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園》   

                      第十六集    兄妹殊途成敵手，雨淫家園變汪洋
                   
                                        陳蕙卿（一棵楊先生）

1         碼頭上           傍晚              外
【傍晚，夕陽的余暉將它的暖色的紅霞依依不舍的灑在了江漢平原上，廣袤的平原又像是彌漫在溫情的霞色中。陳老板含著雪茄微笑的站在碼頭上，在他的身邊，站著柳爺，老徐和管家等幾個人。
【記件者在一個一個的叫著名，一個戴著眼鏡的年輕的賬房在一旁一一對應著付著現款。
【趙小荷，李志強和李志勇焦急而興奮的在人群中伸著脖子等待著。
記件者（喊著）：狗娃子，二十五包，共計二百五十元通用券。
【那個年輕的叫狗娃子的人，笑吟吟的走出來，開開心心的領取了自己的工錢。
記件者（高喊）：李志強，四十八包，共計四百八十元兌換券。
【李志強高興地上前領取自己的所得，捧著厚厚的一打花花綠綠的票子，走到趙小荷身邊。
李志強（笑著）：小荷，給，你拿著！
【趙小荷接過這些花花綠綠的票子，她緊緊地抱在胸口上。眼里又是一片潤濕。
【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記件者（高喊）：我來說明一下啊，這李家三兄弟是三個人一起來的，征得他們的同意，就把他們扛的包數一起登記在李志強的名下了，所以看起來就比其他各位的要多一點！
狗娃子（笑著）：他們不是三兄弟，是兄嫂啊，這女的也可以走出廚房，扛棉包了？真是稀奇啊！啊，哈哈哈哈------
【人群又是一陣議論紛紛。柳爺和管家也是很驚異的看著趙小荷。趙小荷用毛巾緊緊地包緊了自己的頭，躲在了李志強的身后，不敢看別人。
陳老板（笑吟吟的走上前）：鄉親們，鄉親們，大家聽我說安靜，大家聽我說！
【喧鬧的人群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陳老板（大聲的）：鄉親們，如今的社會是一個講究開明，講究男女平等的社會。我陳老板是從上海來的，我認為男人能干的事情，女人只要有能力，也可以干！就像這個扛棉包的工作吧，只要這位年輕的嫂子愿意干，明天，我還是要請她來繼續工作！如果，你們家里有想來的又確實能干的女性，也可以一起來啊。我們既要體現出我們的平等愛人之心，同時也體現了人多力量大的思想啊！是不是這個理，鄉親們？
【人群中發出一陣開心的笑聲，趙小荷看著陳老板，心慢慢的平靜了下來，從李志強的身后慢慢的站了出來。記件者還在叫著名字，幫工們都在高興的領取所得。人人數著手中的票子，高興的談論著，漸漸的散去。
【趙小荷拿著厚厚的一打兌換券，和李志強和李志勇一起走上了堤岸，眼前是一片春天的綠色。
李志勇（開心的）：大哥，大嫂，我們可是從來沒有拿過這么多的錢，真開心！
李志強（笑著）：哎，三弟，明天我們還要跑快點，多扛幾包，多掙點錢，好早點帶文帆去看病。
趙小荷（笑著）：這個上海的陳老板真好！明天，我還要來！
【晚霞中，楊樹上披著一層暈紅的光，田間的禾苗，在晚霞的映照下透出靜謐的色彩。

2         李家            夜             內
【夜幕降臨，一點點黃暈的光，在各家各戶的窗欞上又閃現了出來。趙小荷，李志強和李志勇走進了李家的院子。
李志勇（高興地）：姆媽，我們回來了！
趙小荷（著急的）：姆媽，文帆今天怎么樣了？
【李文輝從屋里跑了出來，后面跟著李文清。
李文輝（高興地跑過來）：爹，姆媽！哦，爹和姆媽回來了！
李文清（慢慢的跑過來，嬌氣的）：爹，姆媽！我要爹抱抱！
【李志強和李志勇一人抱一個，和趙小荷一起笑著進了屋。
李志強（高興）：姆媽，我們回來了！
【里屋，一盞豆油燈昏昏的照著，李大嫂抱著人事不省的李文帆在流淚，二姨坐在一旁也是抹著眼淚。趙小荷把手里的花花綠綠的票子往桌上一丟，撲到床邊，從李大搜的手中抱過李文帆，撫摸著李文帆的額頭，大哭了起來。
趙小荷（傷心的哭喊著）：文帆，文帆，我的兒子，你怎么還是這個樣子，燒的這么厲害？你心痛死姆媽了，（喊著）文帆，文帆！
二姨（流著淚）：小荷，今天文帆暈過去了兩次了，我去找了郎中，郎中說，再不去大醫院，就------（哭泣著）志強，你說，我們該怎么辦啊，總不能就這樣看著文帆他------
【李志強難受的放下抱著的李文清，走到床頭，蹲下身子，含著淚撫摸著李文帆的額頭。
李文帆（微睜著眼，虛弱地叫著）：爹------姆媽------
李志強（難受的）：文帆，你一定要勇敢！再過幾天，爹一定帶你去大醫院看病，知道嗎？你看，爹今天掙了錢，還有你三叔，還有你姆媽，我們今天都掙了錢，明天，我和你三叔，你姆媽，我們再猛點勁，再多掙點錢，后天我們就可以去漢口的大醫院里給你看病了！乖，勇敢點，堅持住，好嗎？
【趙小荷抱著李文帆不由得掩面痛哭。眼淚一滴滴的滴在了李文帆的臉上。
李文帆（看著趙小荷）：姆媽，你哭了？爹爹說，后天就帶我去------漢口的大醫院里看病，我就要------好起來的。姆媽，你別哭了，我給你------擦眼淚，好嗎？
【李文帆慢慢的抬起手，給趙小荷擦著眼淚。趙小荷一把抓住了李文帆瘦瘦的小手，淚流滿面的親著這只瘦瘦的小手。
李大嫂（哭著）：郎中說了，我們不能再拖了！
李志強（難受的）：文帆，明天，就明天！爹和姆媽還有你三叔，我們再好好的干上一天。后天我們就走，我們去漢口！
【李志強再也忍不住了，他沖出了門，站在黑黑的院子里，使勁的捶打著柴門，之后又抱頭痛哭。
【春夜的江漢平原，除了一些冬日遺存的寒氣暗流之外，偶爾，聽得幾聲村里的狗叫聲，在靜謐的夜色中回響。

3        山間道觀        日             外
【天剛蒙蒙亮，林中還是霧氣包裹著水汽，四周彌散著一股林木的清香。早起的鳥兒已經開始了它們的歌唱。道觀的門吱呀一聲，慢慢地打開了，趙玉松和一個徒兒，身著道袍走了出來。徒兒的背囊中，隱約可現幾卷卷軸的字畫。在他們的身后，跟著本道觀的方丈和住持等人，方丈等人一路相送，到了山間的路口。趙玉松施禮請方丈止步，方丈等人施禮恭送。趙玉松和徒兒又走上了尋訪朱耷兄弟字畫的路程。

4        碼頭上             日                外
【又是一個艷陽天，碼頭旁的河道里，五只大船錯落有致的停靠在碼頭上。陳老板嘴里含著雪茄含笑的看著忙碌的人們，老徐站在他的身旁。眾多的幫工們或扛或走或上或下在碼頭上忙碌著。
【趙小荷還是一條毛巾裹住秀發，她滿臉汗水的咬著牙，扛著一個棉包，一只手撐著腰，在田野上慢慢的往前走著。李志強走到船艙里，將一捆棉包放在艙里，他疲倦的走上碼頭，雙手揉著腰，皺著眉，望著無盡的原野，深深地吐出一口氣。李志勇從船上走下來，在李志強的身后擦著汗。堤壩上，趙小荷彎腰扛包的身影出現在一片田野之中，李志勇看見了，立刻跑上了堤岸，不由分說的接過趙小荷肩上的棉包，扛著就走上了船。
記件者（悠長的聲調）：李志強，三十八包！
【堤岸上，趙小荷，李志強和李志勇迎著春風勞累的朝柳爺的糧倉走去。李志強不停地揉著自己的腰。趙小荷不安的看著李志強。
趙小荷（擔心的）：志強哥，你還是不要再扛了吧，你的腰，真的不能再受傷了！
李志勇（擔心）：大哥，要不，你就先回去休息一會吧。
李志強（手揉著腰，笑一笑）：沒事（看看不遠處的倉庫）走吧，小荷，三弟，明天，我們就要去漢口給文帆治病了，還是抓緊時間，爭取多扛幾包棉包，（嘆氣）這可是等著救命的錢啊！
【趙小荷的眼里又涌上了淚花。
【身邊不時有扛著棉包，為了謀生行色疲憊而匆忙的雇工們。趙小荷，李志強和李志勇一起往倉庫趕去，趙小荷喘著氣扛上了棉包，趙小荷又咬著牙撐住腰，慢慢的往外走去。在她的前面，李志強也是極力撐住自己，往前走去，李志勇還是那樣的使出全身得勁，一路小跑著，只一會兒工夫，滿頭大汗的李志勇就將棉包扛到了碼頭上。

5       倉庫里         日            內
【管家還在吆三喝四。見到李志強和李志勇兩兄弟滿臉大汗地來了。
管家（譏諷的）：呵，哥兒倆今天這速度可真是夠快的，眼紅了這工錢了，是吧？
【李志強拽著李志勇的衣角，往倉庫走去。
【管家見兩個兄弟不吱聲，又來了。
管家（笑著）：這人要是窮啊，再怎么折騰也還是改變不了，天生就是這樣的命！
【李志勇一咬牙扛起棉包就走了。李志強也扛起棉包走出倉庫，身后傳來管家令人起雞皮疙瘩的笑聲。遠遠地，趙小荷扎著頭巾，從人群中管家的面前走了過去。

6        李家           日            內
【李大嫂慌慌張張的從廚房里跑進里屋。后面跟著李文輝。

7        堤岸上           日             外
【趙小荷的身邊放著一個棉包，扶住荷塘邊的楊樹喘著氣；
【李志勇扛著棉包在田野上加快腳步；
【李志強放下棉包，重新扎緊腰帶。李志強用手頂著腰部，頭上冒著豆大的汗，扛著棉包舉步維艱。看著不遠處的碼頭，李志強是咬著牙齒堅持著。頭上冒著汗緩慢走著的李志強眼里含著淚：
                         （回憶畫面）：

趙小荷（傷心的哭喊）：今天文帆暈過去了兩次，我去找了郎中，郎中說，再不去大醫院，就------志強，你說，我們該怎么辦啊，總不能就這樣看著文帆他------
【李志強難受的放下李文清，走到床頭，蹲下身子，撫摸著李文帆的額頭。
李文帆（微睜著眼，虛弱地叫著）：爹------姆媽------
李志強（難受捧著錢）：文帆，你一定要勇敢，再過幾天，爹一定帶你去大醫院看病，知道嗎？你看，爹今天掙了錢，還有你姆媽，你三叔，我們今天都掙了錢，明天，我和你姆媽，三叔，我們再猛點勁，再多掙點錢，就可以給你看病了。乖，勇敢點，好嗎？
趙小荷（哭著）：郎中說了，我們不能再拖了。
李志強（難受的）：文帆，明天，就明天，后天我們就走，我們去漢口！

【田地里，李志強又咬著牙，手頂著腰部艱難的往前走了幾步。
【在一棵楊樹下，李志強實在走不動了，他放下棉包，稍稍直起腰，扶住楊樹，大口的喘著氣。

8       李家              日               內
【李文帆躺在床上不省人事。李大嫂抱著李文帆喊叫著。二姨放下李文清，推開李文輝，和李大嫂一起六神無主的流著淚抱著李文帆大喊著他的名字。
二姨（喊著）：文帆！文帆！這孩子怎么了？天啊，這孩子不會是------（大哭起來）不行，姐，我得去把志強他們找回來！
【二姨起身捂住臉跑了出去。李大嫂抱著李文帆哭喊著。

9      碼頭上           日               外
【滿身是汗的李志勇把棉包放在船上。
記件者（高喊）：五十包！
【一手扛包，一手撐著腰的李志強把棉包放在船上。
記件者（高喊）：五十一包！
【大口喘著氣的趙小荷把棉包放在船上，
記件者（高喊）：五十二包！
【疲憊不堪的趙小荷，李志強和李志勇踉蹌的走上了堤壩，趙小荷再也走不動了，她腿一軟，倒了下去。李志強急忙扶住了趙小荷。
李志強（喊著）：小荷，小荷！
李志勇（喊著）：嫂子，嫂子！
【趙小荷慢慢的醒了過來，看了看李志強和李志勇，張著嘴巴喘著氣。
趙小荷（喘著氣）：別管我，快，你們快去，多扛幾包棉包，明天，我們要去------
【遠遠地二姨連走帶跑的跑了過來，邊跑邊哭著喊著。
二姨（哭喊著）：小荷，志強，志勇，你們快回去吧，文帆他------
趙小荷（掙扎著爬起來，驚慌失措的喊著）：二姨，是二姨！文帆他怎么了？（喊著踉蹌的跑向二姨）二姨，二姨------

10    .    李家              日             內
【李家屋里，床上，李文帆臉色蒼白，嘴唇無色，眼睛緊閉著。李大嫂坐在床邊，看著昏迷過去的孫兒李文帆已是欲哭無淚。趙小荷，李志強和李志勇一路急匆匆地跑了進來，二姨踉踉蹌蹌的跟在后面。趙小荷頭發散亂的大喊了一聲，跑到床邊緊緊地抱著了李文帆，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不斷地往下流。李志強蹲在床邊，摟著李文帆和趙小荷，淚水也是不斷地流。李志勇緊咬著嘴唇，閉著眼睛不讓淚水橫流。
趙小荷（哭喊著）：文帆，我的兒子，你不可以這樣嚇唬姆媽的，我的乖兒子，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你會好起來的，對不對？
李志強（哭喊著）：文帆，你要堅持住啊。明天，爹就帶你去漢口的大醫院，那里的條件很好！文帆，我的兒子，到時候，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你一點要堅持住啊，文帆！
【趙小荷和李志強聲聲的呼喚終于讓李文帆睜開了眼睛，他虛弱而無力的看著李志強和趙小荷，隨著微笑嘴角又流出了血漬。
趙小荷（哭喊著）：血！血！文帆，你怎么又流血了？文帆，我的兒啊！
李文帆（輕輕的叫道）：姆媽-------爹-------婆婆-------
【李文帆嘴角流著血，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趙小荷（大哭大喊）：文帆，姆媽的乖兒子，你醒醒，你醒醒啊！文帆------
李大嫂（哭喊著）：老天爺啊，這是為什么啊？我的好孫子文帆啊------
【屋內一片哭聲。李志強踉蹌的走了出來，如木樁一樣站立在門口。李志勇兩眼發直的跟著走了出來。無力的坐在門檻上。
【春回大雁歸，一排候鳥從天空鳴啾啾的飛過，自上而下，撒下一曲北歸的歌謠。

11.      復興社（藍衣社，軍統的前身）       日            內
【江西南昌，復興社大樓里，李小麗辦公室，寬敞而明亮。身穿國民黨軍服的李小麗坐在桌旁，因為疲勞右手支著腦袋打個盹。忽然間，李小麗猛地驚醒。
李小麗（驚訝）：大哥？
【李小麗站起來，走到窗前，眼望遠方。
李小麗（心想）：姆媽，大哥，三哥，小荷，好久沒有見到你們了，你們現在還好嗎？（看著遠方）二哥，自廣州分手之后，也沒有再見面了，你現在在哪呢？（看著遠方，憂心的）大哥，是你托夢給我嗎？難道說，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了嗎？
【李小麗有些擔憂的看著窗外遙遠的北方。
【門口進來一個穿國民黨軍服的行動小組副組長吳軍。
吳軍（喊）：報告！
李小麗（回到座位）：進來！
吳軍（謙恭的）：報告組長，我們發現了共黨張光亮！
李小麗（眼睛一亮）：在哪？
吳軍（謙恭的）：在文昌書店！
李小麗（站起來）：走！
【李小麗利索的從抽屜里拿出一把手槍和吳軍一起走了出去。

12      文昌書店附近              日                   外
【坐落在繁華街頭的文昌書店門開著，有人不斷的進進出出。文昌書店的旁邊有人做小買賣，吆喝聲此起彼伏。女扮男裝的李小麗假裝在一家風箏鋪子前看風箏，眼角卻常向文昌書店瞟去。便衣吳軍從她身旁走過。
吳軍（小聲）：在里面！
【一會兒，另一個便衣吳軍不經意的走了過來。
吳軍（小聲的）：從后門出去了。
【李小麗眼睛一抬。
李小麗（果斷）：圍過去！不要打草驚蛇！要活的！
【幾個便衣悄然的從四面向文昌書店的后門走了過去。

 13       街巷里          日                外
【穿長衫戴眼鏡書生模樣的張光亮在小巷里走著。后面有吳軍若有若無的跟著。張光亮警惕的注意周圍。后面的吳軍還是若有若無的跟著。張光亮警惕的走入另一條小巷。小巷的前面又出現了一個便衣嚴小虎，堵住了去路。張光亮看見墻邊有一根掃把，他抓起掃把就要橫掃過去。李小麗從一戶人家閃了出來，飛起一腳，把掃把踢掉。李小麗手中的槍冰冷的直抵張光亮的腦門。

14        墳地里                日                 外
【白幡飄飄。李海華的墳墓旁，多了一座小墳頭。二姨扶著李大嫂，李志強，李志勇圍著墳墓站立著。趙小荷哭著帶著李文輝和李文清給李文帆燒紙錢。
李志強（悲傷的）：爹，你的孫兒文帆看你來了。
趙小荷（在墳前燒紙錢哭著）：爹，文帆還小，不懂事，你要好好的照顧他，不要讓他餓著，不要讓他凍著，他還是個孩子啊！
李大嫂（哭喊著）：他爹，這是你的乖孫子，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顧他啊。有些頭疼腦熱的，你千萬要早些去看郎中啊，他爹！
【二姨流著淚扶著李大嫂。
二姨（難過）：我們走吧，文帆回到了公公懷里，公公會照顧好他的，你們就都放心吧。走吧，都回去吧。
【趙小荷邊走邊回頭，二姨攙扶著李大嫂，李志強抱著李文清，李志勇牽著李文輝，一行人慢慢地哭著走了。李家的墳地里，白幡在風中輕輕地飄飛著，遠遠望去，像一只只美麗的白蝴蝶，在天宇間輕盈地飛翔。

15         李家堂屋         夜          內
【黑夜再次降臨到這個幽靜的柳村。李文輝和李文清在里屋的床上已經睡著了，趙小荷給兩個孩子蓋好被子，便撐著豆油燈走進了堂屋，看著眾人默默地流著淚。李家堂屋，一盞豆油燈昏昏的照著。桌子上放著一些花花綠綠的錢款。李家人默默地或站或坐。
二姨（擦著眼淚）：姐，今天我不回去了，就在這陪陪你。小荷，你也去睡會吧。這些天，你也沒有好好的睡上一覺。（嘆氣）小荷，你也別太難過了，啊？文帆雖然不在了，你還有文輝和文清呢，想開點，去睡吧，啊？小荷！
【趙小荷木然而又呆滯的流著淚。
趙小荷（流著淚）：文帆，你還這么小，怎么就可以離開姆媽呢？姆媽現在怎么知道你餓不餓？怎么知道你生病了沒有？怎么知道你天黑了有沒有回家？又怎么知道在冬夜里你會不會踢被子？文帆，是姆媽不好，是姆媽沒有照顧好你，是姆媽對不起你呀！
李大嫂（坐在桌旁大哭）：我的乖孫子啊！我的乖孫子啊！婆婆我舍不得你走啊！
【屋里一片哭泣的聲音。李志強默默地站起來，手扶著腰，踉蹌的往門口走，走到門邊，身子一歪，慢慢的倒了下去。眾人驚叫著跑向李志強。

16.          李家             夜           雨            外
【雨夜的江南，煙霧漸起。李家的小窗里，又透出一點點黃暈的光。李志強躺在床上不能動彈。郎中在給李志強把脈。李大嫂，二姨，趙小荷，李志勇在一旁著急。郎中把完脈，又看看李志強的舌苔。
郎中（輕輕地）：老嫂子，不用擔心，志強這病沒有什么大礙。
【李大嫂舒了一口氣。
郎中（嘆氣）：志強這是舊傷新病聚在一起。又加上最近一些日子，生活壓力過大，勞累過度，心緒紊亂。導致自身機能的損傷，腰椎嚴重受損，但還不至于危及生命。
李大嫂（憂中帶喜）：菩薩保佑，謝天謝地，沒有大礙就好，沒有大礙就好！
趙小荷（淚中帶笑）：那就是說，志強他沒有危險了？
郎中（點頭）：是啊。但是，志強的身體也不能樂觀。剛才我仔細地看了他的神色和舌苔，志強他身子骨很虛，再說他的腰椎受傷很嚴重，沒有靜養一兩個月是下不了床的。要想讓他能走能動，還要經過一段時間的藥物和飲食的調養才行。（強調）但今后，絕對不能再去干重體力的活，尤其是特別要用腰部力氣的活！如果再要出現這種現象，就很有可能導致全身癱瘓，那后輩子就只能癱在床上了！
趙小荷（哽咽著）：我知道了，不會再讓志強去干這種重體力活了。
李志勇（點頭）：以后我會多干些活，不會讓大哥再干這種重活了。
李志強（在床上擺手）：我沒那么嬌氣，等我好了我就可以干活養家。
二姨（搖頭）：志強，你就別爭了，好好聽郎中的，現在把自己的身體養好這才是最重要的，不然，你就是想養家都養不成啊。
李大嫂（嘆氣）：志強，我知道你是個對家庭負責的人，但人有的時候，還得認命啊！
李志勇（站起來）：姆媽，二姨，嫂子，那我和郎中一起去藥鋪，給大哥抓藥，你們就在家，好好照顧大哥。
趙小荷（看看外面的天）：外面正下著雨，給郎中帶個斗笠去。
【二姨和小荷把郎中送到門外。李志勇和郎中各戴著一頂斗笠走了。二姨嘆著氣和小荷從門口往屋里走。
【夜雨迷蒙之中，靜謐的柳村只有幾聲蟲鳴，在遙遠的田間回響。

17          多畫面
【趙小荷在廚房煎藥，外面的春雨下個不停。
【李志勇在鎮里挑擔；稻田里秧苗開始抽穗。
【趙玉松在山間爬山，叢山峻嶺，溪流竹林，山澗中鳥鳴聲不絕。一戶民居，農人們展示朱耷的一副字畫。
【李志剛帶著部隊進攻山頭，紅軍歡呼雀躍，紅軍的旗子在山頭驕傲的飄揚。
【李小麗在辦公室里訓斥吳軍和嚴小虎。
【李志強在床上躺著，趙小荷喂他吃藥。外面的雨下個不停。
【日光下，李大嫂拐著腿去后院擇菜。
【李文輝和李文清在院子里玩；稻田里的谷子變黃熟了。
【山間，一戶茅舍民居，農人們展示朱耷的一副字畫，趙玉松臉露喜色的觀看。。
【李小麗帶著小組成員跟蹤，抓捕共黨。
【李志勇在碼頭上扛包。天空又開始下雨。李志勇躲雨。
【一塘的荷花又開了，趙小荷佇立在荷塘前，神思很是憂傷。
                             
18         村里          日        雨       外
【春日的江南，總是籠罩在一片煙雨迷蒙之中，路旁的草兒，已漸次長高，其間，還有許多不知名的雜色的花草在雨中的草間閃爍著。李志勇披著蓑戴著笠，挑著擔子在小道上走著。迎面遇上同樣披著蓑戴著笠的楊老四，劉狗子和孫大柱。
李志勇（笑著）：三位叔，都忙著啊。
劉狗子（高興）：哎，這真是啊，說曹操曹操就到！志勇啊，我們哥兒三正好在說到你，看，就碰上你了，你說這巧不巧？
李志勇（有點緊張）：我是不是那兒做的不好，得罪了三位叔？不知三位叔說我什么呢？
孫大柱（笑著）：看這孩子，我們是要去你家，給你提親去！
李志勇（驚愕）：啊？提親？（摸著腦袋笑著）我家家境不好，誰家的女孩能看上我？
楊老四（笑著）：你小子要走桃花運了。村東頭劉裁縫家的獨生女兒采兒看上了你，她就看上了你的老實能干，這不，還請我們去你家給你提親呢。
劉狗子（笑著）：志勇侄兒，這劉裁縫的女兒采兒長得挺俊，家境也不錯，年齡比你小個六七歲，你覺得怎么樣啊？
李志勇（尷尬）：這，叔，我沒想好，我不知道，我還不想-------
孫大柱（笑著）：這小子還不好意思呢。
楊老四（開心的）：你小子就心里美著去吧，我們啊，現在去你家找你姆媽去啰！
【楊老四，劉狗子和孫大柱邊說邊笑地走了。李志勇站著，不知所措的看著披著蓑戴著笠的他們漸行漸遠。
【煙雨彌漫中，李志勇漫無目的的在青色的柳村行走著。走到初綻的荷塘旁，看見那嫩綠的荷葉，李志勇的眼里充滿了笑意。
                         （回憶畫面）

【江漢平原滿眼的金色的油菜花，還有紫色的蠶豆花撲面而來。
【五個孩子在花海中躲貓貓，捉迷藏，笑語滿田野。
趙小荷（笑著）：三哥，你也來追我啊，嘻嘻，呵呵，嘻嘻------
【李志勇在趙小荷的身后跑著，兩個人在黃的紫的花海中快樂的奔跑著，撒下一片銀鈴般的笑聲。

【李志勇眼里充滿了笑意，似乎過去的一切又都回到了眼前。看著前面漸漸遠行的楊老四一行人，李志勇心里頓覺哀痛了起來。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19           李家院子           日           雨           外
【李家屋前屋后的楊樹在春日里綿延的雨霧中，不由得潛滋暗長了，不知什么時候，已經不經意的長得滿樹的翠綠。楊老四，劉狗子，孫大柱，李大嫂還有趙小荷一起坐在綠蔭飛花的院子里。
李大嫂（笑著拍手）：好啊，好啊。這個采兒我見過，挺乖巧地，說話也滿得體。更重要的是，人家采兒不嫌我們李家窮，真難得啊。
趙小荷（高興）：是啊，姆媽，若是采兒娶進門來，家里就多了個幫手。
【李志強也從屋里慢慢地走出來。趙小荷趕緊走上前，扶住李志強，坐在一張椅子上。
趙小荷（埋怨）：志強，你怎么跑出來了呢，郎中不是說，你要靜養一段時間嗎？
李志強（笑著）：小荷，沒事，只坐一會，我就回床上躺著。（看著楊老四他們）叔，真是多謝你們，總惦記著我們家的老三。
楊老四（笑著）：我說過，你爹不在了，有什么事，我們就要替你爹想想啊。
劉狗子（笑著）：再說了，志勇也不小了，這人啊，靠的就是個緣分啊！
李大嫂（擔心）：就是不知道志勇他怎么想的，前幾次，也是有人為他提親，他都不肯。不知這次------
楊老四（斷定的）：這次人家劉裁縫家的采兒多好，是獨生女，家境也不錯，真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人家啊，老嫂子，這次可不能再錯過了。
劉狗子（笑著）：嫂子，人家可是真心實意的看上你們家的老三，人家只重人品，看重的是你們家老三老實厚道。
孫大柱（開心的）：是啊，劉裁縫都跟我說過好幾回了，我覺得也合適，這不就來了。
李大嫂（致謝）：我知道，各位兄弟也是為我家志勇好，謝謝了。志勇也老大不小了，不能再拖了，這次，不管他同意還是不同意，我都給他做主了。
【青綠綠的村道上，李志勇將衣服搭在肩上，輕悠悠的走進了院子的大門。剛走進大門，就聽見屋里傳來一陣久違了的快活的笑聲。

20          李家        日             雨            內
【八月的江南，原野又是一片收獲的金色。連日的暴雨，使得成熟的稻子都倒伏在積水中。積水連天的地里又見到農人們搶收稻子的身影。天氣很悶熱，火蛇般的閃電夾雜著轟隆隆的雷聲，不斷地在耳旁炸響，瞬間，天地間又是一片雨霧綿綿。
【趙小荷在廚房里忙著煎藥倒藥，一臉一身的汗。她端著一碗藥走進了屋里，屋里，躺在床上搖扇的李志強看見趙小荷走了進來，便慢慢的坐了起來，接過趙小荷手中的藥一口一口的喝著。趙小荷擦擦臉上的汗，收拾著桌上的雜物。李大嫂房里傳來了李文清的笑聲。
趙小荷（笑著）：志強，這三弟還沒成親，姆媽的心情就已經好多了。
李志強（笑著）：是啊，人逢喜事精神爽嘛！（喝一口藥）可我看志勇好像有些不愿意，也不知他怎么想的。（嘆氣）哎，小荷，你猜，志勇他怎么會不上心呢，（想了會）該不是有了心上人吧？
趙小荷（收拾物件）：我怎么沒看出三弟有相中的意中人？志強哥，你怎么知道三弟有啊？
李志強（笑著）：我也不知道，只是瞎猜的。
趙小荷（擦桌子）：別瞎猜了，三弟也不小了，我們該給他撮合撮合。（里間又傳出來李大嫂和孩子的笑聲，趙小荷嘆氣）讓三弟成個家，姆媽也就安心了。
李志強（點頭）：是啊，三弟是個忠厚能干會疼人的人，其實，劉裁縫的女兒能嫁給三弟啊，也就是掉進蜜罐子里一樣，小日子會很滋潤的。
趙小荷（收拾）：是啊，三弟是個細心，很能吃苦的人，采兒要是嫁給三弟，也是福氣啊！
李志強（看了趙小荷一眼）：就怕三弟自己心里早就有了心上人，不肯接受這個劉裁縫的女兒，那就麻煩了。（悠悠的）就像當初------
【趙小荷停下了手上的活，看著李志強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李志強忽然覺得自己說錯了，急忙停住了。李志強偷眼看了看趙小荷。趙小荷低著頭，眼圈又有些泛紅。
【趙小荷默默地坐在桌旁，手不經意的擦著桌子，思緒又回到過去。
                           （回憶畫面）：

李大嫂（看著小荷）：哦，說到大哥，小荷，大哥已經二十多歲了，你也年紀不小了。前一段時間，家里事情多，沒顧得上你們。昨晚上，我和你爹商量了一下，近些日子，就把你和大哥的婚事給辦了。
趙小荷（驚愕的）：姆媽，這樣不合適，我------我------我還小，還是再等等吧。
李大嫂（傷心）：等什么？你看看我們家，這兩年一直不順，現在，你二哥和小麗失蹤了，你爹又病倒了，我們的日子又過得這么艱難。這老話說，家有不順的時候，結婚是可以沖來喜氣的，現在正是時候，你還想等什么呢？
趙小荷（目光躲閃）：我是想，等二哥回來再------
李大嫂（打斷）：小荷，你的心思姆媽知道，從你進我們李家門的第一天，老婆婆就已經為你和你大哥定下了親事，老婆婆都已經走了這么多年了，這個決定是沒有辦法改變的！
趙小荷（懇求的）：姆媽，二哥說過，等一切平息之后，他會回來的，他會回來的！
李大嫂（嘆氣）：小荷，就算你二哥會回來，又有什么用？老婆婆的話，她活著的時候，我和你爹是沒法改變，現在，老婆婆不在了，我和你爹更是不能改變的！
趙小荷（流著淚）：姆媽，你明明知道小荷的心思，你就不能隨了小荷的心意么？
李大嫂（嘆氣）：小荷，家有家規，你大哥還未娶親，又怎么輪得到你二哥呢？何況你是自小就定下的童養媳，娃娃親啊！

【李海華眼里露出許多的歉意，動著手指頭，想伸出手摸摸趙小荷的頭。
李海華（內疚）：小荷，你到我家來------受苦了，我對不起你------死去的爹，還有你------死去的------姆媽，也對不起------你。其實，我和你姆媽------都知道------你的心意，現在，志剛------也不知死活，志強也等了你------這么多年了，我們還是------順了老婆婆的------心意，你就------嫁給志強吧，好嗎？
李大嫂，二姨（哭著）：小荷，你就答應你爹吧！
李海華（掙扎著想爬起來）：小荷，就算------爹-----我-------求你了！
趙小荷（低著頭，輕輕地哭著）：我已經是------是------是二哥的女人了！

【二姨攙著哭泣的趙小荷走到跪在床頭哭泣的李志強的身邊，趙小荷慢慢的跪在了李志強的身邊。二姨攙扶著李大嫂坐在了李海華的身邊，兩個長輩悲傷的看著哭泣的跪在面前的趙小荷和李志強。
趙小荷（俯下身子，大聲哭喊著）：爹！
【二姨攙扶著趙小荷，趙小荷哭著和李志強一起給躺在床上的李海華，坐在床邊的李大嫂磕了三個響頭。眾人皆掩面而泣。磕完頭后，趙小荷忽的站了起來，沒命的哭著跑出了院門，跑進了黑黑的夜幕中正在飄著雨的田野里。

【屋里，李志強喝完了最后一口湯藥，將碗遞給了趙小荷。趙小荷低了一下頭，她悄悄的嘆了口氣，用手擦掉眼淚，將碗放在桌上，繼續收拾著桌子。
趙小荷（看了一眼李志強輕輕地）：三弟還會有什么好想的，就是想了又有什么用呢？姆媽不是都跟人家劉裁縫說好了，等過了這段農忙時，中秋前后就給三弟把親事辦了。（看著院子）這事，也由不得三弟的。（停了一會看著李志強）你這個當大哥的就等著喝喜酒吧。
【李文輝和李文清從屋里笑著跑過來，李文清的手里抱著一個自制的布藝娃娃。
李文清（高興地）：姆媽，姆媽，婆婆給我這個玩。
李文輝（喊著舉起手中的紙質風車）：姆媽，我也有這個。
【趙小荷高興的抱起李文清，帶著李文輝，走到李大嫂屋里。
趙小荷（微笑）：姆媽，今天你的腿好些吧？
【李大嫂坐在椅子上捶著腿。
【李文輝和李文清在一旁自己玩著。
李大嫂（搖頭）：唉，今年春上的雨是綿綿不斷，好不容易過了梅雨季節，這夏天都到了，老天爺還不給人停一停，跟發了瘋一樣，天天下雨，還時不時的下場暴雨，再這樣下下去，不要說我這老寒腿受不了，地里的稻子要遭殃，（看看烏沉沉的天）還怕老天要發怒啊！
趙小荷（放下文清，替李大嫂捶腿）：姆媽，今年雨水多，前些日子，我看到稻子還沒熟，就有人在搶收了，還有的地勢低一點的地方，稻子都淹到水里了，那些飽滿的谷子就這樣在水里浸泡著，看著都讓人可惜。
【李志強撐著腰慢慢地走了過來，坐在屋里的椅子上。
李志強（奇怪的）：姆媽，這幾個月我沒怎么出屋，沒事就看天，我怎么覺得今年的雨水比往年的要多得多呢？
李大嫂（憂煩的看著窗外）：這些有地的人家，看來今年又是沒有多少收成了！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越下越猛，天地間，只見一片水霧迷蒙。

21.             李家廚房        夜        雷雨          內
【窗外雨水如注。不時的有閃電和雷聲。黑夜中的柳村似乎在水中漂浮著，點點黃暈的光，在水汽中越發的迷蒙。廚房里，李大嫂抱著李文清給她喂著飯。李志強坐在桌旁替李文輝挾菜。李志勇餓急了似的使勁的扒著飯。趙小荷在灶臺上忙著炒菜。
趙小荷（端來一碗飯）：三弟，別嗆著，慢一點吃。
李志勇（邊吃邊含混的）：大嫂，我都快餓了一天了。
趙小荷（奇怪）：怎么，你幫工的人家不給你吃飯啊？
李志勇（嘴里塞著飯含混的）：嫂子，老天爺天天下雨，這稻子全泡在水里了，人家一家人全在地里搶稻子呢，哪還有時間去吃飯！就現在，人家一家人還在地里搶著收稻子呢。
李大嫂（擔心的）：那他們一家人都還沒吃飯？
李志勇（嚼著米飯）：還吃飯？姆媽，你是沒到地里，那馬上就要收割了一片片的稻子，現在卻全倒在水里，看了你都吃不下飯，那才叫心痛呢！
李志強（擔憂）：這雨這樣下下去，莊稼肯定是難收的上來，就是收上來了，沒有太陽的的暴曬，谷子也是會發霉的，還能吃嗎？
趙小荷（看著天擔心的）：你看現在連村里的路都被淹了，不會出現內澇吧？
李志勇（抹著嘴）：還內澇？我聽人說，小池那邊長江的水比往年的要大好多，都要漫上堤壩了，這壩上天天都有人看著呢，（擔心的）這雨不停的下，還不知道這土筑的堤壩能不能擋得住長江的洪水啊！
李大嫂（有點緊張）：哎呀，志勇，你是聽誰說的？
李志勇（抹嘴）：是幫人搶收稻子的時候，聽過路的人說的。
趙小荷（緊張的）：三弟，是真的嗎？
李志強（將信將疑）：三弟，你不會聽錯了？
李志勇（搖頭）：怎么會，人家就是從小池逃過來的，都親眼看見的，說的有鼻子有眼的。他說，那江面比往常寬了好多，下雨下的水汽濛濛的，都看不到對岸的九江。還有那堤岸下的樹，都只剩下樹尖尖了，這人站在堤壩上，都覺得腳底下的土壩在晃動。他說，好可怕！
李大嫂（喃喃的）：這么大的水，不會有什么事吧？
趙小荷（眼神憂郁，但安慰的）：姆媽，不會有事的，這雨不是年年都這樣子下的？只是今年稍微大一點，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李大嫂（雙手合十）：阿彌托佛，但愿不要有什么事（看著天）老天爺啊，你發發慈悲吧，不要再下了，啊！
李志勇（抹嘴巴站起來）：姆媽，大哥，嫂子，你們吃吧，我還要去幫人家搶稻子呢。
趙小荷（看看天擔心的）：三弟，這么晚了，還下著雨------
李志勇（笑笑）：沒事，人家都還在地里等著我呢，（看著趙小荷）嫂子，我去了。
【李志勇抓起斗笠沖進了雨里，雨不停的下。趙小荷站在廚房的門口憂慮不安的看著黑黑的天空。忽然，黑黑的天空中出現了一道強烈的閃電，繼而，是一聲驚天動地的炸雷，緊接著，暴雨又從天而降，嘩嘩的肆虐在廣闊的江漢平原的原野之上。

22          地里            夜          雷雨          外
【雷聲夾裹著閃電和雨水鋪天蓋地的下來。李志勇冒著狂風暴雨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水中來到田埂上。迎面碰上隨披著蓑戴著笠但也早已全身濕透的楊老四和劉狗子，孫大柱。
李志勇（喊著）：叔，這么大的雨，你們怎么也出來了？
楊老四（喊著）：我們的地被淹了，我們來看看有沒有辦法排水！
李志勇（喊著）：怎么排啊，到處都是水，沒有地方排！
劉狗子（喊著）：可是這谷子總不能讓它泡在地里，時間久了，就爛了！
孫大柱（喊著）：我們怎么辦？
李志勇（喊著）：叔，我們也去搶收，能搶多少算多少，總比爛在地里好多了，是不是啊？
楊老四（喊著）：看來也只有這個辦法了。狗子，大柱，我們回去操家伙去！
李志勇（喊著）：叔，我幫那戶人家收完谷子，就立刻過來幫你們！
楊老四（喊著）：好，志勇啊，快去吧！
【暴雨中，李志勇和楊老四，劉狗子和孫大柱分手后，一個人徑直頂著風冒著雨，往不遠處的那戶人家的地里跑去。

23  .       李家           夜          雷雨          內
【窗外的雨水如注。不時的有閃電和雷聲。趙小荷將李文輝，李文清安頓睡著了。便拿起一只鞋底納了起來，隨著一針一線的納入，伴著不停地閃電和雷聲，趙小荷邊做著手中的針線，邊擔心的看著窗外。李志強撐著腰慢慢地從李大嫂屋里走了過來。
趙小荷（挑亮燈芯）：姆媽睡了？
李志強（坐在床上）：睡了。
趙小荷（低頭納鞋底）：這么晚了，三弟還沒有回來？
李志強（看著兩個孩子）：沒有。
趙小荷（端起桌上的碗）：吃藥吧。
李志強（接過碗）：好。
【李志強把藥喝完，看著趙小荷，把碗放在桌上。趙小荷一心納著鞋底。兩人無語，只有窗外的雷雨聲轟隆轟隆的作響。
李志強（有點尷尬）：小荷。
趙小荷（低頭納鞋）：什么事？
李志強（不安的）：我，我想和你說說話。
【轟的一聲，窗外又傳來一聲炸雷，震得窗欞不斷的搖晃作響，趙小荷抬起頭，不安的看了看窗外。
趙小荷（看著欲言又止的李志強）：志強，你想要說什么？

24          田地里          夜            雷雨             外
【雷聲夾裹著閃電和雨水鋪天蓋地的下來。楊老四和兩個兒子頭戴斗笠踩著水在地里搶割稻谷。李志勇頭戴斗笠踩著水深一腳淺一腳的過來。
李志勇（喊著）：叔，我來幫你！
楊老四（喊著）：你去幫你大柱叔，他家勞力少，快去！
李志勇（喊著）：那你呢？
楊老四（喊著）：我沒有事，我有兩個兒子，兩個壯勞力！
李志勇（喊著）：好，那我就走了。
楊老四（喊著）：去吧。哎，志勇啊，別忘了天亮去劉裁縫家，看看他們家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李志勇（喊著）：知道了。
【鋪天蓋地的暴雨中，田野中，楊樹的葉子在狂風中發出嘩啦啦的令人心悸的響聲。

25           李家        夜          雷雨          內
【窗外的雨水如注。不時的有閃電和雷聲。桌上的豆油燈在不時侵入的微風中閃爍著。趙小荷低著頭納著鞋底。李志強坐在床上搓著兩只手。
李志強（內疚的）：小荷，這些年委屈你了。
【趙小荷手中的針線抖了一下，針尖扎入了趙小荷的手指。趙小荷輕輕的將手指放進嘴里吮吸著，又將手中的針在頭上磨滑了一下，又繼續納鞋底。
李志強（內疚的）：我知道，自從你進了我家的門，你就和二弟玩得很好，二弟也很照顧你。后來，我們慢慢的長大，我看得出來，二弟他喜歡你，你也喜歡二弟，你們倆在一起，你是有說有笑，很開心，二弟也是，無論出去做什么，心里總是想著你，總是會記得給你帶些好吃的或好玩的東西，（看著小荷）你也是，我看得出來，你看二哥的眼神跟看我的眼神一點也不一樣。（停了一會兒）這可能就是人們說的心心相印吧。
【趙小荷停下手中的活，抬頭看著窗外，一道閃電劃過，窗外雨聲一片。

26              團部指揮部        夜          雷雨          內
【 窗外的雨水如注。不時的有閃電和雷聲。李志剛在查看作戰地圖。一道閃電伴著一聲炸雷，接著雨又下大了。李志剛走到窗前，看著黑黑的夜空，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
                          （回憶畫面）：

【天黑黑的，鋪天蓋地的雨澆下來，四處一片水。
【李海華披著蓑戴著笠跌跌撞撞的來到地頭，只見地里全是水，青苗被淹的只露出一點苗尖。李海華急忙放下鋤頭，在田埂上挖排水溝。
【李志強，李志剛，李志勇和趙小荷披著蓑戴著笠，遠遠的就喊著爹趕了過來。
李志強（喊著）：爹，這么大的雨，你怎么一個人跑到這里來？
李志剛（喊著）：爹，有我們在呢，您還是回去吧!
李志勇（喊著）：爹，您快回去吧，姆媽都急死了!
趙小荷（喊著）：爹，你身體不好，快回家吧！
李海華（指著地里喊著）：你們看，這剛剛長出的青苗全都被淹了，如果不及時的排水，這青苗全會爛死! 你們來的正好，看到沒，我們的那幾塊地，都在水里面了，你們趕快去分頭疏通排水!
李志強（臉上全是雨水喊著）：志剛，志勇，小荷，我們快去！
【電閃雷鳴，風狂雨大。李家父子和趙小荷在地頭不停的挖溝，不停的排水------

【團部指揮所里。一道閃電將夜晚照得如同白晝，雨嘩啦啦的下的更大了。
李志剛（心想）：又下大雨了，今年的雨水又特別的多，不知道家里會不會又有什么事情，爹走了，姆媽的身體又不怎么好，大哥，三弟，你們現在怎么樣呢？還有小荷，小荷------
【李志剛的心有一種刺痛，他撫摩著胸口，緊閉眼睛，深深地舒了一口氣。
【機要電報員小跑了過來。
機要電報員（立正敬禮）：報告。
李志剛（睜開眼睛喊著）：進來。
機要電報員（呈上文紙）：上級電報。
【李志剛接過電報，走到桌前，挑亮豆油燈的燈芯，仔細地看著。
                                  電文如下：
 
繼春雨過后，八月又連遭暴雨。此正是敵人懈怠之時，望你部抓住戰機，殲滅守敵。

【李志剛正借著豆油燈看著電文，黃政委和參謀哈哈大笑的走進了團部指揮部。
李志剛（興奮）：老黃，你來得正好。首長剛剛來電，命我團抓住有利時機，殲滅守敵！
黃政委（高興）：好啊，怎么和我的想法不謀而合啊！
參謀（興奮地）：團長，剛剛我還在和黃政委說，好久沒有摸搶了，手都有些癢癢了呢，這不，機會就來了。
【李志剛，黃政委和參謀一陣哈哈大笑。
李志剛（走到桌旁）：來，我們來研究一下作戰部署。
【黃政委和參謀笑著走到作戰地圖前，三個人在地圖前邊說邊指點著。 
【窗外雨聲嘩啦，伴隨著轟轟的雷聲，在寰宇中回響。

27          田地里          夜            雷雨             外
【 雷聲夾裹著閃電和雨水鋪天蓋地的下來。李志勇在大柱叔家的田里幫著搶收稻子，在他的周圍，不少的農人們都在地里搶收著稻子。  
李志勇（喊著）：大柱叔，這雨越下越大，地上的積水也越來越多了，不會出什么事吧？
孫大柱（喊著）：不知道啊！（喊著）志勇侄，我在這就可以了，你快回家看看，家里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你趕緊的回家去吧，看看家里有沒有什么事情！
李志勇（喊著）：好的，大柱叔，我幫你收完這塊地就回家去看看！
【一道閃電將田野照的是如同白晝，遠遠地一個人正在野地里沒高沒低的狂跑，嘴里不停地喊叫著。
路人（大喊）：不得了了，快跑啊！水來了！大水來了！
【路人跑過之處，地里搶割稻子的人先是驚愕，繼而是慌張，緊接著是驚慌失措的四處逃散，如同路人一樣，驚叫聲，狂呼聲，響成一片。
孫大柱（大喊）：志勇，大水來了，你還不快跑，記得往楊樹上爬！
【李志勇愕然的站起身，驚愕了片刻之后，猛然，李志勇扔掉斗笠轉身就往家里跑去。
【八月，江漢平原的夜晚，風聲，雨聲，雷聲，閃電聲，還有人喊狗吠的聲音，響作一團。

(編輯：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