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園》

               第二十一集   玉佩合兄妹相認，擒“無言”麗葉巧遇
    
                                  陳蕙卿（一棵楊先生）

1 .        李小麗辦公室           日           內
【李小麗的辦公室，寬大的桌子上擺著四份報紙，穿軍服的李小麗坐在桌子后面的椅子上。
【報紙的標題一一閃過。
第一份： “長江決堤，魚米之鄉成澤國；
           洪水泛濫，千萬百姓無家園”
第二份： “堤防盡潰，人畜漂流，浮尸蔽江面；
           田廬蕩析，肆水橫流，人立半山顛。”
第三份： “內澇外涌，武漢三鎮成孤島；
           尸橫遍野，十余萬人變冤魂”
第四份： “昔日富饒的江漢平原，今日痛心的饑餓和瘟疫，
           試問當局，你作為了嗎？”
【幾份報紙的署名都是：無言
【李小麗往后一靠，輕輕地嘆口氣，閉上了眼睛。
【在李小麗的眼前，出現了昔日家鄉美好的景象：
                          （回憶畫面）

【江漢平原滿眼的金色的油菜花，還有紫色的蠶豆花撲面而來。
五個孩子在花海中躲貓貓，捉迷藏，笑語滿田野。
五個孩子像小鳥兒一樣，在一眼望不到邊的江南七月的金色稻浪中跳躍而行。地里的農人們還在辛苦的收割著，耳邊傳來了農人們收割時的歡笑聲和蓬蓬打谷的聲音，迎面來了一隊擔籮筐的漁民，沉甸甸的擔子，有節奏的起伏著，間或可以看到魚兒還在跳躍。
【七月的荷塘，美麗多姿。綠色的荷葉鋪向了天邊，紅，粉，白三色荷花在風中搖曳，成熟的蓮蓬也飽滿的探出了荷葉，與荷花爭奇斗艷。五個孩子在一條小船上，悠悠的在蓮葉間穿行。李志強在船尾，撐著一根竹篙。李志剛坐在船頭，順手撥開迎頭的荷葉與荷花。李志勇，小荷和小麗坐在船的中間。孩子們開心地笑著。

【辦公室里，李小麗眼里充滿了笑意。然而只是一瞬間，眼里便又滿是淚水。

【李小麗雙手捧著李海華的旱煙袋，淚流滿面的走到李海華身邊。
李小麗（哽咽的）：爹，小麗明天就要出嫁了，就要成為柳家的人，就不能常回來看您了。小麗以前的不懂事，還請爹爹原諒。（看著手中的旱煙袋）我知道爹最愛抽旱煙了，今晚，就讓小麗伺候爹再抽一次旱煙吧！
【李海華木木的流著淚看著李小麗，李大嫂早已是掩面而泣，二姨也低下了頭，悄悄地抹著眼淚。李志強和李志勇都咬著牙齒，攥著拳頭，深深的嘆氣。
【在桌旁，李小麗將自制的煙葉一絲一絲的填進煙槍的煙嘴里，轉身面對著李海華，慢慢的走到李海華的面前，恭敬的把煙嘴雙手捧著遞給李海華，又從油燈處取出一根松明子，小心翼翼的把煙頭里的煙葉點燃，在星星的火光下，李海華一口一口慢慢的輕輕地叭著，煙絲就在這一吸一呼之間忽明忽暗，李海華閉著眼又慢慢的吐出煙霧，眼淚也從他緊閉的眼里潸然而下。
【小麗慢慢的轉過身，面對李大嫂。
李小麗（笑著）：姆媽，明天一走，小麗就不能再在姆媽面前撒嬌了，只能在黑夜里想姆媽了。小麗以前也有時候會不聽姆媽的話，讓姆媽生氣，請姆媽不要放在心上。今天，也讓小麗為姆媽疏最后一次頭吧。
【李大嫂早已是淚流滿面。
【李小麗拿起桌上的一把梳子，李大嫂走到椅子邊，坐在椅子上，李小麗慢慢的解開李大嫂的發髻，那曾今的滿頭的烏絲現在已是白發蒼蒼，眼含熱淚李小麗用梳子輕輕地很小心的替姆媽梳理著發絲，又慢慢的梳理整齊盤好發髻，插上簪子。李大嫂的眼淚不停的留。
【李小麗默默地對著李大嫂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李小麗走到床邊，眼含熱淚的站在父母面前，慢慢的跪了下去，面對父母深深地磕了個頭。
李小麗（哽咽著）：爹，姆媽，小麗不孝，以后就不能在家伺候你們二老了，你們自己要多保重！

【辦公室里，李小麗閉上了眼睛，眼角悄然的流下了淚水。有人敲門。李小麗趕緊擦掉淚水。
李小麗（冷靜的）：進來！
【吳軍和嚴小虎走了進來。
【李小麗板著臉孔把幾份報紙遞給他們。
李小麗（嚴肅的）：這些報紙你們都看過了嗎？
嚴小虎（小心的）：這么大的洪災，這世上還有誰不關注的！
吳軍（小聲的）：是啊，不僅死了十多萬人，而且江漢平原還有千萬人無家可歸啊！
李小麗（看著他們）：不許胡說！我問你們，看到這幾篇文章的署名嗎？
嚴小虎（點頭）：注意過，作者叫“無言”，（想了想）組長，現在的文人都不會寫自己的真姓名，估計是筆名。
李小麗（走來走去）：這個叫“無言”的人，說是無言，其實太有言了，由于他的有言，黨國在民眾心目中已經產生了不好的影響。所以，我們現在就是要找到這個“無言”，要徹底根除他的過激言論，不能讓他在民眾中再散布謠言！所以，（看著吳軍和嚴小虎）我們要不遺余力的維護我黨在國民中的聲譽，必要時，我們要讓他變成真正的“無言”！你們明白了嗎！
吳軍（點頭）：明白！我們立刻去徹查！
李小麗（看著吳軍）：那你打算從什么地方查起呢？
吳軍（想了想）：這好辦，我們就先從登載這幾份報料的報社查起！
李小麗（點頭）：好，你們去辦吧！
【吳軍和嚴小虎轉身走了。李小麗心里有些煩悶，起身走到窗前，打開了窗戶，看著窗外的院子。院子里吳軍和幾個穿便衣的黑衣人上了一輛小汽車，小汽車很快的開出了院子，消失在繁華的街巷中。院子里，一棵繁茂的樟樹上，在這個盛夏的日子里，鳴蟬使勁的鳴唱著屬于它們的九十天的輝煌。

2  .    南昌城郊         日         外
【烈日下，身心俱疲的趙小荷一手抱著李文清，一手牽著李文輝走到小丘下的一處民房，民房的四周種著時鮮的蔬菜，屋角還栽種了幾棵棗樹和橘樹，枝上都掛著果，一條小溪從民房的門前汩汩的流過。趙小荷放下李文清，拖著兩條腿，上前去敲門。門開了，一個農民模樣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
農民（好奇的）：這位大嫂，你找誰？
趙小荷（喘著氣）：大哥，我給你問個路，去南昌城外的萬壽宮道觀怎么走？
農人（手往西邊指著）：萬壽宮？看到那座小山丘了嗎？就在那里！
趙小荷（笑著）：謝謝大哥！
【趙小荷背起李文清牽著李文輝就要走。
李文輝（嚷著）：姆媽，我要喝水！
李文清（嚷著）：姆媽，我肚子餓！
【趙小荷舔舔嘴唇無奈的看著兩個孩子。
農人（喊著）：大嫂，你等等！
【農人進屋，從屋里一手拿著三張餅，一手端出一碗水。
農人（看著孩子）：孩子，來，吃吧。（看著趙小荷）看把孩子餓的，你也吃一點。
趙小荷（感激的）：謝謝大哥。
【李文輝和李文清狼吞虎咽的咬著大餅，趙小荷慢慢的嚼著，看著兩個孩子吃得這么開心，趙小荷的眼里又泛起了淚花。
農人（關心的）：大姐，你去萬壽宮，是想參加今天的廟會吧？
趙小荷（驚異）：廟會？
農人（點頭）：是啊，這萬壽宮一年一度的廟會可有好些年頭了，聽老一輩說，從很早很早以前就有了，都有一千六百多年的歷史了。每年都是從陰歷七月二十開始至陰歷九月初一結束，時間大概有四十天。哎呀，天天人多，天天熱鬧，好多四鄰八鄉的人，都會來趕廟會呢。（看著趙小荷）大嫂，你是來趕廟會的吧？
趙小荷（搖頭）：不，我不是來趕廟會的。
農人（驚異）：不是來趕廟會的？那你這樣子是？
趙小荷（疲憊的）：我是來找我哥的！
【趙小荷看著不遠處的那些連綿的小丘陵，參次的松柏之中，隱約可現琉璃色的屋頂和紅色的院墻，鳴鐘擊磬的聲音，也悠揚的從松柏之中傳了過來。

3.     萬壽宮廟會          日           外
【西山腳下的萬壽宮，殿宇恢宏，鐘磬鳴響。萬壽宮的山門外，一條街道，街道兩旁滿是物品，各種小吃，玩的，藥品，生活用具，一應俱全；街道上人頭攢動，人們比肩而行。在地勢稍寬一點的地方，還有個戲班子正在搭臺唱戲。
【萬壽宮內，香火鼎盛，信徒眾多，或祭，或拜，或走，或獻錢物，一舉手一抬足都很虔誠。在進門的一棵蒼老遒勁，四季常青的古柏下，豎著一塊很醒目的募捐牌，上面寫著：
              
                  有緣之人濟災民，  手足之情救同胞

【一棵很有年份的粗壯的古柏下，萬壽宮內施診給藥部的小芳郎中擺了個施診點，小芳郎中正在給一位老人把脈，一旁，幾個小道童的面前，放著一個捐款箱。來來往往的信徒們不時的往箱子里投放一些錢幣，道士們都一一還禮。寬敞的庭院內，沿階梯而上，就是道觀內修道，祭神，舉行儀式的場所宮觀。宮觀內，端莊而大氣的住持趙玉松正在傳道。
趙玉松（朗朗的）：學道之人還需悟悉“三業”。所謂“三業”者，是指“身業，口業，意業”。緊守此三業，做到身不妄形，口不妄說，心不妄想，就能做到內心澄虛，不為外物所惑。
【宮觀內很安靜，道觀內的道人，居士和眾多的信徒們虔誠恭聽，只有趙玉松的說道之音在宮觀內回響。
【趙小荷抱著李文清，牽著李文輝走到廟會熱鬧的街頭。趙小荷疲倦的放下李文清，一手一個牽著兩個孩子向前走。街上琳瑯滿目的物品和各色小吃，讓李文輝，李文清很驚奇，不停地看著趙小荷，吮著手指頭。走到一個賣包子的小商販面前，趙小荷滿臉倦容的停下了腳步。
趙小荷（虛弱）：請問，大哥，萬壽宮怎么走？
【一個婦人正在小販的攤位上買包子，小商販忙著做生意，頭都不抬，手往前一指。
小商販（大聲的）：在前面！（對一位賣包子的婦人笑著，吆喝著）好嘞，五個大包子！大姐，我給您包好了！
【婦人付完錢款，轉身就走了。李文輝和李文清眼巴巴地看著眼前熱乎乎的大包子，直舔著嘴唇。
賣包子的小販（笑著）：大嫂，來兩個包子？
【趙小荷摸摸自己的口袋，看了看兩個孩子，搖了搖頭，拉著兩個孩子就往前走去。賣包子的小販在身后又吆喝起來了，兩個孩子不停地回頭望著。趙小荷牽著兩個孩子疲倦的在熱鬧的街市上慢慢的往前走著。
 
4.      順風碼頭           日              外           
【陽光灼熱的碼頭上人來人往，大大小小的輪船在黃浦江上忙碌著，搬運工在船與碼頭之間滿身大汗的奔波著，上海港一片繁忙。順風碼頭，賀建華和李志勇迎著徐徐的江風，緩步的走到棧橋上。
賀建華（激動）：看見了嗎，這就是大上海，永遠這么緊張，永遠這么繁忙，永遠給人一種沖動，一種欲望！你在這里呆久了，你的心里就會有一種欲望在膨脹！
李志勇（不解的）：什么欲望在膨脹啊？
賀建華（笑著）：你呀，從鄉下來的，日久天長，你就會明白了，在上海，只有自己當了老板，那才叫做風光！
【李志勇不解的看了一眼賀建華，很開心的迎著風往前走了幾步，棧橋在微風輕浪中很是穩健。李志勇用腳在棧橋上使勁的踩了幾腳，他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李志勇（高興的）：真的跟做夢一樣！這么結實，跟我們柳村的碼頭一點也不一樣。（對著黃浦江大喊）我能在大上海做事了！我也能在大上海做事了！
【黃浦江兩岸，汽笛聲聲，在泛著金色波浪的江面上傳響著。

5.     萬壽宮廟會          日           外
 【街市上，戲臺子上正在熱熱鬧鬧的唱著戲。沿街的小販們的吆喝聲，此起彼伏。人潮如涌的街市上，趙小荷一手牽著一個孩子，步履維艱的在熱鬧的街市上慢慢的往前走著。

6.     萬壽宮捐款處          日             外
【古柏下，豎著一塊很醒目的募捐牌，上面寫著：
                  
                    有緣之人濟災民， 手足之情救同胞

【萬壽宮內施診給藥部的小芳郎中擺了個施診點，正在給一位婦人施清涼湯汁。一旁，幾個小道童的面前，放著一個捐款箱。來來往往的信徒們不時的往箱子里投放一些錢幣，道士們都一一還禮。

7     團部指揮部            日              內
【陽光燦爛的照在八路軍某團部休整的村子里，樹林陰翳，鳥鳴啾啾。李志剛，黃政委和幾個營連長正在團部開擴大會議。
李志剛（站著大聲的）：隨著我團戰役的多次勝利，有不少原國民黨官兵向我們投誠，還有些地方百姓因為水災，無家可歸，也參加了我們八路軍。而我團在歷次的戰役中，也有些傷亡，所以，新的人員的補充為我們團增添了新鮮的血液。同時，也給我們帶來了工作上的不便。
黃政委（站起來）：是啊，國民黨官兵閑散的紀律，老百姓對八路軍軍規的不理解，讓我們在對他們進行教育的過程中，遇到了一些很實際的困難。比如，軍裝的不整潔，軍帽的不端正，還有抽煙，喝酒，搶東西，打架等等一些惡習，都急待于我們去改變。大家說說，面對這個問題，我們應該怎么辦？
一營營長（想了想）：這些人身上的毛病，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我看，要想改變這一切，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要慢慢的教育他們。
二營營長（搖頭）：我認為不需要那么長的時間。其實在這些人中，有很多都是苦出身，我覺得，我們要找到一個解決問題的癥結所在，也就是那個能激發他們義憤的關鍵點！
一連連長（點頭）：對，比如，開個全團大會，讓受災的百姓兵談談他為什么要參加八路軍？讓投誠的國民黨官兵也說說，他為什么要投誠八路軍？
二連連長（點頭）：這樣可以讓投誠來的同志現身說法，提高他們的意識，會有很好的效果的。
黃政委（笑著）：同志們提了個很好的建議，這對于我們提倡的“統戰”，有著很好的作用，我們還是來商量一下具體的過程。
李志剛（站起來）：還有一個問題，這些人現在是分散在各個連隊里，在管理上，有什么困難嗎？
一連連長（想了想）：這倒是一個難題，對他們嚴格了，他們會跟你對著干，對他們松謝了，他們又很散漫，這種不好的習慣，有時候還會對其他的戰士產生影響。
一營營長（提議）：能不能把這些人集中起來，成立一個特別連？
李志剛（贊賞）：特別連？很好，我倒是想起了一個人！
一連連長（大聲的）：韓宇翔？
李志剛（笑著）：對！韓宇翔是我在黃埔軍校的同學，懂軍事，有戰術，更重要的是，他在國民黨的軍隊里呆了十來年，對國民黨官兵的一些習俗很了解，便于做工作。成立特別連，由他來出任連長，是最合適不過的！
黃政委（贊賞）：我同意！立刻向師首長匯報這個情況，請求領導批準。
李志剛（站起來）：大家的意見提得非常好，現在我們來討論一下怎樣開好這個“憶苦思甜”會！請大家繼續提出好的建議！
【會議進行中，各連連長不時的站起來慷慨陳詞，李志剛臉色和煦的看著各位連長，不時的在本子上記錄著，頷首示意。

8.         萬壽宮廟會          日           外
 【熱風徐徐的街市上，人潮如涌，戲班子的唱戲聲宛如從灼浪中翻卷而來，又似從云層中飄渺而來。趙小荷兩眼視物忽清晰忽模糊，踉蹌的牽著兩個孩子的手，在熱鬧的街市上往前走。
李文輝（擔心的）：姆媽，姆媽！
【趙小荷睜開了眼睛，看著李文輝，笑了笑。
趙小荷（輕輕地）：文輝，姆媽沒事。我們馬上就要見到舅舅了！
【趙小荷深深地喘了一口氣，牽著李文輝和李文清的手繼續朝前走去。

9.         萬壽宮宮觀           日             內
【寬敞軒敞的宮觀內，端莊而大氣的趙玉松坐在道臺上傳道。
趙玉松（朗聲而舒緩的）：何謂“六根六塵”？所謂“六根”，指的是眼根，耳根，鼻根，舌根，身根，意根。此六宮所生，六識之根，所以稱為“六根”------
【堂下道人，居士和眾多的信徒們虔誠地聽著。大殿內，寂靜而肅穆，只有趙玉松的說道之聲在空靈中緩緩的流淌著。

10      田埂上             日                外
【一望無際的田野中，到田里的稻子大多已被收割完畢。泥土塵飛的的大道上，有幾個人在推著獨輪車，吱吱呀呀的走著，車上放著一些捆扎好的包裹。李志強滿頭大汗的推著獨輪車走在這幾個人中間。獨輪車吱吱呀呀的在田埂上唱著歌。
車夫甲（大聲的）：哎，哥兒們，推快一點，看到前面的涼棚嗎？到哪兒我們歇歇腳啊！
車夫乙（大聲的）：好嘞，哥們，推快點！
【李志強吃力的推著獨輪車。彎久了的腰又有些刺痛，他不由得皺起了眉，腳步有些放慢。
車夫乙（從后面趕了過來）：喂，李志強，你怎么了，走那么慢干什么？
李志強（笑著）：兄弟，沒事，就是有點累，歇會就好了！
車夫乙（喊著）：再加把勁，到涼棚就歇會了！
李志強（看著前面的涼棚）：哎，知道了！
【幾個車夫笑著推著獨輪車，一路吱吱呀呀的朝著涼棚走去。李志強咬著牙，猛吸一口氣，挺著腰板，使勁的推著獨輪車，朝涼棚走去。

11      萬壽宮廟會          日           外
【陽光下，趙小荷腳步踉蹌的在街市上走著，遠處的戲臺子上的人，似乎在空中旋轉，那飄忽而至的器樂之聲，也漸有漸無。趙小荷牽著孩子的手神情恍惚的在熱鬧的街市上往前走。李文輝和李文清乖巧的牽著姆媽的手，跟著姆媽慢慢的往前走去。

12      萬壽宮捐款處          日             外
【萬壽宮寬敞的庭院里，一個巨大的香爐擺在院子的中間。許多的香客們在香爐前焚香祈禱；還有許多遠道而來的香客，自山門而入，就三步一匍匐，五步一跪拜，虔誠之心，溢于舉止之中。古柏下，豎著一塊很醒目的募捐牌，上面寫著：
             
                  有緣之人濟災民， 手足之情救同胞

【施診給藥部的小芳郎中在募捐牌旁，擺了個施診點，一位香客正在咨詢，一旁，幾個小道童的面前，放著一個捐款箱。來來往往的信徒們不時的往箱子里投放一些錢幣，道士們都一一還禮。

13       李小麗辦公室           日           內  
【陽光透過窗簾灑進了屋里，在屋里留下了一片亮色。穿軍服的李小麗在伏案工作。便衣吳軍，嚴小虎疾步的走了進來。
吳軍，嚴小虎（大聲的）：組長！
李小麗（放下手中的筆）：看你們倆躊躇滿志的樣子，怎么樣，有進展嗎？
吳軍（謙恭的）：這幾篇文章都登載在《晚報》和《民生報》上。這幾天，我們特意到《晚報》和《民生報》看了看，從創作到編排再到發行，基本上都是一些思想較為激進的年輕人干的。這篇文稿，也是一個思想較為激進的年輕人寫的！
嚴小虎（點頭）：在我們暗訪的時候，有時候還能聽到他們在一塊，痛罵國民政府的過激的言辭！
李小麗（看著吳軍）：那，這個叫做“無言”的人在不在？
吳軍（點頭）：這些報社的人都很警覺，我們只得找了個空子，跟一個年輕的編輯做了打探，因為他才來報社沒幾天，所以，他只知道，這個叫“無言”的人是個女記者，報社里人們都叫她“無言”，這個年輕人也不知道她的真實姓名。
李小麗（走來走去）：好，你們再繼續調查，找到這個叫無言的真實的人！哼，我倒是要看看，這個叫“無言”的女人，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吳軍，嚴小虎（立正）：是，組長！
【吳軍，嚴小虎敬禮后走了出去。李小麗在屋里繼續走來走去。
李小麗（暗想）：“無言”是個女記者，這個女記者是誰呢？她的文筆這么犀利，思想又這么尖刻，看來，這個“無言”其實不簡單啊！

14      萬壽宮廟會          日           外
 【喧鬧的廟會上，人聲鼎沸。趙小荷神情疲敝的牽著兩個孩子的手在人潮如涌的街市上走著。李文清走著走著又坐在地上了，趙小荷無奈的搖搖頭，蹲下身子，用力的抱起了李文清。牽著李文輝，走過一個個吆喝的攤販，眼前出現了一座氣勢恢弘的高大的琉璃色的門樓。上面刻著三個繁體而遒勁的大字：萬壽宮。
【趙小荷滿含滄桑而疲倦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站在門口，趙小荷輕輕地舒了一口氣，牽著李文輝和李文清的手，走進了萬壽宮的山門。
   
15.     萬壽宮宮觀           日             內
【軒敞的宮觀內，眾多的道人，居士和信徒們席地而坐，心靜如水，涼意習習。端裝而大氣的趙玉松坐在高高的道臺上傳道。
趙玉松（朗聲而舒緩的）：而“六塵”是與“六根”密切相連的，相依而生的。所謂“六塵”是指“色，聲，香，味，觸，法”，謂此六境，能有六根而染塵污，故謂“六塵”------
【宮觀內，虔誠的道士們，居士和信徒們恭敬地聽著。軒敞的宮觀內雖然信徒們眾多，卻宛如靜謐在塵世之外的深林之中，悠遠而安詳。

16      上海順風碼頭             日              外
【暖風和煦，江風徐徐。黃浦江中，來來往往的船只川流不息，汽笛聲不斷地鳴響著，更增加了這個走向國際大都市的都市碼頭的繁忙。順風碼頭，一大堆的物資旁，站立著神采飛揚的賀建華和對一切都感覺到很新奇而東張西望的李志勇。
賀建華（羨慕的）：陳老板除了經營上海有名的恒遠紗廠，他還有這個順風碼頭。這些都是他在上海灘，靠幾十年的打拼，打下來的。
【李志勇站在碼頭上，欣喜的看著江上來來往往的船只，滿含喜悅的笑著。
賀建華（大聲）：喂，鄉巴佬！我再跟你說話呢，你是聾子啊！
李志勇（反應過來）：哦，你在跟我說話啊，對不起啊，我在看江上的那只大船。
賀建華（大聲的）：你又不是沒見過船，那只船有什么好看的？
李志勇（笑著指著）：對不起啊，我在看那只船上飄著的那個東西，那是什么？
賀建華（生氣的）：那是外國的旗子！那條大船也是從外國開來的，你懂了嗎？鄉巴佬！
【李志勇對著賀建華笑著，又回首看著江風，看著那面在黃浦江上開來開去的大輪船，聽著那嘹亮的汽笛聲，眉頭不知不覺的皺在了一起。

17.        萬壽宮募捐牌下            日               外
【陽光熱辣，軒敞的萬壽宮的大院子里，古柏吐翠，趕廟會的人院里院外，人潮如涌。院內的碩大的進香爐旁，香火鼎盛，香客們紛紛跪拜，祈禱許愿。趙小荷抱著李文清，牽著李文輝走到募捐牌下。幾位香客們正在往募捐箱里施善款，郎中小芳在給一位帶小孩的香客發放藥物。
趙小荷（走上前疲倦的）：我想問一下，這個道觀里有沒有一個叫做趙玉松的道人？
道士甲（施禮）：這位居士，是在問我們的住持嗎？
趙小荷（喘著氣）：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住持，我要找的人叫趙玉松！
小芳（走過來，笑著）：這位大嫂，您別急，住持正在宮觀內主持法會，您要是找他有事的話，可以先在這兒休息一下，喝點解暑的湯，等他開完法會，再去找他，好嗎？
趙小荷（搖搖頭）：不，我現在就要去找他，他在哪？
【小芳笑著給趙小荷指了指宮觀的方向。
【趙小荷向小芳和施診給藥部的幾位道士致謝后，抱起李文清牽著李文輝搖搖晃晃的就要走。
小芳（著急的）：這位大嫂，您等等。看您這樣的虛弱，怎么還能抱得動孩子呢？來，我替你抱抱吧。
【小芳郎中走過來，接過趙小荷手中的李文清，趙小荷疲倦的笑了笑致謝。趙小荷牽著李文輝，和小芳一起往不遠處的宮觀走去。香客們在身邊不時的來來往往，那種虔誠的心意和彌散在道觀內的特有的香氣，讓趙小荷的眼里貯滿了淚水。

18.       涼棚旁            日            外
【熱辣辣的陽光照耀在遼闊的大地上，在吱吱呀呀的聲音中，李志強終于跟著獨輪車隊的背影，把獨輪車推到了涼棚旁。早到的獨輪車的車夫們，早已是杯盤茶盞，一片吆喝之聲了。李志強慢慢的走進涼棚，坐在涼棚的一側手撐著腰喘氣。涼棚里有一個賣涼茶的二十三四的女孩。兩個車夫正在買涼茶，跟賣涼茶的女孩說著俏皮話。李志強摘下斗笠扇著風。賣涼茶的女孩端著一碗涼茶向李志強走來。李志強轉頭看了一眼女孩，正巧女孩也在看他。兩人都驚奇的叫了起來。
李志強（驚奇）：是你？你不是劉裁縫的女兒，劉采兒嗎？
劉采兒（端著茶，驚奇的）：你是，志強哥嗎？
【火熱的太陽下，李志強和劉采兒他鄉遇故知似地，兩人的眼里都有了淚花。

19.    萬壽宮宮觀外           日             外
【高大的宮觀前，趙小荷抬頭看著這幾節臺階，似乎聽到了從宮觀內傳出來的趙玉松的說道之聲。趙小荷整整自己的頭發和衣襟，心在砰砰的直跳著。趙小荷看了看身邊的小芳，小芳正在含笑的看著自己，趙小荷努力撐起自己的精神，牽著李文輝的小手，步履艱難的走上了臺階。

20  .     《民生報》報社門口           日              外
【《民生報》報社門口，大門旁栽種著幾盆花卉，幾個年輕的文字工作者從大門里進進出出。女扮男裝的李小麗和身穿便衣的吳軍，嚴小虎蹲守在報社旁的一個不被人注視的街角處。
【一個剪著齊耳短發，素氣而端莊的旗袍外套著一件薄外套的很知性的年輕的女子從報社里走了出來，她的手里拿著一本書。
吳軍（目視著）：她就是“無言”！
李小麗（盯著）：跟上！
【“無言”在大街上川流的人群中往前走著，李小麗和吳軍，嚴小虎遠遠的在后面隨著人群的間隙緊緊的跟著。

21     萬壽宮的宮觀內             日              內
【軒敞的宮觀內，道士，居士和眾多的信徒們席地虔誠的聽著。空氣中彌漫的還是那種深林中的靜謐和安詳。道臺上，端裝而大氣的趙玉松仍然在朗朗的傳道。
趙玉松（和緩的）：唯我信道之人，念念不忘之者，還有“四恩”和“三有”------
【軒敞的大殿里，人們虔誠的靜聽。

22.    憶苦思甜會            日                外   
【陽光下，以翠色松枝捆扎而成的主席臺上，坐著李志剛和黃政委還有參謀等人。后面的幕布上掛著朱德和毛澤東的畫像，像的兩旁，寫著“憶苦思甜”四個大字。
【全團的戰士在主席臺下依次整齊的坐著。李志剛微笑地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臺前。
李志剛（興奮地）：同志們，今天，我們全團召開一次“憶苦思甜”大會，“憶”過去我們在國民黨軍營里，在洪澇災害中所吃的苦，“思”現在我們在八路軍團里所受到的教育和觸動。撫今追昔，讓我們從過去的傷痛中走出來，開始一種全新的生活！
【全團的戰士熱烈鼓掌。
李志剛（熱烈的）：下面有請三連連長韓宇翔上臺講話！
【臺下又是一片掌聲。
【韓宇翔穿著八路軍軍裝，精神抖擻的走上講臺，伴隨著熱烈的掌聲，向全團戰士立正敬禮。

23      宮觀門口              日               內
【耳畔響著趙玉松朗朗而舒緩的說道之聲，趙小荷牽著李文輝的手，小芳抱著李文清，終于跨進了宮觀的大門。宮觀內，信徒多且虔誠。道臺上，端裝而大氣的趙玉松正在傳道。
趙玉松（溫和的）：何為“四恩”？乃指人世間有四種恩情，一是天地之恩，二是君主之恩，三是父母之恩，四是師長之恩------
【趙小荷滿含熱淚激動地看著趙玉松那似曾相識的臉龐。
趙玉松（溫和的）：我道教以報恩為重，凡此四者，皆宜回向報之------
【眼含熱淚的趙小荷想起幼時父親抱著自己在家中玩耍的臉龐。
                       （回憶畫面）

【醫家趙府，楊樹吐蔭的時節，趙慶生和趙夫人在院子里翻曬著草藥。手拿布娃娃的六歲的趙小荷在院子里找尋著躲藏著的哥哥趙玉松。一不小心，趙小荷摔倒在了藥材中。趙小荷抱著布娃娃哭了。哥哥趙玉松從藏身的楊樹后跑了出來，趙慶生和趙夫人也都跑了過來，趙慶生抱起了哭泣的趙小荷。
趙慶生（擔心的）：小荷，小荷！
趙夫人（跑過來仔細的查看著）：小荷，你沒摔傷吧？小荷，乖女兒，來，讓姆媽看看。
趙玉松（跑過來）：妹妹，我出來了，還是我來找你，你來藏著，好嗎？
【趙小荷破涕而笑了。趙慶生抱著趙小荷，趙小荷的笑臉緊緊地貼在趙慶生的臉上，在趙慶生的臉上使勁的親著。院子里，翠綠的楊樹下，響起了一家四口開心的笑聲。

【軒敞的宮觀內，安靜的大殿內回響著趙玉松的聲音。
趙玉松（溫和的）：而“三有”者，指的是一為有情者，二為有識者，三為有緣者。凡此三者，道皆就之親之。此“四恩”和“三有”，為信道者，念念不能忘之者。

【年輕的趙玉松講經說道的臉和趙慶生開懷大笑的臉交織在一起。他們的臉龐是那么的相似，他們的身型也是那么的相似。滿身疲倦的趙小荷眼里流下了熱淚。
趙小荷（輕輕地叫了一聲）：哥哥！
【宮觀的大門口，趙小荷身子一軟，暈倒了下去。耳邊傳來小芳，李文輝，李文清和眾位信徒的呼喊聲。

24.      憶苦思甜會            日                外   
【青松翠柏的山林間，青松扎成的主席臺上，后面的幕布上掛著朱德和毛澤東的畫像，畫像的兩旁，寫著“憶苦思甜”四個大字。李志剛和黃政委坐在主席臺上，全團的戰士都整齊的依次坐在主席臺下。身穿八路軍軍服的韓宇翔站在臺上激情的講演著。
韓宇翔（激動地）：記得那次在國民黨的連隊里，我生病了，一連高燒了兩三天，沒有一個連排長來看過我，只有班里的一個老鄉在照顧我，他替我買藥，端水給我喝，那次高燒，硬是給我挺過來了，這就是“苦”啊；后來，在我們八路軍的隊伍里，我也有過一次高燒，從班排長，到連營長，再到政委和團長，他們每個人都來看望我，關心我，鼓勵我，讓我感受到了八路軍這個大家庭里的溫暖，這樣的高燒別說一次，就是多來幾次，我也愿意啊！
【全團的戰士一片笑聲。
韓宇翔（大聲的）：同志們，這就是“甜”啊！
【李志剛，黃政委和全團的戰士響起了一片經久的掌聲。

25       萬壽宮施診給藥部         日             內
【施診給藥部古柏陰翳，靜謐的院落中，趙小荷暈躺在病床上，施診給藥部的女郎中小芳在給她把脈。李文輝和李文清在趙小荷的床邊哭著喊著姆媽。
【趙小荷慢慢的醒過來。
趙小荷（輕輕地）：哥哥，哥哥，哥哥！
【趙小荷向四周尋望著，頭暈目眩的欲起身下床。小芳郎中把她按在床上。
小芳（笑著）：嫂子，你的身體很虛弱，要多休息，不要動！
【趙小荷不顧一切的掙扎著扶著病床下了床。
趙小荷（伸出手抖著）：我要去找我哥哥，找我哥哥！
小芳（扶著趙小荷）：大嫂，你說的是住持嗎？有道士已經去找他了，估計馬上就要到了。你還是在這里等他吧。
趙小荷（虛弱的）：哥哥，哥哥，我要找哥哥！
【一陣激動，趙小荷又暈了過去。小芳和李文輝，李文清在一旁不停地喊叫著。
【古柏下，身穿道袍的趙玉松面色激動的疾步走進了施診給藥部，在他的身后，跟著幾個高功，監院和執事。

26       上海順風碼頭             日                  外 
【順風碼頭，一艘貨船拉響了汽笛，慢慢的靠上了碼頭。棧橋上，李志勇和賀建華迎著江風站立著，十幾個搬運工身披護肩也早已等候在棧橋邊。船的貨艙門打開了。
賀建華（一揮手）：可以了，你們好好地干活去吧！
【身披護肩的搬運工們便井而有序地走上了棧橋，上船扛起麻包，又從棧橋返回碼頭，把麻包累放整齊。之后，又重復同樣的過程。站在棧橋上，李志勇看著工人們在搬運，他的手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由自主的往船上走。
賀建華（大喊）：李志勇，你去哪？
李志勇（脫口而出）：我去扛麻包！
【賀建華跳上棧橋，拉住李志勇，把他往回拽，走到碼頭上。
賀建華（大聲的）：鄉巴佬！你瞎忙乎什么呀？你以為還是在你老家啊，這是大上海，這是在上海的順風碼頭！你現在也不是搬運工，你是陳老板新任命的碼頭經理！
【李志勇有些茫然地看著生氣的賀建華。
賀建華（大聲的）：你知道經理是什么？
李志勇（憨厚的搖頭）：不知道。
賀建華（大聲的）打個比方，在你的家鄉，一些地主老財家里一般都有個人幫他打理家務，這個人人們叫他什么？
李志勇（想了想）：柳爺家是有個幫他打理家務的人，我們都叫他管家。
賀建華（大聲的）：管家要不要親自去做事的？
李志勇（搖頭）：好像是專門安排別人做事的。
賀建華（大聲的）：這是一樣的道理，這里的經理就是管家！你只要指揮別人去做事，就可以了。自己千萬不要去做，很掉身價的，你聽明白了？
李志勇（似懂非懂）：好像明白了。
賀建華（搖頭嘆氣）：你呀，真是個鄉巴佬！
【李志勇不解的看了看賀建華。棧橋上，工人們還在有序的搬運著貨物，遠處黃浦江面上，汽笛不斷地鳴響著，李志勇走到了棧橋邊，看著一個工人扛著一袋貨物走了過來，貨物沉重，壓的這位年輕的工人腳步有些趔趄。李志勇大步走上前，在這位年輕的工人后面使勁的往上托著，頓感輕了許多的的年輕的搬運工人回頭對著李志勇笑了笑，李志勇也開心的回報以笑容。年輕人調整了姿勢，背著貨物走得更快了。

27.    .    萬壽宮施診給藥部         日             內
【古柏散發濃蔭的施診給藥部，趙小荷暈躺在病床上。兩個孩子在床邊不停的叫著姆媽。身著道袍的趙玉松站在床邊目不轉睛的看著趙小荷。趙小荷慢慢的睜開了眼睛。趙小荷一眼就看見了趙玉松。趙玉松和趙小荷四目相視，眼里都有淚花在閃爍。趙小荷立刻從床上顫顫的坐了起來，顫微微地走了下來，顫抖著從衣領里摸出那塊荷花玉佩。趙玉松同時從衣領里取出那塊荷葉玉佩。趙小荷顫抖著將兩塊玉佩合在一起，在日光中，兩塊玉佩碧綠透亮，光澤圓潤，珠聯璧合。
趙小荷（看著趙玉松，激動的）：哥哥！
趙玉松（看著趙小荷，激動的）：妹妹！
【分別了二十年的兄妹流著淚，兩雙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趙玉松緊緊地抱住了站立不穩的趙小荷，扶著趙小荷躺在了床上。小芳在一旁感動的抹著眼淚，高功，監院和執事們也都點頭贊嘆。
高功（施禮）：住持，多年未見的兄妹得以相認，這是令人高興的事啊，恭喜啊！
監院（施禮）：是啊，住持，兄妹之情乃手足之情，人生有此嫻妹，實是人生一大幸事啊！
執事（施禮）：住持，令妹看來吃了不少的苦，身體還需多調養才是啊。
趙玉松（施禮）：多謝各位對舍妹的厚愛。長江決堤，家鄉被淹，此行數百里，小妹一個弱女子，必定是吃盡了世間之苦，才流落到南昌。我兄妹能在這里相見，也是今生的兄妹之緣未盡。多謝各位了。
趙小荷（流著淚）：哥哥，婆婆和志強哥，三弟都不見了！我們是死里逃生啊！
【小芳輕輕的攬住了李文輝和李文清。
趙玉松（嘆氣）：妹妹，人間有孽，天怨人亡。死去的人就讓他們好好的安息，活著的人就應該好好地活著。妹妹，從今往后，哥哥我不會再讓你受苦了！
【李文輝和李文清躲在小芳的身后，亮晶晶的眼睛悄悄地看著趙玉松。
趙小荷（流著淚）：哥哥，這是你的兩個侄兒，李文輝和李文清。
【李文輝和李文清在小芳的身后躲著不敢出來。小芳彎下腰抱起李文清，牽過李文輝。
趙小荷（含著淚）：文輝，文清，你們不是要找舅舅嗎？這就是你們的舅舅啊，快叫舅舅！
李文輝（膽怯的）：舅舅！
李文清（輕輕地）：舅舅！
【身穿道袍的趙玉松早已是眼眶濕潤了，他伸出雙手抱起了李文清，又攬住了李文輝，用自己長了胡須的臉使勁的親著兩個孩子稚嫩的小臉，把兩個小兄妹緊緊地攏在懷里。
趙玉松（流著淚）：好孩子，舅舅再也不會讓你們受苦了！
【古柏下，綠蔭中，施診給藥部的院子里傳來了人們的唏噓和贊嘆歡笑之聲。

28.       南昌街頭           日           外
【驕陽下，行道樹香樟給人們帶來了片片綠蔭。很知性的“無言”手上拿著一本書，在大街上走著。女扮男裝的李小麗不緊不慢地跟著。“無言”發現自己被跟蹤，她轉身往回走。李小麗趕緊低下頭，用禮帽遮住臉，轉過身假裝看街邊的物品。“無言”抱著一本書，從李小麗身邊走過。看著“無言”走遠，李小麗向吳軍招招手。吳軍和嚴小虎走了過來。李小麗給他倆做了個手勢：包抄，捉拿。吳軍和嚴小虎心領神會，立刻撒開，走進了一旁的小巷。李小麗繼續尾隨。知性的“無言”繼續在街上著走，在一個人跡稀少的街角處，前面出現了一個便衣，左側的巷子里也出現了一個便衣。“無言”有些驚慌，她轉身想往回走，卻不料與后面緊緊跟隨的李小麗面對面的碰個正著。
【李小麗傲慢的抬起了頭，看著“無言”。
李小麗（冷冷的）：“無言”小姐，你還想往哪里走？
“無言”（吃驚的）：小麗？
李小麗（吃驚的）：柳葉姐？
【李小麗越過柳葉的頭頂，看見吳軍和嚴小虎已近，李小麗快步走過去，對著吳軍和嚴小虎做了個“停止”的手勢，兩個便衣便站住了。
李小麗（冷冷的）：這個“無言”交給我，你們先回去吧。（停了一下）記住，今天的事情，不可以向任何人提起！
【吳軍和嚴小虎疑惑而無奈的轉身走了。
【李小麗拉住柳葉的手，快步跑進了另一條小巷。

29.    萬壽宮施診給藥部         日             內
【施診給藥部，古柏下，綠蔭中，小芳將做好的飯菜端上了院中石質的桌子上。趙玉松，趙小荷和李文輝，李文清坐在桌旁。李文輝大口大口地吃著飯，趙玉松笑著給李文輝挾菜。李文清個子還不高，夠不著菜，趙小荷抱著李文清喂她吃飯。
趙小荷（笑著）：哥哥，這些日子我們是有一頓沒一頓的，現在，看把孩子饞的，文輝，慢點吃，別噎著。
趙玉松（高興地）：來，文輝，舅舅給你挾菜，你的小肚子盡管撐飽啊！
趙小荷（笑著）：哥哥，你不記得了，小的時候，姆媽說過，餓極了的肚子，是不能一下子就撐起來的，否則肚子就會很脹很痛的。
趙玉松（笑著）：沒關系，小孩子的肚皮有彈性。不過，文輝，姆媽說的也有道理，今天，你的小肚子可不能吃的太飽，差不多就可以了，知道嗎？
【趙小荷含著笑著看著臉上已經長出寸許長胡須的趙玉松。
趙小荷（不敢相信）：哥，二十年了，沒想到，一場洪水讓我找到了你。哥哥，你知道嗎？當我想到要過那兇險的長江的時候，我都不敢相信我自己，真的可以找到你！這一切，不是在做夢吧？
趙玉松（笑了）：看你，還不敢相信自己，我是你哥，你是我妹，這一切都是真的！
趙小荷（傷感而舒緩的的）：哥，到現在，我的眼前還是那鋪天蓋地的洪水，被洪水沖垮的家，堤壩上的難民，過江時那條隨時就會翻沉的小船，還有那條吃人的豺狗，還有很多很多。我忘不掉這些啊！
趙玉松（安慰）：妹，我們不想它了。來，小文清，舅舅喂你吃飯，讓姆媽也吃點飯。好嗎？
【趙玉松高興地抱過李文清，用小勺子喂她。趙小荷端起了碗筷，趙玉松又給趙小荷挾了些菜。小芳從廚房里走了出來，手里端著一碗小青菜。
小芳（高興地）：住持，這是我們自己種的小青菜，很新鮮也很嫩，你和小荷姐一塊兒嘗嘗吧。
趙小荷（高興地）：謝謝啊，小芳姑娘，謝謝你對我們的照顧啊！
小芳（笑著）：相別二十年，你們兄妹能夠團圓，這是件高興的事。我為你們做一頓飯，也是慶賀你們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吃頓團圓飯啊！
趙小荷（開心的）：謝謝啊，小芳姑娘，難為你想得這么周到。（讓座）來，小芳，我們一塊吃。
【小芳姑娘高興地坐了下來，笑著哄著李文輝和李文清吃飯。
趙玉松（看著趙小荷消瘦的面容）：妹妹，這一段日子你都是在逃難中度過的，有一頓沒一頓的，（傷感的）看著你們三個人這么瘦弱，哥對不起你。（嘆口氣）你放心，今后只要哥有一口飯，就不會餓著你們三個人的。
趙小荷（含著淚看著趙玉松）：哥哥！
【吃飽了的李文輝氣色明顯好了許多，他抹著小嘴，沖著趙玉松開心地笑著。
李文輝（大聲的）：舅舅，這飯真好吃！
趙玉松（笑著）：好吃就多吃點，吃飽了，走路就有勁了！
李文輝（大聲的）：舅舅，外面好熱鬧啊，我想去玩！
趙玉松（高興地）：好，文輝，吃完飯，舅舅帶你和妹妹去逛廟會！
李文輝（高興）：舅舅，你真好！
李文清（開心地）：舅舅，我好喜歡你啊！
趙玉松（笑著）：是嗎？小文清，快吃飯，吃飽啰，舅舅抱你去逛廟會了！哈哈哈哈------
【古柏下的院落里，傳來了趙玉松，趙小荷，小芳，李文輝和李文清的笑聲。這笑聲穿透了層層的柏樹的葉子，向天際散去。
(編輯：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