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園》

                    第二十八集    日寇神州逞淫威，手足親歷受震撼
   
                                       陳蕙卿（一棵楊先生）

1              趙小荷家            傍晚               外
【趙小荷家院子的兩側，小青菜長得郁郁青青。趙小荷，趙玉松和兩個孩子一路說說笑笑的走進了院子。
趙小荷（看著李文清）：文輝，文清，讓舅舅歇會兒，你們倆自己去玩吧。
李文輝（噘著嘴）：不，舅舅天天忙，我都好幾天沒有看見舅舅了。
李文清（噘著嘴）：就是嘛，我也要和舅舅玩！
趙玉松（坐下來）：行啊，你們想怎么個玩法？舅舅我陪你們玩！
【李文輝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幾圈，跳了起來。
李文輝（高興地）：我們來玩老鷹抓小雞，我和妹妹當小雞，姆媽來當母雞，舅舅你當老鷹，舅舅你來抓我們！
趙小荷（笑著）：這孩子，玩瘋了，連姆媽都要來陪你玩了，你還要不要吃飯啊？
趙玉松（笑著）：妹妹，難得孩子們今天高興，我們就一塊兒做做游戲吧！
趙小荷（搖搖頭）：都說孩子是頑童，我看你啊，也差不多忘了自己多大的歲數，你也快成了頑童啊！
【夕陽下，一只敏捷的“老鷹”在奮力的撲騰著，試圖抓住最尾巴的最小的“小雞”，可是，站最前面的“母雞”，總是用自己張開的雙翅，拼命的護著“小雞”，在“老鷹”強勁的進攻下，“母雞”和“小雞”們左躲右閃，不時的發出一陣陣的歡笑聲------
【院中的古柏散發出濃郁的清香。
【劉狗子從門口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劉狗子（喘氣）：小荷，小荷，小芳姑娘叫我來找你！一個被鬼子傷害的女孩子，傷情很危重，剛剛被人送來的！
趙小荷（看著趙玉松）：哥，你看，你才來，飯還沒有做------
趙玉松（揮揮手）：去吧，救人要緊！我來給文輝和文清做飯吃，你就不要擔心了！
趙小荷（急切摘下圍裙）：哥，那就辛苦你了。狗子叔，我們走吧！
【趙小荷和劉狗子消失在門外。趙玉松拿起圍裙，很不熟練地把它圍在自己穿著道袍的腰間。
趙玉松（笑著）：對不起了，二位小朋友，你們自己玩吧，我可是要去做飯了。
李文輝（嘟著）：舅舅你再玩一會嘛，我的肚子還飽著呢。
趙玉松（低著頭笑著）：可是我的肚子早就給我提意見了，還有啊，你們的姆媽等會回來，可是要吃飯的啊！

2         順風碼頭             日                  外
【黃浦江的江水如緞子一樣在陽光下閃著金光，微風吹拂，順風碼頭很安適的臥在黃浦江畔。李志勇在碼頭上信步走著，任微風吹起他的頭發，撩動他的衣襟，他眼望前方，思緒又飄回到了湖北老家。        
                                 （回憶畫面）

【李志勇抱著一顆小樹在水中隨波逐流。小樹卡在一所房子邊。房頂上的人伸手把他拉了上去。洪水不斷的沖擊著房屋，磚木結構的房屋開始松動。房屋的一角轟然倒塌。屋頂上的人驚恐萬分，紛紛走到另一邊屋的頂角。不遠處出現了一條小船。李志勇幾個人高興地揮手喊叫。

【順風碼頭上，眼淚從他的臉頰上流下來。

【浩瀚江水依舊恣意橫行。
李志勇（哭著）：小荷，你知道嗎，這么多年，我為什么不肯相親，為什么不肯結婚，那都是因為我喜歡你！我知道，大哥喜歡你，二哥也喜歡你，而你只能嫁給大哥，可你并不愛大哥，你愛的是二哥！我在你的眼里，也只是三哥！

【順風碼頭上，李志勇滿臉的淚。

【浩瀚江水依舊恣意橫行。
李志勇（哭著）：你知道嗎，小荷，從你嫁給大哥的那天起，我就對我自己說，這輩子，我誰也不娶，不為別的，只為默默地守候著你，看護著你，保護著你！每天只要能看到你的身影，聽到你的聲音，聞到你的氣息，我就很開心。只要你不高興，我就會比你還要難受。你和大哥的孩子，也就像是我的親生的孩子一樣，我愛他們！
李志勇（傷心的）：如今，你卻生死不明，還有那兩個可愛的小侄兒，小荷，你怎么不叫我心痛啊！你為什么不在大壩上等著我？
【汽笛鳴響，大船開了。李志勇站在甲板上，望著漸行漸遠的水澤中的故鄉，不禁流下了眼淚。
李志勇（心想）：哥，小荷，我一定會回來找你們的，一定回來！

【黃浦江畔，微風中，站立在順風碼頭上的李志勇的臉上流滿了淚。
李志勇（對著黃浦江大喊）：姆媽，小荷，大哥，你們在哪？誰能告訴我，你們在哪？
【江水依舊閃著金光，滔滔的向著入海口吳淞口流去。李志勇的淚恣意的流著。遠遠地陳嫻和丫鬟正朝這邊走過來。
陳嫻（高興的喊著）：鄉下人！鄉下人！
【李志勇趕緊擦掉眼淚，笑著面對陳嫻。
陳嫻（開心的）：天天都被爹哋姆媽困在家里，人都快憋死了！好久沒看到黃浦江了，（感嘆的張開雙臂）多美的景色啊！
李志勇（笑著）：小姐，其實老板和夫人不讓你出來，也是為了你好。現在的上海灘，日本人太多了，還是小心一點的好啊！
陳嫻（四處望望故意眨著眼睛）：日本人？哪里有啊？我怎么沒看見啊？鄉下人，你也和我爹哋一樣，想要騙我嗎？
李志勇（搖頭）：小姐，沒有，我沒有騙你！是真的！日本人到處都是，難道你沒有看見他們嗎？
【看著李志勇的著急的樣子，陳嫻高興地拍起手來。
陳嫻（笑著）：傻瓜！真的是傻得可愛！鄉下人，沒想到，你還這樣的單純！
【李志勇的耳根都是紅的，他在陳嫻的笑聲中有些手足無措。
李志勇（難堪）：小姐，我說的是真話。順風碼頭現在更是不適宜你來，它現在是日本人的港口基地，日本人隨時都會到。所以，小姐，如果沒有什么事的話，就請你趕緊的回家吧。
陳嫻（蹙著眉頭）：鄉下人，你是在說什么呀？我家的碼頭什么時候成了日本人的港口基地了？難道是我爹哋同意的嗎？
李志勇（搖搖手）：不是，不是！小姐，陳老板是根本就不同意的，可是，這日本人太霸道，非要在這里上下船上的物品，而且是隨到隨下，不管有沒有泊位！
陳嫻（生氣）：還有這樣的事？這不成了強盜的行為嗎？
【恰在此時，從馬路上又開來幾輛日本的軍用卡車，車子的前面，飄著一面太陽旗。車開到碼頭上，停了下來，從車廂里跳下來二十來個荷槍實彈的日本兵，緊接著，從駕駛室里，走出了山本少佐。
山本少佐（指揮）：快！站好隊，嚴密監視，不準閑雜人等進入順風碼頭！
李志勇（著急）：小姐，日本人來了，你趕快躲一躲吧！
陳嫻（看著日本人）：這是我家的碼頭，我為什么要躲一躲？我還要和他們理論理論呢！
李志勇（焦急的）：小姐，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你還是趕緊的回去吧，啊？
【陳嫻傲然的站在碼頭的空地上，看著漸進的山本少佐。丫鬟害怕的躲在了陳嫻的后面，瑟瑟發抖。
李志勇（焦急的）：小姐！
丫鬟（害怕的）：小姐，我們------走吧。
【很快的山本少佐帶來的日本兵便站在了各個警械地點。山本少佐走到李志勇和陳嫻的面前，仔細地看著陳嫻。李志勇把陳嫻擋在了自己的身后。
山本少佐（指著陳嫻）：花姑娘，什么的干活？快滾！
陳嫻（站出來質問）：你們日本人為什么要霸占我家的順風碼頭？
李志勇（急忙阻止）：嫻嫻，你趕快回去吧！
山本少佐（抬手給了陳嫻一巴掌）：你的，敢跟我日本皇軍發脾氣！
【陳嫻驚愕的捂住臉，怒視著山本少佐，回手給了山本少佐一個巴掌。
陳嫻（憤怒的）：你敢打我，你這個小日本，你的眼睛長到天上去了嗎？
【陳嫻抬起手，氣呼呼的還要打山本少佐，李志勇眼明手快的抓住了陳嫻的手，把陳嫻擋在了自己的身后。
山本少佐（拔出手槍對著陳嫻喊著）：花姑娘的，死啦死啦的！
李志勇（急忙討好）：山本先生，這是陳老板的千金，她是來看看黃浦江的。如有冒犯，請多多原諒，多多原諒！
山本少佐（驚訝的）：你說什么，陳老板的千金？
李志勇（點頭笑著）：是的，陳老板的千金！（看著陳嫻）小姐，你沒事就趕緊的回家去吧，這兒不是你一個大小姐玩的地方！（瞪著丫鬟）還不快帶大小姐回家！
【嚇傻了的丫鬟趕緊的走上前，催著陳嫻趕緊的回家。陳嫻恨恨的看了一眼山本少佐，又生氣的看了一眼李志勇。
陳嫻（固執的）：這是我家的地盤，我不走！
【陳嫻甩著手走到黃浦江邊，自顧自的看著滔滔的江水。江風吹起陳嫻的秀發，吹動她的長裙，宛若仙子飄臨人間。
山本少佐（看著陳嫻的背影瞇著眼笑著）：陳老板的千斤？喲西，好漂亮啊！
李志勇（看了一眼山本少佐，趕緊的跑過去）：小姐，還是我來送你回家吧，免得陳老板和夫人擔心你。
陳嫻（固執的）：我不回去，這是我家的碼頭，我為什么不能來玩啊？
【李志勇看著色淫淫的走過來的山本少佐，情急之中，掄起手臂，狠狠地給了陳嫻一巴掌。
李志勇（大聲的）：陳小姐，這里是碼頭，你不能妨礙我的工作，你快給我滾回去！（看著丫鬟喝道）還站在那里干什么，快和小姐滾回家去！
【春光下，陳嫻驚愕的看著李志勇，忽然陳嫻捂著臉，哭著跑了，后面丫鬟緊緊跟隨著。李志勇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咬著牙默默地看著陳嫻哭著離去的背影。
李志勇（默默地）：對不起，大小姐，對不起了。
山本少佐（看著陳嫻遠去的背影，怒視著李志勇）：李志勇！你的，干什么？
李志勇（施禮）：對不起，她妨礙了我們的工作！
山本少佐（悻悻的）：李志勇，你很聰明！（環顧四周）你，趕緊組織工人馬上搬運物資！
【李志勇回頭看看，陳嫻哭著已經跑向了碼頭對面的街巷，身后，丫鬟寸步不離，李志勇臉上浮現出了笑容。
【不遠處的海面上，一只掛著日本人太陽旗的貨船像從黃浦江里鉆出來一樣，正慢慢的駛向順風碼頭。

3        施診給藥部            日           內
【古柏下，趙小荷和劉狗子匆忙的跑進了施診給藥部，院子里，站了幾位抬受傷的女孩子來的農民兄弟，還有一位哭泣的幾欲昏倒的姆媽。
趙小荷（焦急的喊著）：小芳！小芳！我來了！
【幾欲昏倒的姆媽模樣的人，頓時有了精神，她踉蹌的跑了過來，拉著趙小荷的手，大哭了起來。
姆媽（哀求著）：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女兒！我求你了，救救我的女兒！
趙小荷（扶起這位姆媽）：大嫂，你快起來，讓我去看看，好嗎！
【一個流著淚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攙扶起了哭泣的姆媽。
中年男人（哭喊著）：妞她媽，你快起來，讓人家郎中去救我們的女兒！你快讓開，妞她媽！
劉狗子（焦急的）：他嫂子，你就別添亂了。你還讓不讓人家去救你的女兒啊？
【哭泣的姆媽終于被中年的男人連拖帶抱的，欲昏欲倒的坐在了院子中間的凳子上了。
【趙小荷喘了口氣，幾步就跑到了病房的門口。門口，一面繡有紅十字的簾子擋住了眾人的視線。趙小荷聽見了小芳在屋里的將手術器械扔進盤子里的聲音，趙小荷掀開門簾走了進去。正在施救的小芳滿頭大汗的抬起了頭，眼前病床上一個年輕的女孩赤裸著身體，幾乎全身都是血的慘景，驚得趙小荷目瞪口呆。

4        力行社的審訊室里         日             內
【昏暗，陰冷的審訊室里，鐵制的刑具，火紅的炭火中夾著一把燒紅了的鐵鏟，透出一種逼人森冷的氣氛。雜貨鋪的祝老板，被綁在一根木柱上，衣衫破損，滿身的傷痕，暈了過去。嘩，一桶冷水倒在了雜貨鋪祝老板的身上，老板被刺激而醒。吳軍，嚴小虎和幾個打手站在他的面前。
吳軍（嚴肅的）：我知道，殺日本人不是你一個人干的！只要你說出你的同伙，以及他們的住址，我們就可以放你們回家，讓你和你的老婆孩子好好的過日子！
嚴小虎（冷聲）：如果不說，那你就和你的老婆孩子到地底下去團聚吧！
雜貨鋪的祝老板（抬起頭）：你們------你們把我的老婆孩子怎么了？
【審訊室的門被打開了，戎裝的李小麗帶著幾個人走了進來。
李小麗（冷笑著）：哼，怎么了？當然是一家人總是在一起了！帶進來！
【雜貨鋪祝老板驚愕的看著李小麗的身后。只見自己的妻子抱著一歲多的孩子被帶了進來。祝老板的妻子鐘萍萍看見丈夫被打的遍體鱗傷，哭著抱著孩子就要過來，被打手攔住。
祝老板（氣憤的）：你們------真是沒有人性！日本人是我殺的，跟我的老婆和孩子沒有一點兒關系，你們放了他們！
【李小麗走到祝老板妻子的面前，微笑著摸摸孩子稚嫩的臉蛋。
李小麗（嘆口氣）：多可愛的孩子啊，像一朵還未開的小花。可是這么可愛的一朵小花，你到底能不能開，還得看你的爹配合不配合，知道嗎？
祝老板（氣憤的）：畜生！你們是一群畜生！面對一個這么小的孩子，你們到底想怎么樣？真是一群畜生！
【吳軍抬手狠狠地給了祝老板一個耳光。
李小麗（笑著）：人也好，畜生也好，你自己看著辦吧！（環視著）把這兩個人給我帶走！
【祝老板的妻子哭著抱著一歲多的孩子又被帶出了審訊室。
祝老板（喊著）：你想把我的老婆孩子帶到哪里去？
李小麗（冷笑著）：我說過，你的老婆和孩子的性命可都是掌握在你的手上了，這就要看你的表現了！
祝老板（傷心的仰天喊著）：畜生啊！一群畜生！老天爺啊！
李小麗（笑著）：你知道這是在哪？你叫誰都是沒有用的。你要知道，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李小麗轉身走出了審訊室，她的身后，又傳來鞭子狠狠地抽打聲還有祝老板的慘叫聲。

5        趙小荷家            夜               內
【月色朦朧，李文輝和李文清在床上安靜的睡著了。趙玉松給兩個孩子蓋好被子，看看桌上的飯菜又涼了，就把它端到廚房，放進鍋里熱著。往院子里看看，見小荷還沒有回來，就信步走到院子里。月光皎潔，樹影婆娑。深秋的夜晚涼意習習，趙玉松不覺身上打了個寒顫。
趙玉松（擔心的心想）：這么晚了，怎么還沒有回來呢？
【趙玉松在院子里走了幾步，抬頭看看明月，又看看屋里熟睡的兩個孩子，轉身走進屋里，拿出一件趙小荷的衣服，走出了院子，關上了院門，走進了月光下靜謐的萬壽宮的庭院中，借著幽靜的小徑，朝施診給藥部走去。
【月光透過古柏，在施診給藥部的院子里如影如幻的勾勒出許多的諜影。趙玉松走進了院子，院子里已經是空而靜，院中的凳子上，坐著呆呆的趙小荷。趙玉松趕緊的走了過去。
趙玉松（四顧）：妹妹，怎么就你一個人，小芳郎中和狗子叔呢，還有受傷的女孩呢？
趙小荷（哭著）：哥，一個多好的女孩子，她死了！兩個奶子全沒了！（哭著）還有，還有-----那日本鬼子簡直就不是人，連畜生都不如啊！難道鬼子家里就沒有姐妹嗎？（雙手抱著腦袋）哥，我好難受啊！
【趙玉松把手中的衣服給趙小荷披上。
趙玉松（低沉的）：暴虐之人必得暴虐之應，只是時間還未到而已。（仰望明月）妹妹，逝者已逝，就讓這位年輕的女孩安息吧！（停了停）小芳和狗子叔送他們回家了？
趙小荷（點點頭）：女孩的姆媽哭的昏死過去了，小芳怕她有什么意外，和狗子叔一起去了。
趙玉松（嘆口氣）：真是亂世亂象啊！（停了停）文輝和文清已經睡著了，妹妹，你到現在還沒有吃飯呢。走吧，我們回家去吧。
【月光下，古柏樹上掛著的小黑板上的字隱約可現：
                
                          我愛中國，我愛中國人
                          抵制入侵，趕走小日本

【趙小荷流著淚和趙玉松慢慢的走出了施診給藥部，走上了月光下幽靜的小徑。

6         茶棚             日              外
【江漢平原的春季，一望無際的油菜花兒在微風中波浪著。草棚里，李志強和劉采兒走出了房門，劉采兒返身鎖上了房門。劉采兒手上拎著個布包，李志強跳著一個擔子。兩人走上通往集市的車路。一路上，不時的有三三兩兩的鄉鄰們從身邊走過。
鄉人甲（打招呼）：志強哥，和嫂子一起趕集啊？
李志強（開心）：是啊，好久沒有出來走走了，順便買點東西。
鄉人甲（笑著）：天氣不錯啊，正好嫂子也要多運動運動，生產的時候才順當啊！
李志強（開心的）：誰說不是呢。
鄉人甲（大聲的）：志強哥，我們有點急事，先走了，你和嫂子慢慢走，別閃著嫂子了！
李志強（高興地）：哎，好咧，慢走啊。
【鄉人走遠了，遠處有一個涼亭，一旁還有滿樹盛開的桃花，李志強扶著劉采兒走過去坐在涼亭的椅子上休息。
劉采兒（摸著肚子笑著）：小家伙，又在踢我呢！
李志強（開心）：在哪？我來聽聽！
【李志強把腦袋貼在采兒的肚皮上，仔細的聽著，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
李志強（笑著）：我感覺到了，他在動！好像是他的小腳在踢我的臉！啊，真是有趣！
【李志強握住劉采兒的手，幸福的神情洋溢在臉上。
李志強（幸福的）：采兒，你真好，又讓我當了爹！我還以為，經過了這次洪水，我會一個人孤零零的一直到死！采兒，你知道嗎，當爹的感覺就是不一樣，我會好好的保護你們母子的，再也不會讓你和孩子受到傷害的！
【劉采兒也是幸福的聽著，幸福的微笑著。
劉采兒（幸福的）：志強哥，到了集市上，我想給孩子買一件玩具。
李志強（高興地）：好，那就先去看玩具，再去買些茶葉！
【一陣風吹過，桃花從樹枝上紛紛落下，如一場花雨，令人心怡。

7           萬壽宮小徑上            日             外
【花木嬌艷的小徑上，趙小荷和小芳一路上走著。趙小荷背著個藥箱，小芳脖子上掛了個聽診器。
趙小荷（欣喜的）：小芳，這位道長的病好像有所好轉啊。
小芳（開心的）：是啊，上次去的時候，他還是臥床不起，經過這些日子的調理，道長已經能下床活動了。小荷姐，看樣子，中西醫合療的方法還是很有療效的啊。
趙小荷（不解的）：小芳，本來中醫和西醫是兩個不同的診療方法，為什么把它們合起來，療效反倒更好了呢？
小芳（笑著）：中醫是我們的本土文化，西醫是外國人傳到我們中國來的西洋文化。它們都有各自的診療效果，在診病施藥的時候，或許也正是它們揚長避短，互補互助的時候，從而增加它們意想不到的療效呢。
趙小荷（羨慕的）：小芳，你看你，讀過書的人，說起話來，分析起問題來，總是一套一套的。
小芳（笑著）：小荷姐，其實，你是一個對醫學很有慧根的人，如果你要是像我這樣，進了專門的醫學學校去學習的話，你會是一個很出色的郎中的！
趙小荷（搖頭笑著）：小芳，我只是個童養媳，怎么會有機會進學堂呢？（停了停）不過，小芳，每次看見你看病看得那么好的時候，我都很羨慕你啊。
小芳（笑著）：小荷姐，回去后，我教你看書，學醫書，好嗎？
趙小荷（高興地）：好啊，小芳，那我們快點走吧！
【花木扶蘇的小徑里，趙小荷和小芳加快了腳步，兩人一路笑著，朝施診給藥部走去。

8           集市上          日             外
【李志強和劉采兒走在人來人往的集市上。集市上的物品還算是琳瑯滿目。走到一處掛著風鈴，撥浪鼓，珠子，銀器和風箏等小玩意的攤位前，劉采兒停住了腳，她在里面挑選著，當她選到一塊兩面分別鑲著“長命百歲”“富貴花開”的銀鎖時，很是高興。
劉采兒（開心地）：志強哥，就這個，我要讓我們的孩子帶上它，長命百歲，富貴花開！
李志強（高興地）：好，那就買這個。老板，這個多少錢？
老板（爽快的）：看你們夫妻二人，也是誠心想要，現在這世道也不容易，我就便宜賣給你們，只要五十元券，可以嗎？
李志強（高興地）：啊，可以可以，謝謝老板，謝謝老板！
【劉采兒拿著銀鎖，開心的在手上把玩著，兩人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上走著。
劉采兒（幸福的）：志強哥，你說，我們的孩子戴上它，會是什么樣的呢？
李志強（幻想的）：什么樣子？我想啊，我們的孩子，一定是個小小胖墩，那胖胖的脖子上帶著這個銀鎖，一定特別可愛，特別好玩，鈴鈴鐺鐺的響著，特別招人喜歡！
劉采兒（幸福）：我真的希望孩子的一生，就像這鎖上所說的，一輩子平平安安！
李志強（笑著）：采兒，有你我的保護，這孩子不就平平安安了嗎！以后，我們還要生出這孩子的一大群的弟弟和妹妹呢！
采兒（嬌嗔的白了他一眼）：想得美！你以為我是只會生蛋的母雞啊？
李志強（討好的）：老婆，老婆，你要是只母雞，那我就是只公雞啰！
劉采兒（嬌嗔的）：去你的！好好的人不當，當什么雞啊！
【集市上人來人往，喧嘩熱鬧。不遠處，一個小販在吆喝著賣茶葉。
李志強（指著前面）：采兒，你看，那有茶葉，我們看看去！
【李志強和劉采兒走到茶葉攤子前，正在看茶葉。忽然從不遠處傳來一聲清脆的槍聲，集市上頓時一陣騷亂。只見人們紛紛從集市的一頭往這頭跑，小商販們也紛紛收拾起自己的什物，人人臉上現出驚慌的神色。
人們（邊跑邊喊）：鬼子的部隊來了，鬼子殺人了！快跑啊！鬼子在街上殺人了！
【看到人們的驚慌，李志強和劉采兒也有些驚慌失措。李志強擔著擔子，拉著采兒，隨著人流跑著。劉采兒畢竟懷有身孕，跑了幾步就有些累了，跑不動了。李志強一邊焦急的攙扶著采兒往前跑，一邊往四周不停地看，終于，他看到了一個墻角的隱秘處。李志強拉著采兒就往墻角緊步的走，放下擔子，躲在墻角處，劉采兒早已累的癱在地上，李志強則躲在墻后，小心翼翼的往街面上看。
【一陣人喊狗吠的喧囂之后，一面太陽旗飄了過來，鬼子的大隊人馬開了過來，騎在高頭大馬上的鬼子軍官耀武揚威，身上的佩刀在馬的腰間一晃一晃的，很是犙人。鬼子們的皮靴踩踏在集市的街面上，嘩啦啦的響著。
【李志強剛想把腦袋探出去，就聽見一聲清脆的槍聲“啪”，嚇得他趕緊把腦袋縮回來。只聽見不遠處，傳來了一個女人撕心裂肺的哭聲，緊接著，又是一槍，女人的哭聲也停了，四周除了鬼子的腳步聲和馬的嘶鳴聲，就不再有別的聲音了。
【李志強嚇得癱坐在了地上，他看見身邊的采兒，躲在墻角處，臉色發白，渾身抖得厲害。李志強回轉身抱住劉采兒。劉采兒將整個人窩進李志強的懷里，身子像篩糠一樣，還伴隨著壓抑的哭泣聲。

9          施診給藥部           日            內
【古柏下，小黑板前的桌子旁，一本《本草綱目》擺在桌面上。趙小荷和小芳兩個人腦袋湊在一塊，看著這本書。小芳指著書上的字和植物插圖，一個字一個字的教著趙小荷，趙小荷認認真真的跟讀著，仔細的辨認著各種形狀的草本植物。
【趙玉松和劉狗子走了進來。
趙玉松（笑著）：好一幅師生勤學圖啊！
劉狗子（抽著旱煙）：小芳姑娘，你怎么這么偏心啊，看見我是個老頭子，接受能力不好，就只教小荷認字了？
小芳（笑著）：狗子叔，你是我們的長輩，我可不敢不尊重你啊。
趙小荷（笑著）：狗子叔，我們剛剛出診回來，正好有時間，所以，我就請小芳教我認認字看看醫書。
【趙玉松站在一旁捋著胡須看著小芳和趙小荷，呵呵的笑著。
劉狗子（哈哈大笑）：小荷，小芳，你們以為我一個老頭子當真吃醋了？哈哈哈哈------我是跟你們開玩笑的。我一個這么大歲數的人了，記性又不好，還能學的了那么多的東西？
趙小荷（嗔怪的）：狗子叔，你看你，說話總跟我繞彎子！
趙玉松（笑著）：妹妹，小芳，你們要好好地向狗子叔學習。瞧狗子叔多豁達啊！
劉狗子（笑著）：我有什么好學的，一個只知道在地里刨食的人。倒是趙住持，博才多學，說起話來連日本鬼子村上將軍都甘拜下風。應該向趙住持學習才對啊。
趙玉松（笑著）：狗子叔，人有所長，尺有所短啊！
【劉狗子，趙玉松，趙小荷和小芳都笑了起來。
劉狗子（想起了什么）：哦，對了，剛剛我在街市上好像看見了那對日本夫妻。
趙小荷（瞪著眼睛）：你是說太郎夫妻？
劉狗子（肯定的）：是他們！
小芳（好奇的）：他們夫妻二人不是去找他們的兒子了嗎？
趙小荷（點頭）：不知道他們找到了他們的兒子沒有？
小芳（嘆氣）可憐他們夫妻二人，千里迢迢的從日本跑到中國來，就是為了不讓自己的兒子參加這場侵華戰爭，把自己的兒子帶回日本！
趙玉松（搖頭）：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趙小荷（擔心的）：小芳，太郎的身體還沒有恢復得很好，現在不知道怎么樣了。我們要不要去看看他們？
小芳（點頭）：小荷姐，我們去看看太郎夫妻，一則看看他們的身體狀況，再則，看看他們是否找回了他們的兒子。
劉狗子（敲著旱煙袋里的煙灰大聲的）：我和你們一起去看看！
趙玉松（點頭）：是啊，日本的人民是無罪的！（笑著）你們還真的是應該去關心關心這些同樣受害的人啊！
【春光中，劉狗子，趙小荷和小芳走出了萬壽宮的山門，走進了熙熙攘攘的集市中。

10        小林多一團部           日            內
【小林多一團部辦公室的正中有一張大的桌子，上方懸掛著一幅日本太陽旗。小林多一生氣的走來走去。柳子和兩個日本軍官戰戰兢兢的站在他的面前。
小林多一（看著兩個日本軍人，生氣的左右開弓吼著）：你們，身為大日本天皇的子民，在中國的新四軍面前，怎么就這么無能？這么多天都過去了，你們居然一點兒有關新四軍的蛛絲馬跡都沒有！
兩個日本軍官（恭敬地）：哈衣！哈衣！
【柳子早已嚇得在一旁發抖。
小林多一（啪的一巴掌打在柳子的臉上）：還有你，柳子！你說你是我們大日本皇軍的朋友，可是我怎么一點兒也沒有看出你的誠意？倒是有人告訴我，你拿著我們皇軍給你的錢，每天往香艷樓跑呢！
柳子（捂住臉急切的）：太君，太君，我也在尋找新四軍的行蹤啊！據我的手下報告，新四軍現在很有可能在離城里五十里的李村活動！
小林多一（盯著柳子）：你的手下情報可靠嗎？
柳子（委屈）：太君，他們都是對皇軍忠心不二的人，大大的良民啊！
【小林多一在屋子里背著手來來回回地走了幾步。
小林多一（指著柳子）：這樣，明天，你化妝成商人，帶一個人去一下李村，探聽一下新四軍的虛實！記住，我要準確無誤的情報！否則，你的，死啦死啦的！
柳子（點頭哈腰）：哎，哎，哎，太君，我一定帶好消息回來！
小林多一（看著兩個日本軍官）：你們，要把我們大日本帝國的威猛拿出來，知道嗎？
兩個日本軍官（低頭站立）：哈衣！哈衣！

11              太郎家              日               內
【這是在集市旁一個典型的江南民宅。屋后的園子里長滿了淺淺的野草，野草間，栽種的幾棵橘樹和桃樹，樹下長著些春季里的蔬菜，在和風陽光下，樹上的花紅和菜蔬中的綠葉還有野草雜混在一起，很是荒涼。幾只蜜蜂在花間盈盈的飛著，仿佛給這個失于整理的荒院一點生機。面容憔悴了許多的太郎夫人在小青菜的地里摘了些小青菜，有些踉蹌的扶著腰腿站了起來。她慢慢的走到有些陳舊的屋子一側的壓水井旁，將小青菜放進一個木盆子里，然后，用力的搖著壓水的轱轆，將井水從井里壓出來，又費力的將水倒進盆子里，然后坐在一張小凳子上，洗著小青菜。
【劉狗子，趙小荷和小芳從院子的外面，走了進來。
趙小荷（大聲的）：太郎夫人，我們來看你們來了。
【太郎夫人抬起了頭，當她看見趙小荷他們的時候，眼里竟然涌出了淚花。太郎夫人踉蹌的站了起來。
太郎夫人（淚水盈眶）：小芳郎中，狗子大叔，小荷，你們來了！
趙小荷（攙扶著太郎夫人）：太郎夫人，太郎先生呢？
小芳（四處望著）：太郎夫人，你們找到兒子了嗎？
【太郎夫人看著趙小荷，小芳，劉狗子，看著屋里，哭了起來。
太郎夫人（搖著頭，哭泣著）：太郎在屋里躺著，他受了傷，精神也受到了刺激，你們快去看看他吧！
【趙小荷和小芳攙扶著太郎夫人走進了屋里。屋里的床上，身形消瘦臉色蒼白的太郎倚在床上，腿上纏著繃帶，兩眼無神的看著頭頂上殘破的天花板。看見眾人進來了，太郎的臉上勉強擠出了一絲笑意。
【劉狗子，趙小荷和小芳面面相覷，默默地看著太郎先生。
小芳（輕輕地）：太郎先生，您？
太郎（無神地）：我們找到了我們的兒子！
【太郎哀傷的眼神落在了桌上的一個瓷罐子上，太郎夫人流著淚輕輕地撫摸著這個瓷罐子。輕輕地抽泣著，
【趙小荷，小芳和劉狗子默默地看著這個瓷罐子，心情很是沉重。
太郎（幽幽的）：那天，我和妻子來到城里------
                             （回憶畫面）

【太郎和夫人相互摻扶著在城里的各個住日軍的駐地，用日語詢問著，都遭到站崗日軍的揮斥。太郎夫妻相互攙扶著，走到戒備森嚴的日軍駐南昌司令部，一面碩大的太陽旗在院子里飄揚。大門口，幾個站崗的日本兵紋絲不動的站立著，院里的大樓處，也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雪亮的刺刀在日光下，閃著寒光。
【太郎和夫人在門口徘徊著，不時的伸著脖子向院子里面看去。一個站崗的日本兵走了過來，沖著太郎夫妻指手畫腳的吼了起來，太郎夫妻點頭哈腰的表示歉意，同時又繼續用日語比劃著詢問兒子的信息。恰在這時，一輛小轎車從外面開了過來，后面緊緊跟著一隊小跑的日本士兵。太郎夫妻趕緊的站在一旁，轎車在他的身邊停了下來，從轎車前門走下來一位日本少佐，少佐不由分說的走到太郎夫妻面前，大聲地呵斥著，抬起手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把太郎打倒在地后，又抬起穿著靴子的腳，對著太郎狠狠地踢了起來。太郎倒在地上痛苦地哼哼著，太郎夫人走到少佐的身邊，試圖阻止少佐的殘暴，也被少佐狠狠地踹上了幾腳，太郎夫人也倒在了太郎的身邊，痛苦的呻吟著。人們遠遠地觀望著，誰也不敢上前阻攔。
【這時，日兵后面的隊伍里一陣騷亂，從隊伍里跑出來一個年輕的日本士兵，他跑到少佐面前，一個立正，對著少佐用日語一陣哇啦哇啦的訴說著。就在他訴說的的過程中，太郎和妻子驚喜的認出了兒子，兩人踉蹌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太郎一把抓住兒子的衣襟，太郎夫人緊緊地抓住了兒子的手，兩個人高興地喊叫著不肯放手。
太郎（嘴角流著血）：兒子，我可找到你了！
太郎夫人（額頭上有淤血）：兒子，我們是專門從日本來中國找你的啊！
【太郎的兒子低著頭任由受傷的父母對自己的呼喊，而面無表情。
太郎（懇求道）：兒子，跟我們回日本吧，我們不打仗了，回去吧，啊？
太郎夫人（流著淚）：兒子，跟我們回去吧，這個仗我們打不得啊，兒子，我們回家吧！
【太郎的兒子在父母的懇求下，喉嚨里不停的咽著唾液，直勾勾地站在少佐的面前。少佐勃然大怒，一腳將太郎再次踢到在地上，拔出手槍對準了太郎。
少佐（大怒）：你的，還有沒有日本人的武士精神，居然跑到這里來渙散軍心，給大日本帝國抹黑！你的死啦死啦的！
【眼見少佐的槍就要叩響，太郎的兒子撲通一聲在少佐的面前跪了下來。
太郎的兒子（大聲的）少佐閣下，我是大日本帝國的子民，武士，我是不會辱沒我們大日本帝國的精神的！從我來到中國的第一天起，就沒有打算活著回日本的，請您相信我，我會誓死捍衛我們日本國的軍威的！他們是我的父母，請您高抬貴手，放了他們吧！
太郎（嘴角流著血，大聲的喊著）：兒子，你為什么這么不明事理啊？
太郎夫人（哭喊著）：兒子，聽我們一回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
【遠遠地站立著幾個膽大的圍觀者，紛紛竊竊私語。
【那隊跟在少佐車后跑步的士兵和站崗的士兵都紋絲不動的站立著。
少佐（咆哮的舉起了手中的槍）：八格！
太郎的兒子（大喊了一聲，撲向自己的爹和姆媽）：少佐閣下，請您手下留情！
【槍響之時，太郎的兒子撲在了太郎的身上，他的背上，立刻出現了幾個醒目的搶眼，殷紅的鮮血從槍口處汩汩的流出。少佐傲然的回到轎車里，小轎車卷起一陣塵土，開進了院子里，后面，那隊士兵小跑著跟著跑進了院子。大門口，幾個日本士兵仍然筆直的佇立著。
【太郎顧不得自己的腿傷，和夫人哭喊著抱起了自己渾身是血的兒子，大聲的呼喊著。太郎的兒子慢慢地睜開了雙眼，他無力的看著自己的父母親，嘴里流出了一股鮮血。
太郎的兒子（斷斷續續的）：父親------母親------我們------一起------回------家------回------家------
【太郎的兒子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太郎和夫人趴在兒子的身上慟哭了起來------

【屋里靜悄悄的，劉狗子，趙小荷和小芳低著頭肅穆的聽著太郎的訴說。太郎夫人顫顫的，眼含熱淚的撫摸著桌子上的那個裝著兒子骨灰的瓷罐子。
太郎夫人（流著淚輕輕地撫摸著）：兒子，等你父親的傷養好后，我們就一起回家！

12           鄉道上            日               外
【春日的鄉道，道路的兩旁依舊是花紅依稀可現，綠意越發顯得盎然。白胖的柳子化裝成收購青花瓷的商人，頭戴禮帽，身穿長衫，他的身后跟著一個挑擔子的年輕“徒弟”，擔子里有幾件舊的青花瓷碗。二人沿著鄉間的小道往李村走去。一路走，柳子不停地東張西望，遇上人總要點頭哈腰的打上招呼，并聊上幾句。迎面又來了一個挑擔子的農人。
柳子（哈著腰）：老鄉，都說我們江西是瓷都，自古以來就是以景德鎮的陶瓷而名揚天下啊。誰的家里沒有點景德鎮的瓷器呢？（點頭笑著）我是特別來收購瓷器的，不知您家里有沒有舊的瓷碗啊？
老鄉（擺擺手邊走邊說）：我連吃飯的碗都不夠，哪還有什么瓷碗啊！
【農人挑著擔子走了。柳子又繼續往前走，迎面又來了一個拎籃子的中年婦女。
柳子（笑著）：大嫂，我是來收瓷器的，什么瓷器都收，舊碗也可以，您家有嗎？
大嫂（嘆口氣）：飯都吃不飽，還要那么多的碗干什么？沒有，沒有！
柳子（眼珠子轉著）：哎，大嫂，前面就是李村了吧？聽人說，李村住了部隊，那吃飯的瓷碗肯定多了？
大嫂（笑了）：哪有什么瓷碗？人家都是用鐵皮茶缸，可以煮水喝，還可以吃飯呢。
柳子（笑著）：是這樣啊，那這部隊有多少人啊？
大嫂（笑著）：這位大哥，我只是個婦道人家，不知道你說的事情啊。
柳子（點頭）：哦，好好好，有勞大嫂了。
【大嫂漸漸的走遠了。柳子和挑擔子的“徒弟”走過一道山梁，掩映在綠樹叢中的李莊出現在了眼前，柳子得意的看著，嘴角泛出一絲冷笑。
柳子（冷笑）：走，我們進李村，看看到底有多少新四軍！
【鄉道上，白胖的柳子迎著和煦的春風，哼著黃梅小曲，悠悠的往李村走去。

13            太郎家           日               內
【院子里，春陽下，劉狗子和趙小荷在幫著太郎妻子除草，攏地，施肥，種菜。屋里，小芳在替太郎先生換腿上的藥。
劉狗子（拄著鋤頭）：哎，太郎夫人，小荷，其實這快地是多肥的地啊，這不用伺候的草，都長得這么高了。
太郎夫人（擦著汗）：狗子兄弟，小荷，這間屋子的主人聽說是個種菜種地的好手。大家都說，凡是經過他的手侍弄的地，都是這樣黑油油的，也沒看見他怎么待見這地，仿佛中了魔法一樣，這地里的東西，就是看了讓人喜歡。
劉狗子（抽著旱煙）：太郎夫人，地可嬌貴著呢，侍候地這活，可是個細心活，你只有把它放在心上，日日夜夜的惦記著它，才能鼓搗出它的品質。
趙小荷（除著草）：看起來這地是不錯。哎，太郎夫人，這間屋子的主人他去哪了？
太郎夫人（嘆氣）：聽他家的親戚說，去年，他在地里干活的時候，被我們日本的士兵當靶子給槍殺了！（嘆氣）造孽啊，真的不知道，我們日本的孩子們都是怎么了？
【屋里，小芳正在給太郎包扎著傷口。桌子上，擺放著太郎兒子的骨灰盒。小芳細致的溫柔的動作讓太郎的臉色好了許多。
太郎（嘆氣）：小芳郎中，真的不好意思，我們日本人來到中國做了那么多的壞事，可是你們還是像朋友一樣對待我們，真的讓我們汗顏啊！
小芳（笑著包著傷口）：太郎先生，日本人中也有好人啊，比如說您和夫人，不遠千里，來到中國，不就是用行動來制止這場戰爭，維護中日的和平嗎？再說了，來侵華的日軍中，有很多士兵也還是很年輕的孩子，他們也許根本就不懂得這場戰爭的侵略性和殘酷性，就像您的兒子一樣，他們其實也是受害者啊。
太郎（點頭，遐想）：假如我的兒子還活著，假如我們一家人還生活在日本的白海道，假如我兒子沒有來中國，（嘆氣）假如------唉------
小芳（笑著）：太郎先生，冒昧的問您，您就這一個孩子嗎？
太郎（搖頭）：不，小芳郎中，我還有一個女兒，在北海道的家中讀書。這次我們出來尋找她的哥哥，她還再三叮囑故我們，一定要把哥哥帶回家！（看了看柜上的骨灰瓷罐，嘆氣）沒想到，這次我們帶回去的，是她最愛的哥哥的骨灰，這會讓她多么悲傷啊！
小芳（輕輕地）：看來，他們兄妹的感情很好啊。
太郎（紅著眼圈）：一年四季，無論是春夏秋冬，兄妹倆總是形影不離。（回想憧憬著）他們兄妹倆總是一同上學，一同吃飯，一同回家，一同做游戲。哥哥是妹妹的保護傘，妹妹是哥哥的小尾巴。（流著淚）親戚們都說，這兄妹倆上輩子也是一家人啊！
【小芳的眼里也閃著淚花。屋里安安靜靜地，只有太郎雋永的回味在空氣中彌散。窗外傳來了太郎夫人和劉狗子，趙小荷的笑聲。
趙小荷（開心的）：小芳，吃飯了！

14    .       李村村口             日               外
【李村，在綠樹叢的掩映下，很是生氣勃勃。柳子和挑擔的“徒弟”大搖大擺的吆喝著走了過來。兩名新四軍的哨兵發現了他們。
哨兵甲（大喊）：站住！你們是干什么的？
柳子（點著頭）：哎哎哎，兩位大哥，我們是收舊瓷器的。（笑著遞煙）來，抽支煙。
哨兵乙（大聲）：我問你，你們是干什么的？
柳子（點著頭）：大哥，我們江西是瓷都，我們做小本生意，是來收舊瓷器的。這是我的徒弟。哦，對了，你看！
【柳子讓徒弟將擔子挑過來，給兩個士兵看，只見筐的底部，放著幾只舊的瓷碗和器皿。
柳子（陪著笑）：這下兩位大哥看清楚了吧，我們是生意人。
哨兵甲（懷疑的上上下下的看著柳子）：生意人？我看你長得這么白白胖胖的，怎么也不像走街串巷的辛苦的小生意人？
柳子（陪著笑）：大哥，不瞞您說，就這行生意嗎，嘿嘿，我也是剛剛才做的，所以，嘿嘿嘿------
哨兵乙（不耐煩的）：知道了，走吧，走吧！
【柳子點著頭，說著謝謝，帶著“徒弟”走進了村口。柳子邊走邊東張西望，見人就問有沒有舊的瓷碗或器皿。村里，戰士們有的在擦著繳獲的槍支，有的在擦著刺刀，有的在往腰間別著手雷，戰后的喜悅在戰士們的中間彌散著。
【李志剛和黃政委正在村里的便道上邊走邊談著工作。
黃政委（愉悅的）：志剛，牛頭山一戰，又長了我們的志氣啊！
李志剛（高興地）：是啊，你瞧，戰士們多有干勁啊，真想一鼓作氣的把小林多一的巢穴給他端了！
【迎面柳子和挑擔的“徒弟”一路吆喝著而來。
黃政委（開心）：志剛，下一步我們該考慮，是不是找個機會做一個大一點的動作？
李志剛（點點頭）：牛頭山一戰，戰士們在摩拳擦掌，但是，我們也要想到，小林多一他也會惱羞成怒的，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柳子白胖的身子越走越近，“徒弟”挑著擔子緊跟其后。
黃政委（看著前面的柳子）：志剛，最近，好像總有些小商販來李村做生意。我看，現在政局也還雜亂，所以還是得提醒村頭的哨兵，把好關口，可疑人等一律不準放他們進來！
李志剛（贊同）：我同意。我們駐扎在李村，安全是第一位的。我們想得到敵人的消息，敵人也在千方百計的想得到我們的動態啊！
【柳子吆喝著走到了李志剛和黃政委的面前。十余年分別的歲月，已然讓李志剛和柳子相見卻不能夠立刻相識。
柳子（摘下禮帽一彎腰）：長官好！
【李志剛看了一眼柳子，就和黃政委一起從柳子的身邊走了過去。柳子帶上禮帽繼續吆喝著邊走邊警覺的往四周看。李志剛回頭看了一下柳子，恍然間有點若有所思。
黃政委（擔心）：志剛，我看，我們還是不能讓身份不明的人走進李村，以防小林多一會有什么詭計！
【李志剛又回頭看著還在吆喝的柳子，眉頭越發的皺在一處了。
李志剛（思索）：奇怪！老黃，這個人，這種聲音，還有這種身材，我怎么這么熟呢？我好像是在哪見過這個人呢？
黃政委（回頭看看柳子）：志剛，你是說那個人嗎？我們在一起也有這么多年了，我也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會不會是在這之前在哪里你見過的人？
李志剛（聚眉峰想著）：是啊，這么熟悉的身影，他會是誰呢？

(編輯：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