幸將古銀杏引燃,熊熊大火在樹洞中燃了一天一夜才被路過的人用水撲滅,你看,樹中間那個大洞就是當時燒出來的,現(xiàn)在只剩下厚厚的樹壁。燒過不久,很多枝葉都枯萎凋零,村民們紛紛議論千年銀杏劫數(shù)已到,不久將會死去,可神奇的是來年春天,新枝嫩芽又以嶄新的姿態(tài)鉆了出來,從此我們越發(fā)相信千年銀杏是神靈在護佑,經(jīng)此劫難,村支書組織我們給千年銀杏砌了一個圍臺,規(guī)定所有的祭祀活動都只能在圍臺下進行。”
    大嬸說完,我頓時覺得千年銀杏是一棵充滿靈氣與傳奇色彩的神樹,仰望千年銀杏,發(fā)現(xiàn)在樹干上長滿厚綠的苔蘚,蔓妙婀娜的藤蘿蜿蜒盤繞在樹的軀干和枝上。不知何時掉落在樹叉中的雜樹種子,借著僅有的一點浮土生根發(fā)芽,已有手臂粗細,與古銀杏融為一體,不斷地汲取古銀杏的營養(yǎng)而茁壯成長,而這棵歷經(jīng)風(fēng)雨滄桑的古銀杏卻根深蒂固,真是一年比一年枝繁葉茂。
    此時,已近中午,肚子咕咕亂叫,鬧起了空城計,于是,我懷著莫名的興奮與好奇,一路追隨朝拜隊伍,去做喜事的人家混飯吃。
    桌子上早就擺滿了豐盛的美味佳肴,有土雞土鴨,饑腸轆轆的我吃得大快朵頤,特別是一盤大砣子紅燒肉令我回味無窮,我還就著興奮勁兒喝了半斤包谷燒,當我走出來時,整個人都開始飄飄乎乎晃晃悠悠,腳下好像踩著一團棉花,一忽兒東一忽西,直叫村民看得驚叫不已:“小心!小心!”。
    醉眼看風(fēng)景,別有風(fēng)趣,只覺得眼前人的臉都歪歪扭扭,一忽兒向左斜,一忽兒向右斜,顯得滑稽可笑。我打著酒嗝,大手一揮,胡言亂語道:“沒事……沒事……你們真好……莫笑我人世癲狂…祝你們好運……”
    我一路瘋瘋癲癲跌跌撞撞的亂走,手指滿天飛舞,嘴里哼著歌:“鞋兒破…帽兒破…身上的袈裟破……你笑我…他笑我…一把吉他破……”
    夜幕降臨時,酒醒了大半,抬眼一望,發(fā)現(xiàn)自己來到了一座破敗不堪的道觀前,只見門前一塊石碑上寫著三個字——香爐觀,由于年代久遠,字跡已經(jīng)變得有些模糊。走進一間還算比較干凈的房間,有一位老大爺和兩個年輕人正生著一堆柴火烤地瓜和玉米,我對著旁邊的一堆稻草,不管不顧,一屁股就坐了下去,口中說道:“啊!真香啊!你們還真會享受啊!居然跑到這觀里烤地瓜和玉米吃,你們這是偷的吧?”
    其中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說:“大哥,瞧你說的,當?shù)厝硕及训毓虾陀衩啄脕砦关i,我們找這位唐大爺買幾個,他不要錢,還說,要吃多少拿多少。”
    唐大爺看了看我,爽直地說:“這些東西在我們眼中根本就不算什么,小伙子你也是到我們羅坪來旅游的吧?”
    我說:“其實我也就是一游山玩水的驢友,大難不死,想在這世外桃源找尋一點失去的東西。”
    唐大爺問:“原來是這樣啊!那你找著了嗎?”
    “還在找。”接著,我看了看兩個年輕人,哽咽著口水,討好地說:“其實我也餓了,給我兩個吃吃吧?對了,你們是干什么的?”
    戴眼鏡的年輕人說:“給。我們是學(xué)考古的大學(xué)生,也是探幽訪古的發(fā)燒友,這里有很多神奇的傳說,所以我們特地來考察,這是我們在本地找的向?qū)拼鬆敗!?BR>    我睜大眼睛,好奇的問:“是嗎?怎么每到一處都有故事等著我,我不會是掉進魔幻世界了吧?”
    沒戴眼鏡的年輕人說:“魔幻世界?是啊!我們在這兒聽到了很多神奇的傳說,昨天,我們在鬼斧神工的青石林下面參觀了空曠神奇的喀斯特地形溶洞,是一個能容納上萬人的洞天石府。當?shù)厝苏f,在抗日戰(zhàn)爭時期,日本鬼子來掃蕩時,曾救過全村老老少少的命,洞的頂部有兩個形似眼睛的洞,所以有人給洞取了個形象的名字——天目洞。前天我們還去探索了一個很神奇的牙齒洞,牙齒化石在洞中已有上十萬年的歷史,洞中近三百個平方的面積中,只要你隨便撥弄幾下就會有不少牙齒裸露出來,并且越撥越有,可又沒有其他的骨骼,經(jīng)古化石專家考察研究也不解為何洞中會聚積這么多奇怪的牙齒,真是撲朔迷離,至今仍是一個千古未解之謎,是一個被歷史封存的傳說,依我看這個人類的密碼要等待歷史去解說。”
    在一明一滅閃爍的火堆旁,我睜大驚奇的雙眼說:“真的嗎?太不可思議了,明天我也去看看。”
    戴眼鏡的年輕人神秘地說:“相傳,這座香爐觀也有一段撲朔迷離的故事。”
    我迫不及待地說:“那你快說,我就喜歡聽這充滿傳奇色彩的故事。”
    戴眼鏡的年輕人訝異地說:“這個故事就長了,好在本地的向?qū)拼鬆攲@個故事最熟悉,現(xiàn)在我們一起聽他給我們講吧。”
    唐大爺輕輕地咳嗽了幾聲,吸了一口老煙槍,開始得意地講述,把我們帶到了那個充滿傳奇色彩的時代。
    相傳清朝時期的一天清晨,云霧繚繞,這香爐觀觀主張道人唯一的弟子陳寶明正在觀前的月臺上行云流水的揮舞著一柄鳳儀寶劍,只見此劍寒氣森森,輕巧靈動,劍的氣勢攝人心魄,或急或徐,時緊時密,已分不出哪個是劍哪個是人,不時有空靈的劍聲劃破夜空,驚走不少飛禽走獸,卻有一只靈氣逼人的猴子坐在高大的圍墻上正目不轉(zhuǎn)睛,一動不動看的津津有味,這是一只觀中收養(yǎng)多年名叫靈狐的野猴。    
    此時,觀中收養(yǎng)的駝背啞巴馮老三在香爐觀不遠的一口泉眼挑水,張道人正在大殿拂拭香爐觀的鎮(zhèn)觀之寶——鎢金香爐。這鼎鎢金香爐只有手掌大小,通體烏黑晶亮,鼎上鑲嵌四顆紅色寶石,在夜晚便會放射出盈盈紅光,耀眼奪目,滿殿生輝。
    鎢金香爐傳世已有五百多年,相傳是建觀始祖在此歸隱時帶來的鎮(zhèn)觀之寶,只傳德行最高的有緣人,到張道人手中已是第八代掌管鎮(zhèn)觀之寶的傳人。張道人只有在每月的初一清晨才拂拭香爐,這是香爐觀怕寶物現(xiàn)世之后不安好心的歹人產(chǎn)生非分之想而定的規(guī)矩,避免發(fā)生不必要的殺戮和掠奪。
    張道人查看拂拭完香爐后,輕輕用紅綢細細包裹,小心翼翼地放進一個古色古香的精致紫檀木箱中。隨后他旋動機關(guān),走進密室,將木箱藏在密室地下一個不顯眼的方磚下,不知道機關(guān)的人根本看不出密室中藏著驚世絕寶。
唐大爺?shù)臄⑹龊芸炀臀宋覀內(nèi)耍谷松砼R其境,凝神細聽,四野寂靜,只有清風(fēng)拂過樹梢的沙沙聲,我一邊吃烤地瓜一邊不停地催促道:“快講下去,快講下去。”
    唐大爺頓了頓神,磕了磕煙槍中的煙灰,咳了兩聲,又接著講了下去。
    陳寶明這天到古鎮(zhèn)趕集,東瞅瞅,西瞧瞧,不時的摸摸這個問問那個,穿梭在人流如織的人群中,天真爛漫的像個孩子,開心極了。
    臨近中午,陳寶明肚子餓得咕咕叫,一摸輕飄飄的口袋,腦袋一偏,計上心來,何不上“時來運轉(zhuǎn)賭行”找那些富家公子哥借點錢去,這些來路不明的錢不拿白不拿,在他們手中輸了也就輸了,主意打定,于是他在拐角無人處簡單化了個裝,搖身一變,一個風(fēng)流倜儻的闊少爺大搖大擺地走進賭行,向最熱鬧,賭得最兇的人群鉆去。
    興致高昂的賭徒忘乎所以賭興正酣,一個個全情投入正嗷嗷大叫的豪賭。陳寶明轉(zhuǎn)了轉(zhuǎn),神不知鬼不覺的手上就多了百十兩銀子,一時興起,不免多看了幾眼,心癢難耐的他不免賭了幾把,真是手氣如長虹貫日,竟然贏了百十兩銀子,圍觀之眾驚的面面相覷,一看自己備受關(guān)注,必競賭資來路不明,陳寶明一思量,不敢多待,只好興尤未盡的走了。
    陳寶明闊步走出賭行,只聽身后“哐當”一聲鑼響:“防火,防盜,防神偷啊!”一聽這聲,趕緊在拐角處搖身一變,又恢復(fù)了一身布衣的素凈模樣,心里卻痛快的直想笑,分明是不易之財取之有道,就讓這些肖小之徒嘗嘗神偷爺爺?shù)睦Π桑?BR>    陳寶明健步來到鎮(zhèn)上最好的劉海酒莊,點了一桌好菜,燒雞、燒鴨、燒鵝、燒乳豬,吃的大快朵頤,一壺陳年佳釀喝的酣暢淋漓,更讓他精神勃發(fā)、神采飛揚,門口的一群叫花子也被他請上了桌,互相之間呼朋喚友,稱兄道弟,頓感萬分愜意。酒莊老板看得目瞪口呆,頓時臉上陰晴不定,滿生怨氣,但見遞到手里的白花花銀子,又變得雙目生輝,滿嘴的阿諛奉承。
    陳寶明正高興的時候,一個曼妙婀娜、清麗絕俗的土家少女牽著一個懷抱二胡的瞎老頭,風(fēng)擺楊柳般輕移蓮步款款而來。陳寶明看得呆了,都說那女人是老虎,可這女子驚世絕俗,不覺心中的那朵愛慕之花已在悄然綻放。
    少女挨了過來,小聲的說:“大爺,賞個臉,聽支曲吧!我和爹都兩天沒吃飯了。”
    “好!今天大爺高興,就給大爺唱支十杯酒吧!再陪大爺喝幾杯,大爺保證你今天是飛黃騰達、滿載而歸。”不遠處一個匪氣沖天的黑臉漢子不懷好意地大聲吆喝,拉著少女的手就是一陣猛拽。
    少女疼得齜牙咧嘴,凄凄哎哎的喊:“大爺,小女子唱就是了,何苦要為難小女子呢?”
    這個黑臉漢子名叫熊霸天,是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為非作歹,十惡不赦的土匪司令。此時此刻,他色瞇著雙眼,臉上笑開了花。
    “好!大爺先賞你十兩銀子,快給大爺來個經(jīng)典拿手的曲子,今天要是把大爺唱高興了,明兒個就讓你給我做個壓寨夫人,天天唱給大爺聽。”
     少女叫唐婉蓉,十八歲,早已驚怕得花容失色。由于給母親治病,家里的幾畝薄田地早已抵押一空,逼上絕路的婉蓉不得不跟著年邁的瞎父親出來賣藝,好補貼家用。由于姿色驚艷絕俗,給她招來了不少麻煩,許多吊兒郎當?shù)墓痈缍颊{(diào)戲她,為了養(yǎng)家糊口,不得不忍辱偷生。
    熊霸天借著酒勁,又親又摸,早已是一副饞涎欲滴,欲火難耐的模樣。唐婉蓉父親急得跪地求饒,磕頭如搗蒜:“大爺!求求你饒了我閨女吧!她還小,還不懂事呢!”
   “滾開,老東西,盡敗壞大爺?shù)难排d,陳二、王四,給我把這老東西拖出去,狠狠的打。”
    “是,司令。”只見斜刺里竄出兩個壯漢。斜著一雙斗雞眼的叫陳二,手提一雙追魂勾的叫王四,拖著唐老漢不問青紅皂白就是一頓暴揍。可憐茍延殘喘的唐老漢那堪忍受兩個壯漢的暴揍,口噴鮮血,連胳膊腿還沒來得及伸就氣絕身亡了。
    唐婉蓉哭得肝腸寸斷,熊霸天卻不依不饒,受到驚嚇的唐婉蓉魂欲斷氣欲絕,最后被強行拖著絕塵而去。臨走一雙凄涼絕望的眼睛死盯著人群,乞求有人挺身而出,仗義相求。
    陳寶明側(cè)目而視,憤怒異常,這些惡人光天化日之下無法無天,一副天王老子誰敢管的架式,再看一屋子的人嚇得瑟縮不前,一聲不吭,任惡人為虎作倀,直感世態(tài)炎涼,一顆俠義的心頓時烈焰騰騰,但他畢竟是個初出茅廬的江湖小子,始終牢記師傅的教誨,江湖險惡,不要輕易的顯露功夫,已免招來殺身之禍。但他想到少女凄美絕望的眼神,悄悄化了裝,跟了上去。
    突然一位手持寶劍的駝背老者攔住去路,大聲喝道:“大膽賊人,識相的把女子留下,暫且饒你不死,不然惹惱了老夫,那你們只有吃不了兜著走了。”
    “呸!什么東西,憑你也敢攔大爺?shù)娜ヂ贰j惗⑼跛模o我殺了這個短命鬼。”
    “是!”陳二、王四這兩只忠實的走狗,“噌”的竄上去,各施看家本領(lǐng)與陳寶明斯打在一起。
    只見刀光劍影,綿綿密密,斗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很快,自認功夫了得的陳二、王四破綻百出,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熊霸天再看武功卓絕的駝背老者,自知不能戰(zhàn)勝,扔下一句話:“好個老頭子,等著瞧,看我怎么收拾你。”挾持著唐婉蓉一溜煙就逃之夭夭。
    陳寶明眼看女子被劫走,不顧師傅的教誨,揮劍使出了奪命絕學(xué),一劍一個殺死了為虎作倀,作惡多端的陳二、王四,超熊霸天逃跑的方向狂追而去。
    熊霸天氣息微喘驚惶失措,就在與陳寶明短兵相接的時候狠狠的刺了唐婉蓉一刀。這時的陳寶明已殺紅了眼,使出平生絕學(xué),只見身形靈動異常,劍術(shù)奇異詭譎,斗了十幾個回合,熊霸天就身中兩劍,熊霸天不由大驚失色,連忙使出奪命絕技。
    “啊!俠士!小心!”唐婉蓉發(fā)出一聲凄楚關(guān)懷的聲音后就昏厥過去。
    就在陳寶明愣神的當口,熊霸天虛晃一刀,向身后的峽谷躍去,連滾帶爬地逃之夭夭。
    陳寶明回頭一瞥,卻見唐婉蓉已倒在血泊中,氣若游絲,奄奄一息,眼看弱女子虛脫得不省人事,就停止了追趕,趕緊扯下一塊素凈的衣布包裹少女的傷口。
    “喂!姑娘!你醒醒!”
    過了許久,才見少女悠悠醒轉(zhuǎn),陳寶明這才松了一口氣,追問之下,才知她叫唐婉蓉。
    眼看父親已死,母親亦亡,萬念俱灰的唐婉蓉恨不得一死了之。陳寶明好說歹說才算穩(wěn)住心情久久難平的唐婉蓉。
    陳寶明摘下胡子,扯開駝背。唐婉蓉只覺眼前一亮,一個神俊非凡的少年俠客頓時矗立在眼前,驚怔得目瞪口呆。躺在陳寶明懷里的唐婉蓉頓時羞得滿臉通紅,直懷疑自己的一雙眼睛是不是真的,于是她無力的掙扎著,想要脫離陳寶明有力的懷抱,可陳寶明越抱越緊,憐惜地喊:“不要動,姑娘你傷的好重,我要帶你到鎮(zhèn)上給你看病去。”
頓時,一股生命的力量在情竇初開的唐婉蓉心上油然而生,不僅彷徨而無措,由著陳寶明抱著自己走出了小樹林。
    熊霸天逃回家中,怒發(fā)沖冠,怨氣難平,發(fā)勢要殺死劫走唐婉蓉的老頭才解心頭之恨。
    午夜時分,無數(shù)閃耀的火把照得古鎮(zhèn)燈火通明。熊霸天糾集了一伙匪眾來到鎮(zhèn)上挨家挨戶的搜查。陳寶明一看形勢不妙,趕緊藏好唐婉蓉,換了一身夜行衣,蒙面朝匪眾走去。
    “來者何人?敢擋大爺?shù)娜ヂ贰!?nbsp;熊霸天騎在馬上厲聲喝問。
    “來者正是你爺爺——殺天霸,熊霸天,快快下馬受死!”正是小樹林里老者的聲音。
    熊霸天吹胡子瞪眼,攝于老者莫測高深的幻影劍,便指使一群嗜血嘍羅沖了上去,他想等陳寶明戰(zhàn)累了再上,好撿便宜。可武功了得的陳寶明豈是幾個蝦兵蟹將就能對付得了的,只見他瘋瘋癲癲耍醉劍,幻影幻形,一群嗜血嘍羅被打得東倒西歪,七零八落,中招之人更是哭爹喊娘,呼天搶地。
熊霸天眼看便宜沒撿著還要惹一身騷,不免打起了退堂鼓。“撤!”一聲令下,嘍羅們求之不得,丟盔卸甲,落荒而逃,那一雙雙狗腿真是比離弦之箭還快,連騎在馬上驚慌不已的熊霸天也被甩在后面。眼看熊霸天就要逃之夭夭,說是遲那時快,陳寶明手發(fā)一枚暗器把熊霸天打落馬來,熊霸天不敢戀戰(zhàn),屁滾尿流地逃了。
    陳寶明想起唐婉蓉還在客棧昏睡,怕狡詐的熊霸天又設(shè)誘敵之計,沒有去追,牽起熊霸天遺棄的寶馬朝銀杏客棧走去。
    陳寶明擔(dān)心熊霸天再來騷擾,不敢多住,找來客棧老板給了一些銀兩求他埋葬唐婉蓉的爹,然后收拾好行囊和藥品,連夜向香爐觀遁去。
    由于唐婉蓉傷勢嚴重,他們只好走一段休息一會,不知不覺,已到響午,兩人肚子早就餓得咕咕亂叫。這時他們來到一處鮮花盛開的小溪旁,陳寶明把唐婉榮扶下馬休息,自己去找食物。山野之林人煙稀少,野獸很多,不一會,陳寶明提著三條大魚兩只野兔一只野雞來到唐婉蓉身邊,很快架起柴火燒烤起來,當野味滋滋飄香的時候,兩人已饞涎欲滴。陳寶明撕下一腿兔肉遞給唐婉蓉,唐婉蓉實在太餓了,不顧自己的淑女形象就大啃特嚼。經(jīng)過一夜的激戰(zhàn)和奔波勞累,陳寶明也餓瘋了,再也顧不得自己的英雄形象也大啃特嚼起來,一會兒兩個白白凈凈的人就弄成了兩個三花臉,兩人互相看著大吃的饞嘴樣子,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婉兒!你真美!你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女孩子。”陳寶明看唐婉蓉的時候呆了,不由得心猿意馬起來。
    “寶明哥,你是我見過的最英勇的俠客,要不是你救我!我可就落入虎口,永無出頭之日了。唉!可憐我爹他——死的好慘!”唐婉蓉心里不由得一片悲涼。
    “那我們只好先回觀里求師傅收留你,再找他老人家商量商量,看怎么替你報仇雪恨。”陳寶明一時之間氣憤難當。
    回到香爐觀,陳寶明忐忑不安地來到張道人面前,把救唐婉蓉的前前后后都做了匯報。只見張道人手掀拂塵,嘴中念道:“罪孽!罪孽!該來的總會來,該去的總會去。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該女子命不該絕,當是一位有緣人。”張道人轉(zhuǎn)頭看了陳寶明一眼,幽幽說道,“徒兒,你當好自珍惜!”
    陳寶明一跪到地,高聲說:“謝師傅教誨,徒兒當謹記在心。”
    張道人指著寶馬問道:“這匹馬是從哪兒來的?”
    “稟師傅!是熊霸天遺失的。”
    張道人凝視良久,幽然說道:“看來香爐觀有一場劫難難逃,你趕快把這匹寶馬連夜送回古鎮(zhèn)去吧!”
    “是。”
    陳寶明騎著寶馬連夜趕赴古鎮(zhèn),只見鎮(zhèn)上劉海酒莊燈火通明熱鬧非凡,以熊霸天為首的一群人正在酒莊的豪華包間內(nèi)推杯換盞。正中央坐著的是黑道上臭名昭著的紫面閻羅吳剛,擅使一把精銳寶刀,身邊的那個人陰腔陽調(diào),是殺死人不嘗命的奪命殺手黑豹,外號追魂劍,擅使一柄三尺三的寶劍,都是一等一的絕頂高手。
    陳寶明看那兩個兇神惡煞的模樣,心里不由得莫明驚詫,看樣子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一定是沖著我來的,我得趕緊回去稟報師傅,再想對策。
    香爐觀內(nèi),張道人正在給唐婉蓉換藥,由于沒傷到致命要害,在張道人的精心調(diào)理下,幾天的功夫傷勢就好了大半。
    “稟報師傅!徒兒在劉海酒莊看到兩個兇神惡煞的人在和熊霸天推杯換盞的喝酒,徒兒不知他們是誰,特來稟明師傅。”
    “什么樣的兩個人?”張道人眼睛里射出一道精光,追問道。
    “一個紫面黑須,手持一口精銳寶刀,看上去兇險殘暴,另一個說話陰腔陽調(diào),手持一柄三尺多長的寶劍。”陳寶明趕緊如實稟報。
“他們竟然請來紫面閻羅吳剛和陰腔陽調(diào)追魂劍黑豹來廝殺,看來你和婉兒是兇多吉少,既然你們已惹來殺身之禍,明天你就帶著婉蓉遠走高飛吧!熊霸天遲早會找到觀里來,如若知道婉蓉藏在觀內(nèi),必將給香爐觀帶來滅頂之災(zāi)。這樣,我給你們休書一封,且到湖北武當山找我的師兄智弦真人避禍去吧!”
    “師傅!那你怎么辦?”陳寶明焦慮萬分,擔(dān)心師傅遭遇不測。
    “幾個茅賊奈何不了我,你們?nèi)グ桑 睆埖廊藫]了揮拂塵,氣定神閑,擺出一副超凡脫俗的氣勢,令人不容置疑。
    “是,徒兒謹尊師命。”陳寶明一揖到地,和唐婉蓉告別師傅,立馬收好行囊和盤纏,于第二天清早往武當山而去。
    唐婉蓉傷病初愈,身體還很虛弱,遇有陡峻的山路,陳寶明就會背著唐婉蓉走。唐婉蓉趴在陳寶明背上,感覺一股強大的暖流涌遍全身,不免與陳寶明貼得更緊,抱得更緊,希望這股強大的力量能長久的保護自己。
    一路上美人相伴,沿途巍峨壯麗的山水畫卷鋪展在眼前,令陳寶明目眩神迷,如癡如醉,仿佛在過神仙般的生活,真希望這美好的時光能永遠留住。
    “婉兒,做我妻子吧!等給你報完仇,我們就遠走高飛去過逍遙自在的田園生活。”陳寶明睜著一雙企盼的眼睛,深情地望著唐婉蓉。
    “嗯!寶明哥!”唐婉蓉不由得羞澀的低下了頭。唐婉蓉飄零多年,備感世事滄桑,面對陳寶明熱切期盼的眼神和真誠的話語,一顆落寞的心霎時熱熱的暖暖的,幸福的好像躺在云端飄。
    陳寶明頓時一蹦三尺高,快活的像個孩子。
    又是一個初一的清晨,遠處霧氣冉冉,鳥鳴猴叫,駝背啞巴馮老三照例去挑泉水,靈猴金狐不知到哪里撒野去了,張道人正在大殿拂拭鎮(zhèn)觀之寶——鎢金香爐。
    王麻子躥到一顆大杉樹上向觀內(nèi)窺望,只見一個耀眼奪目的寶貝正在煥發(fā)出奇幻的光彩。王麻子不由看得癡了,驚嘆不已,嘖嘖稱奇:“好!好!真是個價值連城的寶貝!”
    張道人覺察有人偷窺,“嗖!”的一聲一枚喑器向躲在樹上的王麻子疾射而去。
    “啊!”一聲慘叫,王麻子捧著左眼從樹上掉了下來,連滾帶爬地跑向熊霸天。
   “司令!不得了,那觀內(nèi)的老道人正在拂拭一個金光閃閃的寶貝。”王麻子不顧眼睛的疼痛,趕緊向熊霸天報告了這一驚人發(fā)現(xiàn)。熊霸天一雙賊眼滴溜溜飛快的轉(zhuǎn)動著,用不太肯定的口氣問:“你看清楚了,確定是一件寶貝?”
    “司令,我看得千真萬確,只有手掌大小,是一件閃著金光的香爐。”王麻子用更加肯定的口吻強調(diào)。
    “閃著金光的香爐?香爐觀?”熊霸天眼珠子滴溜溜賊轉(zhuǎn),心里不由盤算開來。啊!難道是這香爐觀的鎮(zhèn)觀之寶,可江湖上對這香爐觀從來就沒有什么傳說,難道是一件見不得光的傳世之寶,看樣子這件寶貝要落入我的囊中了,既然是寶貝就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熊霸天惡念一閃,吼道:“你這個廢物,讓你刺探點情報也不會,還暴露了行藏,去死吧!”話音還沒落,一把利劍已刺中了王麻子的心窩。王麻子怒睜雙目,絕望的蹬直了雙腿,至死都不明白忠心耿耿的他怎么會被司令貫以惡名刺死。
    熊霸天殺死王麻子的當口,正趕上馮老三挑水回來,馮老三驚嚇的目瞪口呆,熊霸天一看是個駝背的老者以為找到了劫走唐婉蓉的老者,仗著有紫面閻羅吳剛和陰腔陽調(diào)追魂劍黑狍撐腰,一副熊膽也變成了英雄虎膽,沖上前去三下五除二就把馮老三殺死了,可憐駝背啞巴馮老三,剛有一絲恐懼就死得莫明其妙。
熊霸天殺死馮老三心里竟然感到一絲復(fù)仇的快意,接著帶領(lǐng)紫面閻羅吳剛和陰腔陽調(diào)追魂劍黑豹一幫人向觀內(nèi)硬闖進來。
    “賊老道!還不出來受死。快交出唐婉蓉和鎢金香爐,大爺今天興許饒你不死。”熊霸天狗仗人勢,氣焰囂張,大聲罵道。
    張道人單掌立于嘴前,手持拂塵,眼睛里兩道精光射向賊眾說道:“罪孽!罪孽!該來的總會來,該去的總會去。你們今天是來送死的嗎?”
    熊霸天一聽這話暴跳如雷,那是沒得商量了,一個手勢,紫面閻羅吳剛和陰腔陽調(diào)追魂劍黑狍一幫人擺開了架勢,向張道人撲了過去。
張道人的劍術(shù)爐火純青出神入化。一柄拂塵當劍使,心隨意到,綿綿密密,在張道人身前筑起一道密不透風(fēng)的劍墻,靠近之人很快就有多人受傷。
    紫面閻羅吳剛和陰腔陽調(diào)追魂劍黑豹使出渾身殺數(shù)與張道人斗得昏天黑地,這對一等一的高手在張道人面前并沒有占到多少便宜,三百個回合之后都敗下陣來。
    熊霸天氣急敗壞,頓時沒了主意,撤退到香爐觀山下的一處茅屋內(nèi)。追魂劍黑豹眼睛一轉(zhuǎn),陰腔陽調(diào)的獻計到:“我身上帶了一包銷魂蝕骨散,吃了它的人二十四個時晨內(nèi)會骨酥筋軟,武功全失,全身像掉了魂一樣沒有丁點力氣,我們趁夜投到泉水中,那個臭老道只要喝了泉水,就會任由我們處置,到時候還怕他不交出美女和寶貝。”
    熊霸天大喜過望,連忙說:“好!這個主意好!那我們就晚上行動,等明天再看看觀內(nèi)的動靜。”
    午夜時分,追魂劍黑豹偷偷地把一包銷魂蝕骨散投到了泉水中。第二天一干人都潛伏在香爐觀對面的山林里悄悄地觀望,這一天他們大失所望,張道人并沒有去泉水邊挑水喝。由于挑水的駝背啞巴馮老三已經(jīng)死了,三天后的清晨,張道人看觀外沒什么動靜,就一個人來到山泉邊挑水。
    三個時辰后,只見張道人在殿堂中央靜靜地打坐,追魂劍黑豹一陣竊喜,趕緊給熊霸天說道:“那賊老道著了我的道了,咱們趕緊沖進去殺了他。”
    熊霸天望了一會兒,確定張道人已經(jīng)中招,就率領(lǐng)一干人大張旗鼓地闖進香爐觀,厲聲喝道:“賊老道,看你有什么能耐,還不快快交出唐婉蓉和鎢金香爐。” 
    “你們這群賊強盜,看我怎么收拾你們。”張道人語氣委頓,明顯已感中氣不足,剛一發(fā)功,無奈藥性發(fā)作,頓覺頭暈?zāi)垦#瑴喩硭彳洠袣鉄o力。
    熊霸天頤指氣使,志在必得地說:“老不死的賊道,臨死還嘴硬,上,給我殺了他。”紫面閻羅吳剛和陰腔陽調(diào)追魂劍黑豹惡狼撲食般上去把張道人亂刀亂劍刺死。可憐一代英雄豪杰在一群強盜惡賊手里香消玉殞。
    熊霸天一群人把香爐觀了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唐婉蓉和鎢金香爐,大失所望。紫面閻羅吳剛和陰腔陽調(diào)追魂劍黑豹各領(lǐng)賞銀走了。不死心的熊霸天卻蹲了下來,第二天下午,就在熊霸天絕望的時候,一只靈氣逼人的野猴來到香爐觀,旋動了密室的機關(guān),熊霸天心中竊喜不已,用箭射殺了靈狐,閃身進了密室,搜尋了半天終于找到了鎢金香爐,熊霸天大喜過望,走時一把大火點燃香爐觀揚長而去。
    陳寶明于一個月后來到武當山,遞上師傅的書信,拜見了智弦真人,如實的向智弦真人稟明了一切,只見閉目打坐的智弦真人掐指一算,眼睛突然睜開,迸射出一道森森寒光著急地說:“不好,師弟有難,我要多派幾個弟子火速救援。”旋急,他欽定了八名得意高徒協(xié)同陳寶明一道快馬加鞭向香爐觀疾馳而來。
    三天后,他們抵達香爐觀。擺在眼前的香爐觀已被燒的七零八落,陳寶明到處尋找,只發(fā)現(xiàn)師傅被焚燒的尸骸,密室里的鎢金香爐已不知去向。陳寶明頓感悲痛欲絕,大聲悲哭道:“是我害了你啊——師傅!我對不起你啊——師傅!”哀慟之聲撕心裂肺,在師兄弟的百般勸慰下,最后滿含悲淚掩埋了師傅。陳寶明和師兄弟一道起勢,不報此仇,勢不為人。
    陳寶明一行來到古鎮(zhèn)的銀杏客棧,悄然的住了下來,這天正好趕集,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陳寶明裝扮的豐神俊朗,在古鎮(zhèn)鬧市口找了個場子開始賣藝,想故意引出熊霸天,只見他腳下軟綿綿,身子輕飄飄,一套行云流水的幻影劍令路人驚嘆不已,很快,人群就把他圍得密密麻麻,水泄不通,一時間掌聲雷動,驚叫聲不絕于耳。
    在街上閑逛的熊霸天和妹妹熊楚玲也被吸引了過來,熊楚玲一見豐神俊朗風(fēng)度翩翩的陳寶明,不由得眼睛一亮,驚呼道:“啊!好英俊瀟灑的少年郎啊!”情竇初開的熊楚玲頓時心里激起驚天巨瀾,滿心窩愛意濃濃,情意綿綿。真似王八看綠豆對上了眼,熊楚玲只覺得陳寶明是她一生的守候,趕緊對他暗送秋波。
    陳寶明這時已經(jīng)注意到了熊霸天身邊嬌俏柔媚的熊楚玲,四目交匯,電光石火間,風(fēng)流倜儻的陳寶明也是目眩神迷。可陳寶明心里卻有自己的如意算盤,接近她就有機會知道鎢金香爐的下落,于是靈機一動,計上心來,端著收賞銀的盤子來到熊楚玲面前,討好地說:“小姐,你好美!你是我見過人世間最美的小仙女了。”熊楚玲一聽心上人夸獎,心里甜滋滋的,雙頰醉紅,有一種飛上云端的感覺。
    散場后,熊楚玲央求哥哥允許陳寶明到府上獻藝做客,熊霸天看著似曾相識的幻影劍猶疑不決,可又看不出功夫非凡的陳寶明是個來路不明的人,熊楚玲就在他身邊不停的撒嬌,看最疼愛的妹妹如此鐘情于他,點點頭也就同意了。
    陳寶明隨熊楚玲一同行走,師兄弟遙相跟隨,半天后來到熊霸天的老巢,眼前是一座雕梁畫棟,富麗堂皇的大庭院。
    熊楚玲望著豐神俊朗的陳寶明,神不守舍,目光癡迷,心神難寧,傾心仰慕之情溢于言表。
    陳寶明裝出一副相見恨晚的樣子說:“玲玲!你好美!真是個美艷絕倫美不勝收的大美人!要是能夠擁有你,真是不枉活了今生。”陳寶明頓了頓神,心里卻想,我與他哥哥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妹妹肯定也是一個披著美麗外皮蛇蝎心腸的歹毒女人,要是今后跟她在一起,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熊楚玲神思翩飛,嬌羞滿面,心里裝了蜜一樣甜,想道:“看來這千里姻緣一線牽,有緣總有相逢時,要是能和陳寶明心心相印,攜手一生,那該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熊霸天看著兩個年輕人甜蜜的樣子也驚嘆不已,真是一對才貌雙絕的佳人,這倆人要是在一起琴瑟共嗚,真是天作之合,能令天地動容,花容失色。
陳寶明很快就取得了熊霸天的信任,熊霸天為了表達對他的誠意,三天過后,設(shè)下一桌豐盛的家宴款待陳寶明,陳寶明壓抑著刻骨銘心的仇恨虛與委蛇的與他們兄妹周旋著。推杯換盞之后,豪氣沖天的熊霸天定要拿出鎢金香爐請陳寶明觀賞鑒定。陳寶明一見金光閃閃的鎢金香爐,淚眼婆娑,一腔怒火洶涌澎湃,搶過鎢金香爐,立馬變了一個人,厲聲喝道:“大膽賊人,你殺死我?guī)煾担瑠Z走這鎢金香爐,今天我要你血債血償。”話音沒落,陳寶明早已寶劍出鞘向熊霸天猛刺過來。這突生的變故令熊霸天酒意頓消,大驚失色,趕緊倉促應(yīng)戰(zhàn),短兵相接,很快就斗在一起。
    難分難舍之際,院落外八位師兄弟好似神兵天將,飄然而至。一群嗜血嘍羅也蜂擁而來,整個大院頃刻之間刀光劍影,血肉橫飛。
    熊楚玲看著這突生的變故,也不知道幫誰,早亂了方寸,忽兒要哥哥不殺陳寶明,忽兒要陳寶明不殺哥哥,在她眼里他們都是最至親的人。
    陳寶明也有一霎那的猶豫,通過這幾天的接觸,他知道熊楚玲是個純凈的像一杯水的無辜女孩,每當她擋在熊霸天面前時未免難下殺手,可氣急敗壞的熊霸天早就殺紅了眼不管不顧,專在陳寶明心軟猶豫時,痛下殺手。
    熊霸天使出絕招,眼看就要刺中陳寶明。此時,熊楚玲橫擋在了陳寶明面前,這一劍不偏不斜正中熊楚玲的心臟。
    “哥!”熊楚玲凄厲的一聲慘叫,倒在了陳寶明的懷中,陳寶明感慨萬端,多么癡情的女子啊!心里頓生怨恨,哎!這怨怨相報何時了。
    熊霸天一劍刺中了妹妹的心臟,悲憤填膺大喊一聲:“我的天啊!”就在這一愣神的當口,趕來的師兄弟一劍刺中了熊霸天的要害,只見他手指著妹妹,在萬般不舍中慢慢的倒去。
    陳寶明隨后上武當山跟智弦真人苦練武藝,盡得智弦真人真?zhèn)鳎钡绞四旰笾窍艺嫒讼墒牛艛y鎢金香爐和唐婉蓉重回香爐觀,并靠做善事得來的銀兩在香爐觀的舊址上重建香爐觀,從此以后當?shù)厝嗣窠o陳寶明封法號——陳真人。
    經(jīng)過十年文革浩劫,如今香爐觀破敗不堪,鎢金香爐也不知去向,有人傳言已被陳真人藏于一座絕密巖洞中,也有的傳說已被盜寶賊偷走,賣到了國外,更有人傳言已被陳真人帶到了墓中一起埋葬,眾說紛紜。
    唐大爺說完,長嘆一聲,拭了拭眼中的淚,這夜,我睜著眼睛一夜無眠。
第二天清晨,站在破舊的香爐觀前,放眼望去,觀前觀后依舊煙霧繚繞,神思翩飛之際,古樸的香爐觀越發(fā)顯得撲朔迷離。
    告別唐大爺和兩個考古大學(xué)生,我伸了伸懶腰,抖數(shù)精神,走在了探幽訪古的路上。
    沿途巍峨壯麗的山水畫卷鋪展在眼前,令人如癡如醉,不時有野猴在林中穿梭跳躍,令人感嘆造物主的神奇,把一身俊秀靈氣都傾倒在這塊風(fēng)水寶地。
    臨近中午,焦陽似火,我又困又乏,就靠在一棵大樹下休息。突然,身邊大樹上傳來一陣“嗡嗡”聲,我抬頭發(fā)現(xiàn)一個碩大的蘆蜂窩懸在樹梢,在大風(fēng)中搖搖欲墜,我剛準備邁步跑開,“轟”的一聲,蘆蜂窩掉了下來,頓時,蜂兒們四散流竄炸開了鍋,我趕緊趴在地上,無奈還是被狠狠地螫了兩口,我忍著巨痛,小心翼翼地從千軍萬馬中爬出來,不一會兒,渾身奇癢難耐長滿疙瘩,呼吸開始變得有些急促,我拖著沉重的腳步,趕緊來到水泥路邊,前后四望,才發(fā)現(xiàn)附近沒有人家,心中突然生出一陣恐慌,充滿絕忘,口中不停念叨:“完了,完了,看樣子這次要兇多吉少了。”
    身上還在發(fā)痛發(fā)癢,一陣心慌氣短襲了上來,我趕緊坐了下來,神志開始迷糊,我在心中不停祈禱:“上蒼啊!神靈啊!這次你就饒了我吧!”
    隨著一陣汽車喇叭聲傳來,遠處一輛桑塔納停了下來,我暫時閉上了眼睛,一個精干的年輕人下車跑過來,說道:“唉呀!這里怎么躺著一個人,喂喂!你醒醒,你這是怎么了?”
    我睜開疲憊沉重的眼睛,有氣無力地說:“我被蘆王蜂螫了。”說完就昏了過去。
    當我醒來時,正躺在了一張潔白如新的床上,手背上輸著液,
    一個美麗熟悉的身影在我的身邊晃來晃去,我問她:“這是在哪兒啊?是不是到了天堂?”
    鄭玲打趣地說:“你這個冒失鬼,這是在銀杏客棧,你被蘆王蜂螫了,幸好被路過的楊書記碰到了,要不然可就不得了了。”
    我揉了揉迷蒙的雙眼,掙扎著想從床上爬起來,急迫地說:“那我去謝謝楊書記。”
    鄭玲一把按住我說:“先別動,你都躺了一天一夜了,身體還沒恢復(fù)元氣,這一出去要是受了風(fēng)邪會把病情加重的,快躺下,好點了再去吧!”
    聽鄭玲說完,我臉上蕩漾著幸福的笑意,甜甜地說:“你真好,那我聽你的。”
    鄭玲轉(zhuǎn)過身去,絞了一條毛巾幫我擦了擦臉,輕柔地說:“你也太不小心了,一個人來這里玩,也沒一點保護意識,好在這次幸運,遇到了楊書記,要是被毒蛇咬住了會丟命的。”
    我感動的直想哭,這姑娘對我真是太好了,隨口問道:“這里的毒蛇很多嗎?”
    “是啊!特別是五步蛇,我們這里就很多,當?shù)刈缴叩娜艘话愣疾桓易剑饴犅犆志凸謬樔说模宀缴撸潜凰ё×耍叱鑫宀娇删鸵廊说模ǔ0胄r之內(nèi)得不到及時救治,就有生命危險啦,我看你遠道而來,還是不要到處亂走,等傷好了,我給你做向?qū)В瑤闳マD(zhuǎn)轉(zhuǎn)吧!”
    我盯著鄭玲感激地說:“那真是求之不得,想不到你心底是這么的善良。”
    鄭玲瞟了我一眼說:“這沒什么,我們這里的民風(fēng)本來就很純樸。”
    這天,陽光照在潔白的床上,我突然覺得神清氣爽,于是一骨碌從床上翻了起來,來到客棧外面,鄭玲正帶著一群土家少女排練采茶舞,只見少女們?nèi)橥度耄枳溯p盈,步態(tài)婀娜,忘情地跳著、舞著,成了一道越看越美的風(fēng)景。
    等到她們香汗淋漓的跳完,我不由自主地鼓起掌來,不停地夸贊道:“美,真美!這是我有生以來見過的最原汁原味的采茶舞,養(yǎng)眼奪目,蕩氣回腸。”
    鄭玲走過來,對我關(guān)切地問道:“冒失鬼,你好了?”
    我盯著嬌媚的鄭玲,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是啊!我感覺已經(jīng)好多了。”
    鄭玲高興地說:“真好,看來你今天心情很不錯,我們?nèi)ルS處轉(zhuǎn)轉(zhuǎn)吧!”
    不知不覺,一座古樸的大型木質(zhì)建筑群吸引了我,我問道:“鄭玲,這棟房子好古老啊,這是干什么用的?”
    鄭玲神色凝重地說:“這個地方以前叫衙門口,聽老輩人說,是專門殺人砍頭的地方。”
    我吃了一驚:“啊!在風(fēng)景如畫的地方還有如此陰森恐怖的事情啊?”
    鄭玲神思沉重地說:“是啊,要不我們進去看看吧。”
    當踏進大門,一位精神煥發(fā)的老人正在用紅綢子擦拭一口精光閃閃的大刀。
    鄭玲甜甜地叫道:“老村長,在吶?”
    老村長熱情地說:“唉!是鄭玲啊,來來,快請坐。”
    我湊了上去,說:“村長,你能給我們講講以前這衙門內(nèi)發(fā)生的故事嗎?”
    老村長熱情地招呼:“你倆先坐,我給你們倒杯茶了就來。”
    老村長倒茶的功夫,我靜靜的對大刀看了一眼,刀身足有五尺高,刀口正射著冷冷寒光,透著一股森森殺氣,頓時,全身一驚,令人不寒而栗。
    “要說這衙門內(nèi)的故事可就多了,怎么說呢?愛恨情仇,那是驚心動魄,感天動地。”老村長篩過茶,癡癡地盯著大刀,摸著刀口,長嘆一聲,話匣子就打開了。
    我一下站了起來,緊張地說:“老村長,難不成這衙門里也有生離死別的愛情故事?”
    “是啊!這故事還得從頭說起,這衙門始建于明朝洪武二年,當年朱元璋推翻了蒙元的暴政,建立了全國統(tǒng)一的封建政權(quán)明朝,朱元璋鑒于元末法紀縱弛導(dǎo)致的各種弊端,認為‘朕收平中國,非猛不可’,于是到處修建衙門,利于明朝統(tǒng)治。當年修建衙門就是為了統(tǒng)轄管理方圓幾百平方公里的兩關(guān)十隘,這衙門就設(shè)在我們長梯隘村,當時,我們這里的人在朝庭眼中都是蠻人,所以設(shè)立衙門后,這與世隔絕的縣太爺就成了一手遮天的土皇帝,魚肉鄉(xiāng)民,欺壓百姓,為非作歹,無惡不作。”
    老村長用紅綢子蓋住了大刀,接著說:“我們這里盛產(chǎn)茶葉,高山云霧茶品質(zhì)高,口感好,縣太爺每年都要進貢朝庭的達官顯貴,一來二去,不少茶商騎著騾馬,每年都要千里迢迢到這里來收購茶葉,至今,我們這里還保留一條當年的茶葉古道,當時,茶葉買賣統(tǒng)歸衙門管理,鄉(xiāng)民賣完茶葉交納稅金,由于市場價格全由衙門操控,鄉(xiāng)民最后得到的僅能養(yǎng)家糊口。山民常年面朝黃土背朝天,就是在這種管制下,內(nèi)心深處都有感人至深生死不逾的感情。”
    隨著老村長的講述,我的思緒穿越時空,仿佛回到了那個愛恨交織的年代,那一幕幕猶如電影畫面清晰起來。
    清朝末年的一個春天,山花爛漫,陽光明媚,隨著一陣叮叮當當?shù)鸟勨徛暎恢召彶枞~的商隊打破大山特有的寧靜。
    商隊的領(lǐng)隊是一個五十開外叫楊達開的漢子,這次他二十歲的兒子楊志雄也隨隊一起來收購茶葉,正當楊志雄騎在高頭大馬上左顧右盼洋洋自得時,山嶺上飄來了一陣悠揚山歌聲,楊志雄忍不住好奇心策馬走了過去,只見兩道山嶺上站滿了密密麻麻的鄉(xiāng)民,此時正在舉行一年一度的山歌結(jié)情活動,一邊是少男一邊是少女正如火如荼的喊著山歌傳情達意。
    只見一位貌美如花的姑娘正在高聲歌唱:“小小園里一堵墻,苦瓜絲瓜種兩廂,郎吃苦瓜苦想姐,姐吃絲瓜思情郎。”
    一位土家阿哥馬上接口唱道:“生也愛來死也愛,生死不離姐的懷,在生與你同路走,死了與你一起埋。來生轉(zhuǎn)劫一雙胎。”
    又有一位如花的姑娘大聲地唱:“郎從高山打傘來,姐在房中繡花鞋,左手按過郎的傘,右手抱過郎的懷,問郎何風(fēng)吹你來?”
    調(diào)還沒落,一位土家阿哥馬上接了過來:“心肝肉肉我的妻,我從湖廣轉(zhuǎn)來的。去年許我的花荷包,今年許我一雙鞋,不為鞋兒不得來。”
    又有人跟著唱了起來:“遠看二姐穿身花,哭皮撒屎回娘家,娘家問我哭什么,丈夫年小當不得家,上不得伢床采不得花”。
    “哈哈哈……”山嶺上響起一片歡笑聲。
    楊志雄好奇不已,拉過一位大叔問道:“你們這里對歌有意思的不得了,這是在干什么啊?”
    大叔熱心的解釋說:“這是我們一年一度的青年男女唱山歌結(jié)情活動。”
    楊志雄心癢難耐地說:“大叔,你能教我?guī)拙渖礁鑶幔俊?BR>    大叔說:“小伙子,這山歌本是古人留,留給后人解憂愁,張郎出門三聲喊,李郎出門喊三聲,憂愁拋在九霄云。你趕緊聽趕緊看吧,莫錯過了精彩過程。”
    這時,有個土家阿妹連問帶唱:“十六歲女孩生娃娃,什么花?七歲孩童做文章,什么花?老子打兒娘心疼,什么花?老子打斷兒的腿,什么花?正月里什么花?”
    一個土家阿哥接過,連唱帶答:“十六歲女孩生娃娃,棗(早)子花。七歲孩童做文章,菜(才)子花。老子打兒糧心疼,桐(痛)子花。老子打斷兒的腿,茄(瘸)子花……”
    又有一個土家阿妹連問帶唱:“我唱歌兒你解伸,瓷器出在哪個鎮(zhèn),大米出在哪個府,小麥出在哪個城,哪個地方無衙門?”
    一個帥氣的土家阿哥接過,連唱帶答:“你唱歌兒我解伸,瓷器出在景德鎮(zhèn),大米出在常德府,小麥出在荊州城,熱鬧津市無衙門。”
   大膽直率真誠的歌回蕩在山谷,滋潤著感染著土家兒女,薰陶著山民勤勞、勇敢、執(zhí)著、堅貞的思想感情和情感體驗。
    一時間,山歌傳情高潮迭起。
    “情哥情姐兩相合,哪有爹娘腳跟腳。系馬樁上拴烈馬,到了時辰也跑脫。”
    “叫聲媽媽莫罵我,你不唱山歌哪有我,我不唱山歌,哪有外甥伢子喊外婆。
    “麥草溜溜帽兒,十八溜溜轉(zhuǎn),相交溜溜哥哥,在云溜溜南,又隔溜溜黃河,三道溜溜水,又隔溜溜峨嵋,九重溜溜山,相交溜溜一會,難上溜溜難……”
    山嶺上熱鬧非凡,正當楊志雄樂在其中看的津津有味時,縣太爺?shù)亩雨愬\榮歪戴著禮帽,在一群衙役的簇擁下嘻嘻哈哈來攪局,只見他對著貌美如花的土家少女李金花腔不搭調(diào)地唱起來:“采茶姑娘像朵花,看的公子我眼花,忍腳忍手到如今……如今……我要把你背回家……”
    李金花毫不客氣地回敬道:“那里來的野漢子,也不拿鏡照下子,要想姑娘跟回家,莫把腦殼想破噠……”
    山嶺上頓時響起一片山呼海嘯的嘲笑聲,陳錦榮傻了眼,無地自容,急吃白臉地說:“簡直反了天啦,快,給我把這野丫頭抓回去。”
    一聲令下,衙役們沖上去生拉硬拽,鄉(xiāng)民本來就和衙門結(jié)怨甚深,于是所有的鄉(xiāng)民都和衙役們撕扯扭打在起,這時,陳錦榮氣憤難當,拿出隨身護刀對著鄉(xiāng)民就是一陣猛刺猛砍,鄉(xiāng)民攝于衙門的淫威對陳錦榮敢怒不敢言。
    楊志雄看到這一幕氣憤難當,“嗖”的一聲從馬上騰空而起,如同神兵天降,一招扼腕折手就把陳錦榮的護身寶刀奪了下來,大聲吼道:“哪里來的悍賊,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強搶民女,真是膽大包天,讓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陳錦榮更加激怒,氣焰囂張地罵道:“野小子,憑什么管本少爺?shù)氖拢@金花姑娘已被我看中,遲早是我的女人,快把她還給我。”
    楊志雄大聲質(zhì)問道:“還給你,憑什么還給你?”
    陳錦榮頤指氣使:“你跟我聽好了,就憑我是這衙門里的二少爺。”
    楊志雄氣憤地說:“混蛋,真是無法無天了,光天化日這樣欺行霸市,我就不信你是天王老子?”
    陳錦榮擺了個架勢,神氣地說:“嘿!我說你這野小子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好,現(xiàn)在本少爺就告訴你,我就是這里的天王老子,任五任六你們都給我上,給我廢了這野小子。”
    任五任六一行七人猛竄出來,圍著楊志雄磨刀豁豁,楊志雄推開李金花說:“姑娘,請站到一邊,不要讓強盜的臟血濺污了你的衣裳。”
    就在楊志雄推開李金花的當口,任五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已經(jīng)砍到了楊志雄的面門,圍觀的鄉(xiāng)民一片驚呼,說是遲那時快,楊志雄身形一閃,借力用力,用手一托,把任五摔到一丈開外,一邊的李金花心臟都快跳了出來,忙不迭的喘氣,好在有驚無險。
    眾衙役一看任五失利,一哄而上,只見刀光劍影,棍棒翻舞,一片殺氣騰騰,楊志雄左沖右突,瞅著一個空當,“噌”的一下躍起一丈多高,身體在空中劃了一道飄逸的弧線,穩(wěn)穩(wěn)落地時手上已經(jīng)多了一根九節(jié)鞭。
    楊志雄神態(tài)自若平心靜氣地規(guī)勸道:“二少爺,我看你還是算了吧。”
    陳錦榮氣急敗壞,陰惻惻地說:“算了,你攪了本少爺?shù)暮檬拢旧贍斀裉煲獪缌四恪!?BR>    陳錦榮話沒落音,已經(jīng)揮舞著寶刀砍殺過來,氣勢洶洶,招招陰毒狠辣直要人命,整個打斗場面頓時險象環(huán)生。
    楊志雄咬牙切齒地罵道:“真是一群強盜土匪,讓你們囂張,看我今天打斷你們的狗腿。”
    楊志雄年輕氣盛,一時興起使出平生絕技,一條九節(jié)鞭上下飛舞虎虎生風(fēng),如流星趕月神出鬼沒,剎那間,一幫衙役哭爹喊娘抱頭鼠竄,陳錦榮花拳繡腿三腳貓的功夫那是對手,不下十幾個回合,已經(jīng)手斷腿瘸。
    眾衙役攙扶著陳錦榮灰溜溜奪路而逃,陳錦榮倉惶之際陰狠狠地扔下一句:“野小子,你給我等著,看我怎么收拾你。”
    望著陳錦榮一行逃之夭夭,山歌傳情的鄉(xiāng)民們歡呼雀躍。
    李金花命在一旁哭哭啼啼,花容失色,楊志雄頓生一股憐香惜玉之情,安慰道:“姑娘不必驚慌,有我楊志雄在,這幫強盜絕沾不到半點便宜。”
    李金花心生溫暖,眼含熱淚的說:“楊大哥,你不知道,這陳錦榮是縣太爺?shù)亩樱綍r就仗著老子的權(quán)勢欺壓鄉(xiāng)民,逼良為娼,有幾個姿色過人的姑娘都被他強行霸占了,鄉(xiāng)親們都敢怒不敢言。今天你鬧了這一出,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你這個外鄉(xiāng)人還是快走吧,免得惹禍上身。”
    楊志雄神色凝重地說:“男子漢頂天立地,敢作敢當,我這就找你們縣太爺評理去。”
    這時,一位花甲老人走出來,神情關(guān)切地說:“楊俠士,你是一副好心腸,只是這縣太爺人面獸心,十惡不赦,這二少爺是縣太爺?shù)恼浦袑殻裉炷惆讯贍攤牟惠p,定不會輕饒,只怕還會禍及這姑娘家人及鄉(xiāng)民,我看你倆還是到山中避避風(fēng)頭的好,等過幾天再見機行事也不遲。”
    楊志雄說:“這可如何是好,這次來是和父親收購茶葉的,誰知會碰到這個惡少,現(xiàn)在我父親想必已經(jīng)到了縣衙,剛才把縣太爺?shù)墓哟虻穆浠魉膊粫缘每h衙會不會為難我父親。”
    楊志雄眼中閃過一道仇恨的光芒,咬牙切齒地說:“看來只能這樣了,金花姑娘你快回去通知家人躲起來,我這就去會會這個藏污納垢的強盜衙門。”
    “楊哥,那你多保重。”
    縣太爺陳世猛正和楊達開在客廳敘舊,只見楊達開哈哈大笑地說:“承蒙縣太爺厚愛,每年都把上等的云霧茶賣給我,讓我生意興隆,名譽響達四方。”
    陳世猛圓滑地說:“那里那里,楊兄資財過人,經(jīng)營有方,能夠和豪爽的楊兄交朋友做生意,是陳某的福氣,我這心里呀,高興的很吶。”說完已是哈哈大笑。
    楊達開謙恭有禮地問道:“不知縣太爺今年給在下準備了多少好茶啊?”
    陳世猛財大氣粗地說:“只要楊兄開口,那是要多少有多少,我這里別的都缺,就是茶葉不缺。”
    楊達開高興地說:“和縣太爺打交道就是痛快,來人哪,把我給縣太爺帶的禮物請上來。”
    陳世猛驚喜萬分,只見一尊流光溢彩的彌勒佛正喜笑顏開地沖陳世猛迷人的醉笑,陳世猛嘖嘖連聲贊嘆不已:“神,此乃一真神,我喜歡,楊兄,你慷慨啊!”說完又是一陣陣哈哈大笑。
    陳世猛和楊達開談笑正歡,突然陳錦榮的貼身狗腿任六驚慌失措地跑進來,惶恐不安地喊道:“縣老爺,不好了,二少爺不知被哪里來的野小子打斷了手腳,在回來的路上都痛昏死過去了,你快看看吧。”
    陳世猛臉上陰云密布,大聲怒斥道:“什么,這還得了,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連二少爺都保護不好,怎么不給我宰了那個野小子。”
    任六小心翼翼地說:“老爺,那小子功夫了得,我們實在不是對手,你看我們都傷的不輕。”
    陳世猛惡狠狠地說:“真是白養(yǎng)了你們一群廢物,快去把護刀手冷冰喊來,看來人是有三頭六臂,還是孫猴子,敢在我的地盤撒潑,真是反天了。”
    “是,老爺!”任六說完屁癲屁癲地去了。
    “唉喲,唉喲,爹爹,你可得給兒子做主啊?”陳錦榮一瘸一拐的挨進門來,夸張地哭天喊地。
    這時,陳錦榮的母親跑過去拉著陳錦榮大驚失色地喊道:“榮兒,我的榮兒,這是誰把你傷成這樣了,快讓媽媽看看,唉呀,不得了啊,手腳都斷了,他爹,你可要替榮兒做主啊。”說完抱著陳錦榮傷心痛哭。
    陳世猛氣憤難當,在客廳不停地度著方步,著急地說:“快,快,快去把最好的大夫喊來,一定要保住我兒子的手腳。”嘴里不停的賭咒發(fā)勢:“這個殺千刀的,真是無法無天了,竟然在太歲頭上動土,真是世道變了。”說完惡毒地一拳打碎了身邊的茶幾。
    楊達開一看這架勢,趕緊起身告退:“縣太爺家事纏身,楊某就先行告退了。”
    陳世猛擺了擺手,沒好氣地說:“請便,等我處理完家事再和楊兄談生意。”
    陳錦榮痛苦萬分,目中無人地喊道:“爹,你趕快派人把那金花姑娘給我弄回來,再把那野小子給殺了。”
    這時,楊達開已經(jīng)闊步走到了門外,渾身不免打了一個冷戰(zhàn),頓時覺得一種不祥的預(yù)感籠罩在心頭。
    楊達開剛出衙門口,就看見兒子楊志雄騎馬火急火燎地趕來,楊志雄馬還沒停,楊達開就急促地喊道:“志兒,都跑那兒去了,本來今天是想讓你拜見縣太爺,爹今后的生意好讓你接手經(jīng)管……”
    楊志雄打斷了父親的話頭,急迫地說:“爹,剛才,我打傷了縣太爺?shù)亩樱疫@就去找縣太爺評理去。”
    楊達開驚訝莫名:“什么,是你打傷了縣太爺?shù)亩贍敚炅耍@可不好辦。”旋即,楊志雄一把拉住沖動的兒子說道:“志雄,你聽我說,人已經(jīng)打傷了也沒有挽回的余地,縣太爺正在氣頭上,他已經(jīng)派人殺你去了,我看你還是先躲起來,等我把茶葉弄到手,你再悄悄地隨我回去。”
    楊志雄氣兇兇地說:“不行,爹,這縣太爺太壞了,我要教訓(xùn)教訓(xùn)這幫魚肉百姓的強盜。”
    楊達開溫言相勸:“志雄,你聽我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再說窮山惡水出刁民,這縣太爺不殺幾個人,也管不好這野蠻之邦,你就不要湊熱鬧了,我們來是為了賺錢,不是來打抱不平的,你就別鬧了,快隨我走吧!”
    楊志雄氣憤地說:“爸,你不知道這縣太爺有多壞,他搜刮民財,欺壓百姓,縱容兒子逼良為娼,壞事做絕,我要替天行道。”
    楊達開擔(dān)心極了,使勁拉著兒子勸道:“志雄,我是不知道縣太爺有多壞,我也不想知道他怎么去壞,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跟我回家就行了,現(xiàn)在,你在他人門前過,就莫要管他家瓦上霜。”
    “可是……”
    楊達開緊張四望,用勁一推楊志雄,急迫地說:“志雄,趕緊走吧!”
    楊志雄在萬般茅盾中隨父親躲了起來。
    此時,李金花家早就開了鍋,只見冷冰對李金花父親兇巴巴地說:“李老頭,你老好福氣,我們二少爺看上你們家金花姑娘了,快把金花姑娘交出來,要是不交就請你們倆老到衙門嘗嘗大刀的滋味。”
    李金花父親可憐巴巴地說:“冷護衛(wèi),金花姑娘一早就去參加山歌結(jié)情活動了,現(xiàn)在還沒回來,我們真的不知道金花姑娘在哪兒啊?你就放過我們吧!”
    冷冰惡瞪雙眼,咬牙切齒,嘴中蹦出火來:“放過你們,我看你們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說,到底把金花姑娘藏到哪里去了?”
    李金花母親“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停告饒:“冷大爺,我們真的不知道啊?求求你大發(fā)慈悲,放過我們吧!”
    冷冰惡狠狠地揪起李金花母親,一邊破口大罵,一邊使勁扇著耳括子:“不知道,我讓你不知道,你這個老不死的,我讓你不知道……”
    冷冰發(fā)泄完,一聲令下:“給我把這兩個老東西帶回衙門去。”
    “是。”一眾衙役把李金花父母五花大綁,向衙門口押去。
    臨走,冷冰一把大火扔在李金花破舊的木屋里。
    當李金花趕到家時,父母已經(jīng)被冷冰一行人強行捉到衙門,木屋上的大火還在熊熊燃燒。
    李金花撕心裂肺傷痛欲絕,跌跌撞撞飛蛾撲火般向衙門奔去。
    當李金花趕到衙門,冷冰在陳世猛的威嚴下正在狠命地抽著鞭子,李金花父親早已是皮開肉綻,一旁的母親也是氣息奄奄。
    “縣老爺,求你饒了我父母親吧!”李金花撲到父母親身上,大哭不止。
    陳錦榮眼睛一亮,揮著纏滿繃帶的手高興的說:“爹媽,你們看,是金花姑娘回來了。”
    陳世猛說:“好啊!這丫頭自己送上門來了,給我抓起來。”
    李金花父親哭求道:“大人,求你放過我們吧?”
    陳世猛眼球一轉(zhuǎn),狡猾地說:“放了你們,好,你只要把打斷我兒子手腳的那個野小子交出來,我就放了你們。”
    陳錦榮瘸著腿站起來,插嘴說:“爹,你不能放了金花姑娘,我要他做我老婆。”
    陳世猛聲嚴厲色地問道:“那么李金花,你要不要做我兒子的老婆啊?”
    “只要你放了我父母,讓我做什么,我都會愿意。”李金花說完淚水長流。
    李金花的母親哭喊道:“兒啊!千萬不要答應(yīng)啊!他們是一群禽獸,你會被折磨一輩子的,你還是快跑吧!”
    此言一出,陳錦榮怕煮熟的鴨子又飛了,慌忙說道:“快快,你們快給我把金花姑娘抓起來。”
    楊志雄聽說李金花一家三口都被縣衙抓起來了,夜半三更,楊志雄換了一套夜行衣,悄無聲息地潛入縣衙的牢獄,只見冷冰和幾個獄卒正劃拳喝酒,鬧騰正歡。
    這時,一個獄卒指著牢籠里的李金花,酒里酒氣地說:“冷護衛(wèi),你瞧那金花姑娘細皮嫩肉,我們二少爺艷福可不淺呀!”
    冷冰色瞇著雙眼,開心地說:“那還用說,去年二少爺玩過的那個叫什么蓮花的姑娘,最后也不是讓給我們了嗎?說不定這金花姑娘最后還是我們兄弟的開心菜呢?那滋味……”
    “哈哈哈!”幾個賊眉鼠眼的人大聲淫笑起來。
    楊志雄聽的毛骨悚然,心里頓時起了殺心,突然一閃身,如同神兵天降,大聲喝道:“你們這些披著人皮的狼,強擄婦女,禍害鄉(xiāng)民,真該殺。”
    幾個喝醉酒的獄卒頓時醒了一半,慌忙拿刀在手緊張對峙,冷冰喊道:“來者何人,敢來此劫獄,你就不怕死嗎?”
    楊志雄聲如炸雷:“怕死,怕死我就不來了,告訴你們這些魔鬼,我就是你們要找的野小子。”
    冷冰大吼道:“弟兄們,上,給我抓住這野小子,縣太爺將大大有賞。”
    短兵相接,一片刀光劍影。
    冷冰平時好惡斗狠,加上他殺人不眨眼,這時更激起了他嗜血成性的天性,手戴一雙鐵爪,爪尖鋒芒畢露,令人望而生畏,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直照楊志雄面門和要害部位疾刺,一時間,楊志雄應(yīng)接不暇。
    李金花早就注意到來人,當楊志雄說自己就是野小子時,她感動的淚花閃耀,看到楊志雄身陷危險的境地,一顆心又懸在了嗓子眼,擔(dān)心不已。
    李金花的母親這時在牢里不停地唉聲嘆氣:“這是造的什么孽呀,這世道怎么就不能讓人安生啊?”
    楊志雄奮力拼殺,瞅著一個空檔,幾枚護身暗器疾射出去,幾個獄卒頓時倒地斃命,可冷冰就像泥鰍一樣滑,每次都躲避開暗器,反而步步緊逼。
    楊志雄被逼到關(guān)押李金花的牢門口,一雙鐵鉤朝著楊志雄面門橫掃過來,說是遲那時快,就在鉤尖挨著楊志雄面頰時,楊志雄巧妙的逼開了,可臉上卻劃開了幾道口了,血流如注,冷冰用力過猛,一雙鐵鉤死死的釘在了牢柵的粗木頭柱子上,這時外面已經(jīng)照亮了火把,一片山呼海嘯的捉賊聲。
    楊志雄不敢戀戰(zhàn),趁冷冰掙脫的間隙,用劍砍開牢門,當他要去救李金花父母時,喧囂的人聲已經(jīng)到了牢獄門外。
就在冷冰掙脫的同時,楊志雄拉起李金花,狂逃而去,在門外砍傷幾名衙役,向黑幕中遁去。
    當陳世猛帶著一眾衙役趕到牢獄時,幾個獄卒已氣絕身亡,只剩冷冰在一旁垂頭喪氣的稟報:“大人,小的無能,讓那野小子劫了金花姑娘跑了,你懲罰我吧!”說完,一跪在地。
    任六湊了上來,唯唯諾諾地說:“大人,小的打聽過了,前天有人看見那野小子和楊達開接過頭,今天我買通了他的一個下人,原來那個野小子就是他的兒子楊志雄,說不定這劫獄之事楊達開是幕后主使。”
    陳世猛氣憤難當,一臉陰晴不定,兇相畢露地說:“楊達開,你這個奸人,竟然主使你兒子打殘我兒子,還打死我獄卒劫走李金花,今天我跟你勢不兩立,冷冰,我現(xiàn)在令你立即帶人給我把楊達開抓來。”
   “是。”冷冰兇殘的臉上布滿殺氣,陰森森,令人不寒而栗。
   “爹,你快派人去把那金花姑娘找回來,我只想要她做我媳婦,你不找回來,我就不活了。”陳錦榮纏滿繃帶滿地打滾,哭天抹淚耍賴灑潑。
    陳錦榮母親一邊安撫著兒子,一邊對陳世猛哭勸到:“他爹,你就趕快派人去找吧,要不然,你兒子就傷心死了。”
    陳世猛盯著楊達開惡狠狠地說:“楊達開,你還有什么話說,趕快把你兒子交出來,要不然,我讓你好看。”
    楊達開憤然說道:“陳兄,你不要逼我,雖然我兒子打傷了你兒子,可我是來收購茶葉的,你看你的茶葉今后,將來……”
    陳世猛說:“我沒有你照樣能把茶葉賣出去,多的是人要,可我現(xiàn)在只有這一個健全的兒子,現(xiàn)在被你兒子打殘了,你說怎么辦。”
    楊達開哀求道:“陳大人,我賠,還不行嗎?要不,你開個價?”
    一旁的陳錦榮大聲哭喊道:“爹,你要替兒子做主啊,我要你殺了楊志雄,他讓我丟人現(xiàn)眼出盡了丑,是他楊志雄給你抹的黑呀?爹……”
    陳世猛被攪得心煩意亂,大聲咆哮:“沒用的東西,嚎叫些什么,來人啊!給我把楊達開押進大牢。”
    楊達開一心想開脫,語氣委婉地說:“陳大人,咱們有話好好說。”
    陳世猛惡念一轉(zhuǎn),不念舊情,翻臉不認人:“到我這里還有什么話好說,一切都是我說了算,要是你兒子不把金花姑娘帶回來,小心我要你的命,給我押下去。”
   “是。”
    楊達開被衙役架著,雙腿拖在地上,口中大叫到:“我冤枉啊!陳大人……陳大人……我冤枉啊……”
    烈日當空,陳世猛在一眾衙役的擁護下,在衙門口的斷頭臺前穩(wěn)坐如山,空氣中流動著詭異的氣氛。
    冷冰惡言惡語地說:“大人,這都三天了,也沒看見楊志雄把那金花姑娘送來,你不給他點顏色,看來他倆是不會來的。”
    陳世猛氣急敗壞,心浮氣躁地說:“刀斧手,給我那殺了那兩個老東西。”
    “殺。”冷冰手起刀落,一刀一個,血濺滿地,圍觀的鄉(xiāng)民噤若寒蟬,掩面悲戚。
    一邊,幾個衙役用鞭子不停地抽打楊達開,直到皮開肉綻暈厥過去。
    護刀手冷冰殺完人后,就去衙門后山的溶洞口洗刀,既想洗去冤死鬼的血也想洗去冤死鬼的晦氣,經(jīng)年累月,這山洞中的魚喝了這血水也變成紅魚,從此以后,山那邊的那個村就叫紅魚村了。
    這天,楊志雄和李金花來到一處溶洞的出水口洗傷口,一條健壯肥碩的大紅魚飛躍而過,眼看就要躍入水中,突然空中飛來一柄魚叉,準確地叉入魚中。
    楊志雄愣神的當口,一個聲音傳了過來:“嘿嘿,想不到今天好運氣,讓我碰到一條大魚。”
楊志雄喝問道:“干什么的?”
    “唉!老兄,別緊張,我是這山里的獵手,叫陳金次,今天你們運氣好,我請你們吃烤魚。”威武雄壯的陳金次邊說邊走過來撿魚。
    楊志雄拱了拱手大聲說道:“興會興會,想不到今天會碰到身手非凡的陳兄,只是兩個避難的人打攪你了。”
    陳金次好奇地問道:“避難,避什么難?”
    李金花哭訴道:“陳阿哥,你不知道,那縣太爺?shù)亩雨愬\榮燒我家房子,鞭打我父母非逼我做她的女人,我勢死不從,他們就把我們關(guān)在牢獄中折磨我們,現(xiàn)在好不容易被這位楊大哥救出來,真是沒有出頭之日了,也不知我爹媽是死是活。”
    陳世榮聽完恨得咬牙切齒:“啊,什么,你們是被衙門那幫人逼上梁山的,這幫狗賊,當年殺死我父母,奪我家田產(chǎn),搶走我姐姐,看來這新仇舊恨是非報不可了。”
    李金花傷心地說:“陳阿哥,想不到,你我同是天涯淪落人,真希望衙門那幫人死無葬身之地。”
    陳金次幽怨地說:“金花妹子,那天聽你唱山歌令人心醉,今天看你容貌非凡,一想到他們要蹂躪你真令我心神巨痛,這次,我要親自出山,收拾這幫禍害鄉(xiāng)民的貪官污吏。”
    楊志雄問道:“陳兄,憑我們幾個人,能行嗎?”
    陳金次堅定地說:“行,我自有高招。”
    李金花高興地說:“那就好,陳大哥,現(xiàn)在我們肚子都餓了,趕緊燒魚吃吧。”
    陳金次連忙說:“好,你們瞧這紅魚,長著一身鮮紅的血鱗,這就是我們冤死鄉(xiāng)民的血染紅的。來,今天我們吃了這條紅魚,就去替冤死的人報仇雪恨。”
    俗話說夜黑風(fēng)高殺人夜,夜過三更,萬籟俱寂,楊志雄和陳金次蒙著面悄無聲息地潛入衙門,楊志雄用毒鏢殺死兩條看家惡犬,陳金次點燃一把薰野獸的迷魂香,扔進了沉睡著的縣衙各臥室,緊接著把兩袋子毒蛇全扔在臥房里。
    楊志雄和陳金次做完這些,連忙朝牢獄摸了過去。
    在牢獄,冷冰正對關(guān)在牢里奄奄一息的楊達開破口大罵:“狗東西,都是你不好,到手的肥鴨子讓你兒子劫走了,明天你兒子再不把李金花送回來,看我不宰了你。”
    楊達開氣息虛弱地哀求道:“好漢,可憐可憐我這個外鄉(xiāng)人吧!放了我吧,我把帶來的錢都給你,你就悄悄地放了我吧!”
    冷冰一雙賊眼滴溜溜亂轉(zhuǎn),心里高興的盤算著:“想不到還是只肥羊,看我詐他一下。”大聲問道:“放了你?多少錢?”
    楊達開哀求道:“我那里有黃金五十兩,白銀三百多兩,只要你放了我,這些都是你的了。”
     “那你快說,錢在哪兒?”
     “在我……”
     “爸,不能說,兒子救你來了。”
    話音沒落,楊志雄和陳金次同時發(fā)鏢,只見滿天花雨,綿綿密密,兜頭蓋臉地朝冷冰和獄卒疾射而去,冷冰和獄卒毫無防備,身中毒鏢,很快發(fā)作,倒地身亡。
    第二天,縣太爺一家離奇死亡,眾衙役把值錢的財物分刮一空,一哄而散,唯獨殺人累累的大刀無人問津。
    楊志雄含淚和陳金次告別,攜著父親載著幾騾馬茶葉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從此一去了無音訊。
    此時,已是清朝末年,朝綱混亂,朝庭無遐顧及這衙門口的事,陳金次攜著李金花躲藏在大山深處,后來做了一名名震西北湘快活逍遙的土匪王,真是往事沉淪,不堪回首啊!
    老村長說完,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我心潮澎湃地說:“這故事確實很感人,想不到這山歌傳情會有這么曲折的愛恨故事,更沒想到這把大刀原來是血債累累,唉……真是悲喜交集。”長嘆一聲,接著又好奇地問:“老村長,那這里還有紅魚嗎?”
    老村長爽脆地說:“有,每逢下大雨漲水的夜晚,只要打雷,就會在溶洞涌出的水中看見紅魚,有的說看見紅魚會給人帶來晦氣,有的說吃了紅魚會給人帶來福氣,可至今鄉(xiāng)民也懶得去招惹紅魚,免得給自己帶來未知的災(zāi)難。”
    我看了看一臉淚珠的鄭玲,充滿愛憐地說:“鄭玲你哭了?”
    鄭玲抹了抹淚,幽怨地說:“是啊!你不覺得很感人嗎?”
    老村長抹了抹眼睛,愉快地說:“如今,黨的政策好,我們山民的日子也過的瀟灑快活了,在茶園勞作時喊幾聲老祖宗傳下來的山歌,也就成了最大的精神享受。”
    我感慨萬端地說:“這真是大山兒女多豪氣,情懷悠悠蕩古今啊!”
    告別老村長,從衙門口出來,我和鄭玲肩并肩,漫步在鄉(xiāng)間小道,遠處的茶園飄來陣陣歌聲,時而清越時而高亢。
    “隔山隔嶺又隔巖,唱個歌兒甩過來,你接得到的是好手,接不到的你莫怪,生意不成仁義在……”
    “你在唱來我在聽,風(fēng)吹繞繞聽不明,有朝一日聽明了,你一聲來我一聲,好比陽雀鬧五更……”
    我好奇地問:“鄭玲,他們這是在干什么?”
    鄭玲眨著一雙迷人的大眼睛,看外星人一樣盯著我幽然說道:“這是采茶阿哥阿妹在對情歌啊,你仔細聽聽,多有意思啊!”
    “新打的戒箍兒銀絲纏,口問哥哥纏幾年?葛藤上樹纏到老,巖板鏨字萬萬年……情哥情姐永相連……”
    鄭玲歡快地說:“是不是有點朝思暮想魂牽夢縈的味道。”
我感慨萬端,神魂顛倒,壯著膽子說:“鄭玲,山歌唱的好美啊!讓我永生難忘,我能再聽你唱一首這里的山歌嗎?”
鄭玲噘了噘嘴,俏皮地說:“你想學(xué)啊!那你聽好了。”隨即輕輕哼了兩聲就唱了起來:“郎在溜溜高山打傘溜溜來,姐在溜溜家中繡香溜溜袋,左手溜溜接過郎的溜溜傘,右手溜溜抱著郎的溜溜懷,問郎溜溜何風(fēng)吹起溜溜來……”
    一曲聽完,我如癡如醉,對鄭玲動情連說帶唱:“你是一顆隕落到荒野的星辰,閃閃發(fā)亮,光芒萬丈,我的心愿為你迷茫,和你去那遠方流浪,不怕路遠坡陡滿山崗,只為在你生命中心花兒放,無比激蕩,在愛的路上,心生狂妄,我要背著你沖到前面的高山上,吹著晚風(fēng),等著那野花兒放,在這迷人的風(fēng)景里迷醉,歡暢!在愛的海洋里流浪,只為你把歌唱,唱一曲山妹子等情郎!等得那個情郎心不慌,任由茶園清香滿天蕩。”
    鄭玲的眼神里多了一些別樣的情愫,真情地說唱:“我愿聽你歌聲激昂,飄蕩在山崗,只為心花兒放,妹妹愿為你等候一曲千年滄桑,去為愛情采蜜忙,快樂暢漾,和你流浪在愛情的海洋。”
    我望著鄭玲目光迷離,癡情地說:“你用溫柔的曲線,明媚的風(fēng)姿撩起性情中人癡情的留戀,令人感嘆造物主的神奇,感嘆大自然對你無限鐘情的眷戀。我要揭開你的神秘面紗,為你唱一首心中的情歌。”
    鄭玲格格嬌笑,打趣地說:“冒失鬼,你唱。”
    我抱著吉它,對著鄭玲迷人的一笑:“那你聽好了。”說完便開始動情的演唱:“你是愛情的跳蚤,我的心為你燒,輕舞飛揚的笑笑,快樂的跳,等不急了,快來擁抱,抱一個愛情的醉人腰……你是愛情的小淘,我的心為你燒,風(fēng)情萬種的笑笑,快樂的跑,等不急了,快來抱抱,你是一顆愛情大毒藥……”
    鄭玲臉上嬌羞橫飛,柔媚地說:“冒失鬼,你真壞。”說完竟然在我臉上輕輕地吻了一口,喜得我魂飛天外,當我要去擁抱時,她卻嬌羞地一推跑開了。
    我望著鄭玲美麗的背影,頓了頓神,悠然說道:“美景就在前方,來到你懷里無比暢漾,陶醉在明媚的時光,忘了傷痛憂傷,讓心兒騎在和平鴿上飛向幸福的方向,去那圣潔的天堂,愛的騎士久已滄桑,讓自由的愛情帶我到這如夢的地方。”
    鄭玲幽怨地看了我一眼,眼含春色地說:“冒失鬼,我就喜歡你這股狂野不羈的浪漫勁兒。”
    我興奮地說:“沒想到我也會有今天,鄭玲,真想讓你做我夢寐以求的姑娘。”
    “冒失鬼,你真壞。”鄭玲說完,擂了我兩記粉拳,得意地跑了,留下我一個人癡癡地傻傻地站了好久。
    夜幕低垂,明月高懸,繁星點點,輕風(fēng)蕩漾。土家兒女在廣場中央架起一大堆規(guī)整的陳年干木柴開始篝火晚會。
    一位漂亮的土家姑娘開始主持:“今晚星光燦爛,歡迎各位貴賓來到羅坪,享受一場獨具一格別有風(fēng)味的視聽盛宴,下面有請嘉賓上來點燃神圣的篝火。”
    隨著主持人一聲令下,幾位游客代表點燃柴堆,頓時火光熊熊,燃燒起滿場的激情。
    “高山高嶺耶,種高粱喲,高粱煮酒耶,像蜂糖喲……”
    山歌王子扯開了歌喉,風(fēng)味十足原始古老,猶如天外來音,令人激情飛揚。
    隨后,在響亮的鑼鼓聲的伴奏下,兩只“獅子”在一位滑稽猴面人的引領(lǐng)下時而高越,時而低伏,活靈活現(xiàn)的表演很快贏得陣陣喝彩聲,緊接著上場的是一首傳承上千年的土家人自編自演的歌舞——九子鞭,只見演員們或輕柔魅動,或俏皮靈動,或歡快張揚,展現(xiàn)出土家人一派豐收后喜悅的景象。
    接下來的表演中,三棒鼓、采茶舞、群口漁鼓、薅草鑼鼓等節(jié)目爭相亮相。一段激越的土家搖滾打擊樂將表演推向高潮,四名年過半百的演員夸張賣力的表演贏得了熱烈掌聲,在特色的民俗表演中,一把鋤頭、一個籮筐都成為演員們最好的道具。
    “是我的媽媽……是我的嬌女……是交把人家……是人家的爹媽……是不比各人的爹媽……是人家的爹媽……”
    一位美若天仙的土家姑娘身著隆重的民族服裝,頭戴鳳冠霞帔,頂著一個大大的紅蓋頭,在一群閨密的相伴下,坐在舞臺中央的閨房中大聲的哭出來,表達一種遠嫁他鄉(xiāng)對親人的依戀之情,其哭聲悲壯哀怨,令人肝腸寸斷。
    “我的親姨媽哎!我舍不得離開你!”
    這時,主持人邀請一位甘當出嫁女兒親姨媽的人上臺,在臺下哄然大笑聲中,一名四十歲光景的女游客款步走出來充當親姨媽。此時侄女出嫁,依戀親人和家鄉(xiāng),姨媽的任務(wù)就是要逗笑傷心欲絕依依不舍的侄女,逗不笑就要表演節(jié)目。
    大姨媽拿腔捏調(diào)地喊道:“我的親侄女哎!你可害慘我哎!逗不笑你我就沒臉見人哎!”出嫁的土家女兒“撲哧”一聲就笑出聲來,此時大姨媽得意洋洋地來掀紅蓋頭,沒想到一群閨密卻把出嫁的土家女兒掩的緊緊地不讓掀,大姨媽頓時手足無措,滿臉通紅,臺下卻早已是一片前仰后合的大笑聲,最后無奈的大姨媽只好獻唱了一首悅耳動聽的歌曲才算完成任務(wù)。
    緊接著出嫁的土家女兒又是一句凄婉絕倫的哭聲:“我的親伯伯哎!我舍不得離開你!”
    這時需要一位男游客來充當伯伯了,大家你推我攘都不想出洋相,出嫁的土家女兒還在不停的哭請。千呼萬喚,就在主持人說誰出來就把土家女兒嫁給他的情況下,一個四十多歲的男游客被人推上了臺,望著臺下大笑不止的夫人,一臉惶恐不安,不停的抓耳撓腮,臺下又是一陣哄堂大笑。在主持人的建議下,最后被罰了六杯土家人自釀的“甜蜜蜜”酒和背著新娘子在舞臺中央走了一圈才算完成任務(wù)。
    就在男游客背著新娘子走的時候,一個風(fēng)姿妖嬈的媒婆揮舞著長手絹沖著觀眾拿腔捏調(diào)萬種風(fēng)情地說:“阿妹嫁出門,媒婆撂過墻,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全部笑得東倒西歪,一場哭嫁看得過癮,掌聲雷動,紛紛叫好。
    當我笑得樂不可支的時候,突然主持人宣布:“下面有請流浪歌手卓平安獻唱一首,大家歡迎。”
    我邁步上臺,抱著吉他,深情的說:“我今天要把自編的一首情歌獻給這深情的山里人,還有這山里美麗可愛的姑娘。”說完我開始深情演唱:
    “醉生夢死的生活,愛情有沒有來過;你是美麗的過客,魂牽夢繞著寂寞;浪跡天涯的游子,為你深情的停步;你是閃閃的星座,是否深情記住我……”
    我望著鄭玲深情地演唱,只見她眼中已閃耀著晶瑩的淚花,當她為我獻上一束野菊花,我的心里頓時愛似狂潮。
    這一晚,好戲連臺,精彩不斷,每一個人都融入到歡樂的海洋,和土家兒女手挽手,載歌載舞,酣暢淋漓至午夜,回味無窮,感嘆在飽享自然風(fēng)光的同時還度過了一個充滿原生態(tài)的激情之夜。
    午夜時分,鄉(xiāng)領(lǐng)導(dǎo)熱情豪客,在客棧的穿廊下擺了長長的幾桌酒席,我被文鄉(xiāng)長一把拉上了桌。
    文鄉(xiāng)長激情滿懷地說:“小卓,你的情歌優(yōu)美動聽,情感豐沛,聽說還是你原創(chuàng)的,真是不同凡響,不簡單啊!希望你長住,能多創(chuàng)作一些具有當?shù)孛袼滋厣那楦琛!?BR>    我舉起酒杯,羞紅了臉,連忙謙虛地說:“我只是一名業(yè)余愛好者,算不上真正的歌手,你們這里風(fēng)姿綽約的土家姑娘和特色山歌倒令我醉生夢死終生難忘,要說我的情歌唱得好,那都只能說,是這里的山歌惹的禍。”說完,四周響起一片叫好聲,我一激動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接著,我挨到楊書記身邊真誠地說:“楊書記,謝謝你上次救了我,今天我要敬您一杯,說真的你這客棧上的一副對聯(lián)令我感觸很深,來了這么久,今天,我終于領(lǐng)悟了其中的真諦,真的是:一夜山中客,十年塵外人。”
    楊書記端起酒杯,激情滿懷地說:“一看你就知你是性情中人,不愧是:風(fēng)度翩翩佳公子,遺落荒原拾夢人!來,我們干一杯!”
    楊書記說完,我們心有靈犀地開懷大笑,杯子一碰,一飲而盡。
    我抹了抹嘴唇,帶著七分醉意地說:“楊書記,你不知道,這次死亡出走,在這青山綠水間撿拾遺落的夢,回顧這童話夢境般的時光,脫胎換骨,暢游在這天然氧吧里,令人身心輕松,神清氣爽,猶如浴火重生。”
    “你喝你的酒啊,哪來么多話,我家那個阿妹今年十八……”幾個土家阿妹端著酒杯在一旁不停地勸客人喝酒,熱烈的氣氛一浪高過一浪。
    正當我津津樂道酒酣耳熱之際,電視臺一名姓楊的記者湊了過來,問道:“你是不是叫卓平安啊?”
    我揮著手醉意畢露地說:“是啊!”
    楊記者驚呼道:“原來你在這里呀,我們電視臺前幾天做了一期節(jié)目《尋找失蹤的丈夫》,你老婆在節(jié)目里哭的傷心欲絕,她已經(jīng)懷上孩子了,正等你回去當爸爸呢。”
    猶如一聲驚雷,當時我就懵了,以為自己聽錯了,連忙問道:“是真的嗎?我真的當爸爸了嗎?天啊!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讓我當爸爸,為什么?老天,這是為什么?看來我的情只能到此為止了。”說完,淚如雨下。
    這天正好是九月一號,楊記者驚呼道:“天啦!你還在這里流連忘返樂不思蜀,你都已經(jīng)失蹤二十三天了。”
    第二天,艷陽高照,我準備踏上回家的路。
    來到村外的客車停靠站,土家阿妹在文鄉(xiāng)長的帶領(lǐng)下,熱情洋溢地唱起了節(jié)奏歡快的送客歌:“送客送到九里坡,九里坡上人又多,要是有人問起你,就說阿妹送哥哥……”
    “文鄉(xiāng)長,感謝你們這樣熱情對我,我要把最后一首情歌——《愛情過客》送給你們,也送給夢中最愛的姑娘。”說完我輕輕地唱了起來:
    你是美麗的過客,令我癡癡的望著;輕輕飄過一首歌,如醉如夢的劃落;等你愛我的結(jié)果,夢牽魂繞著寂寞。
    你是愛情的過客,令我靜靜的望著;輕輕飄過一首歌,在我生命里劃落;等你愛我的結(jié)果,午夜燃燒那寂寞。
    你是生命的過客,令我呆呆的望著;輕輕飄過一首歌,輕舞飛揚的劃落;等你愛我的結(jié)果,匆匆結(jié)束那寂寞。
    你是閃閃的星座,令我銷魂的望著;輕輕飄過一首歌,為你鐘情的停過;等你愛我的結(jié)果,是否還會想起我。
    唱完,鄭玲和我緊緊相擁,面對溫香軟玉,我肝腸寸斷柔腸百結(jié)地說:“鄭玲,就任時光在你我指間飄過,共譜一支妙不可言的愛情神曲吧!”
    鄭玲靠在我身上不停地捶打著,傷心欲絕地說:“卓平安……我恨你…恨你這個偷走我心的男人…更后悔當初遇見你……”
    依依惜別,一個哭得梨花帶雨,一個暗自神傷,天地動容,日月無光,而一旁送別的父老鄉(xiāng)親無不掩面而泣。

作者:楊多軍                          QQ:978801819
地址:湖南省石門縣國土資源局          郵編:415300
手機:15873654991                     2012年11月9日完稿于石門

(編輯:作家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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