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家園》

                           第十四集     為爹姆小荷情殤，為生活他鄉尋路

                                        陳蕙卿   （一棵楊先生）

1             李家              夜       雨         內
【夜幕四合，一盞豆油燈忽明忽暗，在夏日的穿堂風中搖曳著。李海華臥房，李海華躺在床上面色蠟黃，二姨在給李大嫂擦眼淚。楊老四，劉狗子，孫大柱，李志強和李志勇無言的站立在一旁。趙小荷伏在桌上悲哀的哭著。
【李海華眼里露出許多的歉意，動著手指頭，想伸出手摸摸趙小荷的頭。
李海華（內疚）：小荷，你到我家來------受苦了，我對不起你------死去的爹，還有你------死去的------姆媽，也對不起------你。其實，我和你姆媽------都知道------你的心意，現在，老二------也不知死活，老大也等了你------這么多年了，我們還是------順了老婆婆的------心意，你就------嫁給老大，好嗎？
趙小荷（哭著搖頭）：不，爹，我要等二哥回來，他說過，他會回來的！
【李志勇看著大哥，見李志強低著頭難過的咬著嘴唇。
李海華（喘息）：好------孩子，我知道------你喜歡老二。可是，不把你的------事情安排------好，我咽不下------這口氣，你要是------不同意，我也沒臉------去------見老婆婆了。
趙小荷（大哭）：爹，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要等二哥回來！二哥他說過，他一定會回來的！
李大嫂，二姨（哭著）：小荷，你就答應你爹吧！
李海華（掙扎著想爬起來）：小荷，就算------爹-----我-------求你了！
【因為激動，李海華又是一陣激烈的咳嗽，伴隨著咳嗽，一大口血紅的鮮血從李海華的口中飛出，散落在蓋在李海華身上的薄被上。李海華又是一陣暈厥倒在了床上。眾人駭的一陣驚呼。
李大嫂（哭著想要跪下來，被二姨扶住）：小荷，也算姆媽求你了，你就答應了你爹吧！啊？
楊老四（哭喊著）：小荷，你看看你爹，你總不能讓你爹帶著遺憾走吧！
李志強（撲通哭著跪了下來）：爹，兒子不孝，讓您這么替我操心了！
【趙小荷淚流滿面，她扶著桌子，抓住自己的胸口的衣襟痛苦而絕望的哭泣著。
趙小荷（哭泣著）：爹，姆媽，我不能，我不能啊，我答應過二哥，我要等他回來！
李大嫂（哭著）：小荷，你來我們家也有這么多年了，我們李家待你像女兒一樣。你就順了老婆婆的安排吧！小荷！
二姨（哭喊著）：小荷，乖孩子，你就答應了吧！
【楊老四，劉狗子，孫大柱都含著淚看著趙小荷。李志強，李志勇咬著嘴唇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趙小荷（顫抖的哭泣著）：姆媽，二姨，我------我------（低著頭，咬著牙）我已經------
李大嫂（哭著）：小荷，你已經怎么了？
【二姨，楊老四，劉狗子，孫大柱，李志強，李志勇都憂傷的看著趙小荷。
趙小荷（撲通跪在李大嫂的面前哭著）：我已經，已經是------
【李志強，李志勇咬著嘴唇，兩只手都攥緊了拳頭。眾人都緊張的看著趙小荷。
趙小荷（低著頭，輕輕地哭著）：我已經是------是------是二哥的女人了！
【窗外黑漆的夜空一道閃電劃破了夜空，照的屋內雪亮。李大嫂吃驚的坐在了椅子上；楊老四，劉狗子，孫大柱無語的看著跪在地上的趙小荷；李志強拳頭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李志勇揮著拳頭狠狠地砸在墻面上；二姨驚駭的跌坐在了椅子上。屋里一片寂靜，只聽見趙小荷的哭聲還有窗外的風聲和雨聲。
【不知過了多久，李海華漸漸地恢復了一點意識，他側著腦袋，嘴里流出鮮血，看著跪倒在地上的趙小荷，眼里露出無限的期望。
李海華（嘴里流著血，微弱的）：小荷------小荷------小荷------
【眾人眼里含著淚嘆息的看著趙小荷。趙小荷緊咬嘴唇，流著淚看著爹，全身發抖，她顫抖而哭泣的走到床前，伏在李海華的身上，悲哀的大哭了起來。
李海華（瘦削的手摸著趙小荷的頭，微微的）：小荷------爹知道------你心里------苦------爹------對不起------你------小荷------老婆婆------在看著------我們啊------你是------李家的------長孫媳啊------
趙小荷（悲傷的哭喊著）：爹！二哥他會回來的！他會來找我的！
【二姨流著淚走到床前，扶起哭倒的趙小荷。
二姨（流著淚）：小荷，聽你爹的話，乖孩子，志強是個好孩子啊，他不會怪你的，你就應了吧,啊？
【二姨攙著哭泣的趙小荷走到跪在床頭哭泣的李志強的身邊，趙小荷慢慢的跪在了李志強的身邊。二姨攙扶著李大嫂坐在了李海華的身邊，兩個長輩悲傷的看著哭泣的跪在面前的趙小荷和李志強。
趙小荷（俯下身子，大聲哭喊著）：爹！姆媽！
二姨（哽咽著）：來，志強，小荷，給你們的爹和姆媽叩個頭吧，就算定下了這門婚事了。啊！
【二姨攙扶著趙小荷，趙小荷哭著和哽咽著的李志強一起給躺在床上的李海華，坐在床邊的李大嫂磕了三個響頭。眾人皆掩面而泣。磕完頭后，趙小荷忽的站了起來，沒命的哭著跑出了院門，跑進了黑黑的夜幕中正在飄著雨的田野里。
【李志勇哭著跪在了同樣哭泣的李志強的身邊。李海華看著李志強，李志勇，抖抖的抬起了手，伸出一根手指頭，指著大哭著的李大嫂和黑洞洞的大門。
李海華（喘息急促，嘴里流著血）：志強，志勇，照顧------好------你姆媽，照顧------好------小荷，找到------找------
【李海華的手頹然的落了下去。屋里一片哭喊聲。
【桌上的油燈在忽來的風中左右飄忽，江漢平原的田野的夜空，彌蒙如霧般的大雨在夜空中四處飄飛著------

2            荷塘邊           夜              內
【黑魆魆的夜晚風聲雨聲響作一團，田野中四處的青蛙和不眠的小夜蟲依然在吟唱著。趙小荷一路哭著跑到荷塘邊，渾身濕透的扶著那棵柳樹慢慢的，無力的滑了下去。
【風雨拂過，荷葉窸窣。
趙小荷（哭泣著）：二哥，我該怎么辦？我該怎么辦啊？
【身上的一件硬物鉻著了趙小荷的心窩。趙小荷從衣袋里取出那塊奇石，慢慢的將濕漉漉的紅綢子打開，潤白的底子上紅荷綠葉緊緊相依，趙小荷的淚又流了下來：
                                  （回憶畫面）

【夏天的夜色中，趙小荷從衣袋里取出那塊奇石，層層將紅綢打開，嫣紅的荷花和翠綠的荷葉在潤白的底子上，透著一層圣潔的光。趙小荷淚光盈盈的看著李志剛。
李志剛（緊緊地抱住了趙小荷）：小荷，知道嗎，這朵荷花就是你！
趙小荷（淚光盈盈）：二哥，這片荷葉是你！
李志剛（輕輕地）：小荷，荷葉與荷花是永遠不分離的！
趙小荷（輕輕地）：二哥！
李志剛（抱著趙小荷耳語著）：小荷，我喜歡你，你是我的，小荷！
------
趙小荷（幸福的撫摸著李志剛的胸脯嬌嗔的）：二哥，看把你美的！（忽然想起）二哥，以后要是爹和姆媽又提起要我嫁給大哥，那怎么辦？
李志剛（摟著趙小荷笑著）：我們就告訴爹和姆媽，我們倆早就好上了，你已經是我的人了！
趙小荷（嬌羞的）：二哥，你真壞！
李志剛（笑著）：小荷，這不叫壞，這是一種美好的感情。你看，有天地作證，蟲鳴奏樂，它們可以作證，今夜，你是我的新娘！（想起）小荷，還記得上次你問我為什么知道那么多東西嗎？
趙小荷（撫摸著李志剛的胸脯）：記得，你說你看了好多的書。哎，二哥，除了你說的那些書，你還看了些什么書啊？
李志剛（笑著）：還看了一本《石頭記》。
趙小荷（驚異的）：《石頭記》？里面講些什么呀？
李志剛（摟著小荷）：里面啊，講的是賈寶玉和林黛玉這一對表兄妹之間的感情故事。賈寶玉喜歡林黛玉，林黛玉喜歡賈寶玉，他們倆也是青梅竹馬。
趙小荷（撫摸著李志剛的胸脯）：那，他們最后在一起了嗎？
李志剛（看著艙外漫天的星星）：可是橫桿子里殺出來個薛寶釵，將這一對鴛鴦打散了。嗨，多好的一對玉人啊！
【夜深了，天空的星星在一眨一眨的，四周的蛙聲和蟲鳴漸漸的低了下來，仿佛也在聽著這個美麗而哀婉的故事。
趙小荷（抱緊了李志剛）：二哥，我們會不會也是------
李志剛（笑著抱緊了小荷）：小荷，你放心吧，等小麗安全了之后，我就回來，讓爹和姆媽為我們舉辦婚禮！
趙小荷（含著淚抱緊了李志剛）：二哥，我等你，你可要早點回來啊！
李志剛（動情的吻著小荷）：小荷，你已經是我的女人了，我一定會回來的，等我回來！

【黑黑的天空中風掃雨侵，風雨掃在荷花荷葉上，沙沙作響。趙小荷把奇石抱在胸口上，任風雨侵潤著自己，哀婉而無助的在柳樹下哭泣著。
趙小荷（悲傷的）：二哥，你現在在哪呢？從我六歲那年起，爹把我帶回了李家，爹對我就像親生的女兒一樣。現在，爹就要走了，這是他老人家的最后一個心愿，，我該怎么辦啊？我該怎么辦啊？二哥！（慟哭）二哥，我沒有辦法拒絕爹的請求，也沒有辦法拒絕姆媽的請求，請你原諒我，我對不起你，我沒有辦法等你回來！（痛苦的）二哥，我對不起你！二哥------
【哀婉的哭泣聲在風雨中聲聲傷情，在黑夜的荷塘中久久的回蕩著。

3           田野上           日             外
【經過農人們的緊張的勞作，廣闊的江漢平原又披上了一層綠裝。稻苗在和風中悄然長高。李家婆婆的墳塋旁，多了一座新墳冢，墳塋上白幡飄飄。
【李志強，李志勇，趙小荷披麻戴孝的在墳前跪著燒紙錢。李大嫂，二姨，楊老四，劉狗子，孫大柱圍著站在墳墓旁。
【趙小荷默默地在墳頭邊，一張張的燒著紙錢。
李志強（臉上的帶著淚）：爹，你就放心吧，我會照顧好這個家，照顧好小荷的。
【一陣風吹來，吹起人們的衣襟和孝帽。李志勇站起來拋灑著剪成元寶狀的紙錢，元寶隨著風在墳塋上飄舞著，飄舞著。

4       廣州            日            外
【棉紡織廠里，機器還在轟響，李小麗頭戴女工帽，戴著口罩，在機器前來來回回地走著，看見有紗線頭斷了，立刻嫻熟的將它接好。
【烈日下，李志剛披著坎肩，在巨輪的貨艙里，將貨物扛在肩上，走出巨輪的底艙，走下巨輪的舷梯，走過棧橋，咬著牙將貨物扛上了停在路旁的汽車上。又疾步返回，走向貨輪。

 5          李家            日            內
【陽光還是如此的熱辣，趙小荷從廚房里出來，手里端著一碗米粥走進了李大嫂的屋里，李大嫂在床上躺著，眼神凹陷，神思恍惚。二姨坐在床邊嘆氣。
趙小荷（輕輕地）：姆媽，吃點東西吧。
【二姨接過碗，扶起李大嫂，慢慢的喂給李大嫂吃。
二姨（嘆氣）：姐，人死不能復生。姐夫走了，你可不能再有什么閃失啊。（看看小荷）這幾個孩子還指望著你呢！
【李大嫂神色憔悴，搖頭嘆息。
二姨（看著小荷，嘆了口氣）：小荷，你看看，你爹也走了，家里的情形一日不如一日。今天夜里，你就和志強圓了房吧，啊？
【趙小荷默默地走出了李大嫂的房間，回到了自己和李小麗的房間，隨手關上了房門。屋里很安靜，空空的床上依舊有著兩個枕頭。趙小荷走到床邊，坐了下來。她從口袋里拿出那個被紅綢子包裹的奇石，慢慢地打開，嫣紅的荷花和翠綠的荷葉又出現在眼前，趙小荷流著淚輕輕地撫摸著，把它緊緊地貼在心口上。許久，趙小荷小心翼翼的用紅綢子將它包好，站起身，打開柜子上的一只木箱子，把紅綢包裹的奇石放在里面，上面再用衣服蓋好，趙小荷咬咬牙，慢慢地將箱子的蓋子落下，并且上了鎖。
【趙小荷看了一眼木箱子，走出了房門。

6       李家          夜               內
【夏夜的月色總是滿含清輝，原野上，鳴蟬和青蛙還在唱著屬于它們的不老的歌謠。李家院子的大門上貼了兩個大紅的喜字，和趙小荷李小麗房間窗戶上的兩個大紅的喜字遙相對應。李大嫂的屋里，二姨陪著李大嫂默默地坐著。李志勇走出了屋子，在田野中一個人悶悶的走著。新房里，身穿紅衣的趙小荷孤獨的坐在床邊，門開了，李志強走了進來。
李志強（輕輕地）：小荷，累了吧？早點睡吧。
【趙小荷默默地起身，鋪床鋪被子。
【李大嫂在屋里雙手合十祈禱著。
【李志勇回首看見趙小荷屋里的燈滅了，那刺眼的大紅的喜字也隨之看不見了。李志勇站在原野上，不由得絕望而又悲哀的對著原野使出全身的勁狂喊了起來。原野上，靜夜中，那種近乎野狼的嚎叫，隨著夜晚的微風，在遼闊的江漢平原上傳得很遠很遠------

7      廣州           夜           內
【夜晚的廣州，燈火通明，熱歌勁舞在風中飄搖。勞累了一天的李志剛和李小麗已經進入了睡夢之中。忽然，李志剛猛然驚醒，頭上冒著大汗，嘴里拼命的喊叫著。
李志剛（瞪著眼睛）：爹！爹！爹！
【李小麗推門走了進來，坐在了李志剛的床邊，焦急的撫摸著李志剛的頭。
李小麗（著急的）：二哥，你怎么了？做惡夢了吧？
李志剛（喘著氣）：我夢見爹了，他來看我了（看著小麗）爹要我好好地照顧你！
李小麗（安慰著）：二哥，離開家也有些時間了，是不是這些天有些想家了？
李志剛（笑了）：可能是吧，畢竟爹的身體不好。我還真是總是擔心。
李小麗（笑著）：柳葉姐不是來信說，要回到廣州上學的嗎？這幾天學校就要開學了，柳葉姐也該到了，等她回來了，問問情況，不就知道了？二哥，別想那么多了，睡吧。
【李小麗替李志剛蓋好薄毯，走出了李志剛的屋子。
【黑夜中，李志剛雙手做枕，仰望窗外的星空，難以成寐。李志剛索性披衣下床，走到窗邊，推開玻璃窗，眺望遠方的夜空。夜晚的廣州城霓虹燈閃爍，歌舞聲不絕于耳。
李志剛（心想）：爹，姆媽，小荷，等柳葉回來后，打聽清情形之后，我一定會回來看你們的！

8      李家         日         內
【一早，屋前屋后的楊樹上知了又唱起了它們的歌謠。趙小荷已脫下了新娘妝，換上了平常的衣飾，走進了廚房。舀水，洗鍋，點火，燒稻草，煮米粥，一如既往。
【李大嫂走進了廚房，看了看小荷，挽起袖子坐在灶臺下燒火。李志勇走了進來，看見了趙小荷就低著頭坐在了桌子旁悶頭喝水。
李志勇（悶頭脫口而出）：小荷！
李大嫂（呵斥）：志勇，怎么叫的，該叫大嫂了！
李志勇（看看小荷）：大------
【李志勇欲言又止，只得悶著頭走了出去。迎面遇上李志強，李志強笑著攔住了李志勇。
李志強（笑著）：三弟，吃了飯嗎，你這是去哪？
李志勇（悶聲悶氣）：去找活干！
李志強（笑著）：吃完飯，我們一起去找活干吧。
【李志勇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院子的大門。李志強滿是狐疑的走進了廚房。
李志強（笑著）：姆媽，小荷。（回頭看看院子外）志勇這是怎么了？
李大嫂（灶下收拾稻草）：誰知道呢，我叫他改口叫小荷為大嫂，他就出去了。
李志強（笑著）：姆媽，你別急，也許是不適應，過幾天就好了。
【趙小荷從鍋里盛好米飯放在廚房的桌子上，默默地擺好碗筷。
趙小荷（輕輕的）：吃飯吧，姆媽，大哥。
李大嫂（看著小荷又看看志強）：小荷，現在你和志強已經是夫妻了，以后你就該叫他志強了。
【趙小荷坐在桌子旁，默默的點點頭。
李志強（笑著）：姆媽，開始有些不習慣，慢慢的也就可以改了，是吧，小荷？
【趙小荷默默地吃著飯，默默的點點頭。
【李志強滿面春風卻又面含憂郁的看著趙小荷，趙小荷低著頭默默地吃著飯，李大嫂看見兩個人的樣子，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9    廣州           日       雨      外
【夏日的雨來得猛且雨勢很大。李志剛從屋外推開門走進了屋里，用毛巾擦著自己身上的雨水。李小麗從屋里走出來，端來一杯茶。
李小麗（笑著）：二哥，今天紗廠輪休，所以，我就提前回來了。餓了吧，我去給你弄些吃的。
【李小麗剛要離開，韓宇翔推門走了進來。
韓宇翔（高興）：志剛，小麗，你們看，誰來了？
【門口出現了一個笑吟吟的女學生。
李小麗（跳起來）：柳葉！
李志剛（高興）：你終于回來了，柳葉！
李小麗（抱住柳葉）：柳葉姐，你知道嗎？你再不回來，我都快要變成老太太了！
柳葉（打趣地）：這么漂亮的大姑娘，要是變成個老太太，那我可擔擔不起啊。
李小麗（急切的）：柳葉姐，快告訴我們，家里的情況怎么樣？
【柳葉的高興勁立刻就沒有了，她看了看李志剛和李小麗，緩緩地轉過身，走到了窗邊。
【李小麗走到她的對面，著急地搖著柳葉。
李小麗（著急）：柳葉姐，你說話呀，我家到底怎么了？
【柳葉轉過身，眼神憂郁的看著李志剛，李小麗。
柳葉（輕輕地）：對不起，二哥，小麗，我沒有給你們帶來好的消息。
李志剛（猜疑）：我爹他？
柳葉（輕輕地）：你爹他，走了。
李小麗（驚愕）：走了？我爹走了？（哭著大叫一聲）爹------
李志剛（傷感的）：我就奇怪了，前幾天的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爹來找我，還叮囑我，要好好的照顧小麗！（哽咽著）柳葉，那我姆媽呢？還有小荷呢？她們怎么樣了？
柳葉（難受的）：你姆媽以為你們被湖匪綁架，現在每天只是流淚，傷心。小荷她------
李志剛（睜大兩眼）：小荷，她又怎么了？
柳葉（傷感的）：小荷，她------
李志剛（拽住柳葉的手臂，使勁的喊著）：柳葉，你快告訴我，小荷她怎么了？
柳葉（躲避著李志剛的眼神）：小荷她------
李志剛（大喊著）：你快說啊！
李小麗（焦急的）：柳葉姐，小荷姐到底怎么了，你快說啊！
柳葉（輕輕地）：那天晚上，你爹臨走的時候，閉不上眼，哭著求小荷和你大哥成親，小荷是個心地善良又孝順的女孩，面對著你爹最后的請求，她沒有辦法拒絕------
【李志剛的手緊緊地握成了一個拳頭，手上青筋直暴。
柳葉（輕輕地）：就在你爹安葬的當天晚上，小荷和你大哥圓了房------
李志剛（一拳砸在了桌上）：小荷已經是我的女人了，怎么可以又和大哥圓房？這怎么可以呢？這怎么可以呢？
李小麗（驚愕的看著狂怒的李志剛）：二哥！你和小荷姐？
【韓宇翔驚愕的看著李志剛和柳葉。
柳葉（輕輕地）：小荷姐哭著說過的，但是------
李志剛（發狂似地喊著，摔著桌上的花瓶）：小荷！你怎么不等我回來！我說過的，我一定會回來的！大哥，你怎么可以這樣？小荷是我的女人，你既然已經知道了，你為什么還要這樣做！真是混賬！大哥！你混帳！
【李志剛猛的一拳砸在了桌子上，茶杯被震碎。
【柳葉，李小麗，韓宇翔都傷感而無語的看著痛楚的在屋里狂吼狂喊的李志剛。
【李小麗走上前，抱住了燥怒的李志剛，淚流滿面。
【窗外雨水如注，電閃雷鳴。狂風從窗戶外卷了進來，挾雨裹風的掃進了屋里，給人帶來一絲寒意。

10           李家           日           內
【秋風暖陽，知了們在秋風中似乎還在依念他們的老歌。趙小荷從屋里出來，手里拎著一籃子的衣物，往河邊走去。村道上，遇上了同樣是去往河邊洗衣的二姨。
趙小荷（輕輕地）：二姨。
二姨（笑著）：小荷，洗衣服啊，走，正好我們一起去。
【趙小荷和二姨拎著籃子一起往河邊走去，路上遇見楊老四，笑著打了招呼。
二姨（看著趙小荷小心的）：小荷，這幾天，志強對你還好吧？
【趙小荷低著頭點點頭。
二姨（輕輕地嘆口氣）：小荷，我們做女人的總歸是要嫁人的，只要男人對自己好，這日子過的就舒心了。志強也是我們看著長大的，人老實，是個好孩子，你就好好的跟他過日子吧，啊？
趙小荷（點點頭）：知道了，二姨。
【清冽的小河旁，幾個姑娘小媳婦正在洗著衣服，遠遠地看見趙小荷和二姨走了過來，便都笑了起來。
小媳婦（竊笑）：哎，你們知道嗎，這個童養媳原來就是要和李家老大成親的，后來又和李家的老二好上的，現在卻陰差陽錯的，又成了老大的媳婦，這李家搞的什么鬼，兄弟之間還可以共用一個女人的啊？
婦人（小聲的）：你怎么知道人家和李家老二好上的，別亂說話啊。
小媳婦（大笑）：是我那口子親眼看見的！（神秘而得意的）那天夜里我那口子起夜，在荷塘邊，起初隱約聽見荷塘里有個男人和一個女人輕輕喊叫的聲音，我那口子就留個心，躲在了荷塘邊，足足等了好幾個時辰，你們猜，我那口子看見了什么？
婦人（洗著衣服笑著）：看見了什么？
小媳婦（擠著眼睛笑著）：看見這個童養媳和李家的老二從荷花塘里面，還是劃著一條小船出來的。我家那口子還說，這兩個人可親熱呢，一路上都親親熱熱，摟摟抱抱的。你們想想啊，這年紀輕輕的一對孤男寡女，深更半夜的跑到荷塘里去干什么？哎呦，真是的，還沒嫁人呢，就自己和老二搞上了！哦，現在，這老二不見了人影，就又和老大搞上了，這種女人看來啊，是離了男人就沒法活了，是吧？真是不知羞恥！
婦人（笑著）：我倒沒看出這個女人有什么不規矩的地方，我看啊，倒是你那口子好幾個時辰沒回來，你自己想和你家那口子摟摟抱抱，親親熱熱吧！
小媳婦（笑著潑水）：死妮子，你才天天想著摟摟抱抱，親親熱熱呢！
婦人（打趣）：你家那口子看來精氣神很足啊，每天晚上都不消停啊，要不，半夜三更的跑到荷塘那去起的什么夜啊！（看著小媳婦笑著）我說，沒準啊，你那口子是不是看上人家童養媳了！
小媳婦（潑水）：去你的，你那口子才吃著碗里看著鍋里呢。看我不弄濕你！
【水面上傳來一陣婦人們的笑聲和她們彼此間的潑水聲。趙小荷走到水邊，蹲下身子，在身邊婦人們異樣的眼光中 埋著頭洗著手中的衣服。
二姨（擺放著衣物，大聲的）：誰要是再亂嚼舌根子，我的棒槌可是不長眼睛的！
【洗衣的婦人們很小心的看了一眼二姨和趙小荷，便又神采飛揚的互相潑灑著清凌凌的水，河道里傳來一陣婦人們快樂的笑聲。
【河水清清的流著，趙小荷的埋著頭洗著衣服，她的心在流著淚。

 11         廣州越秀公園               日              外
【廣州的越秀公園，花團錦簇，姹紫嫣紅。林蔭道上，李志剛，李小麗，柳葉，韓宇翔四個人從花壇邊走過。
柳葉（輕輕地）：二哥，現在，你們有什么打算呢？
【李志剛走到湖水的邊上，看著湖里的荷葉荷花，荷葉荷花在陽光下搖曳生姿。
李志剛（無奈的）：本來我是要回去接小荷出來的，可是現在，我還能把她接出來嗎？
【微風拂面，大家都黯然無語。
李志剛（痛楚的）：柳葉，宇翔，昨天晚上我想了一個晚上。（低頭沉思片刻，望著水波長嘆）我和小麗都不回去了，我們要在廣州讀書！
韓宇翔（高興地）：太好了！志剛，我們一起去讀書！
柳葉（高興地）：小麗，我們也一起去女中讀書！

12        廣州                夜              內
【屋里，李小麗在鏡子前高興地試著自己的學生裝。一個青春短發靚麗的女生的形象。
【李志剛默默地看著眼前的那件繡有荷花荷葉的熱褂子，眼神憂傷的樣子。
李小麗（開心的旋轉著）：二哥，好看嗎？
【李志剛似乎沒有聽見，目光仍舊停留在那件熱褂子上。
李小麗（旋轉著，大聲的）：二哥，你看我，好看嗎？（見李志剛還是沒有反應，走到李志剛的身邊，大聲的喊著）二哥！
【李志剛恍如夢醒一般，抬起頭來，看著李小麗。
李小麗（旋轉著笑著）：二哥，你看我，好看嗎？
李志剛（茫然的）：看什么？
【李小麗看著李志剛的樣子，搖頭嘆息。
李小麗（輕輕地）：二哥，事情都已經這樣了，你還是忘了小荷吧。
李志剛（嘆息）：小麗，你不知道這是種怎樣的感情啊，怎么說忘就忘得了的？
李小麗（端水給李志剛）：二哥，我知道你和小荷姐之間的感情，那是大哥無論如何也比不上的。可是，小荷姐自幼就是被老婆婆定下來的大嫂啊，這一點，爹和姆媽是不敢違抗的啊！
【李志剛痛苦的將自己的腦袋深埋在兩掌之間。
李小麗（放下杯子，嘆息）：二哥，聽小麗一句勸，成全大哥，也成全爹和姆媽吧。
【李志剛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李小麗（輕輕地）：二哥，好男兒志在四方啊！
【李志剛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抬起了頭看著李小麗。
【李小麗站了起來，在李志剛的面前笑著旋轉著自己的身子。
李小麗（大聲的）：二哥，你看我，好看嗎？
李志剛（抬起頭，微笑著）：好看。
【李小麗繼續在鏡子前旋轉著，照著自己的學生裝的模樣。
【李志剛小心的看著趙小荷為他做的那件熱褂子，看著那朵嫣紅的紅蓮和緊緊依偎著的翠綠的荷葉，李志剛咬了咬牙，將它仔細的疊好，放入箱子里。
【李志剛走到桌旁，認真看書。
【李小麗笑著看著李志剛，也走到桌旁，捧起一本書，認真地看了起來。

13.        廣州          晨          外
【晨光中，身穿學生制服的李志剛，韓宇翔，柳葉和李小麗走出了家門。
【協和女中門口，李志剛，韓宇翔和柳葉，李小麗揮手告別。
【柳葉和李小麗走進了協和女中的大門，融入了一群青春朝氣的女學生中。
【執信中學大門口，李志剛滿含微笑的看著大門，看著韓宇翔，兩個人滿含信心的走進了大門，走進了來來往往的學生中間。

（旁白，字幕：李志剛和李小麗就這樣走出了家鄉。從此，這兄妹二人走上了不同的道路。1923年，孫中山先生在廣州召開了第一次中國國民黨全國代表大會，孫中山先生提出了“聯俄，聯共，扶助農工”的新三民主義。同年，孫中山先生在廣州創辦廣州陸軍軍官學校，即黃埔軍校。

14      廣州陸軍軍官學校           日              外
【八月中秋節。 廣州陸軍軍官學校，校舍整齊，綠樹成蔭。教學大樓內，中午放學了，身穿軍校軍服的年輕的學員們成群結伴的往外走。李志剛和韓宇翔手里拿著書從樓梯處很朝氣而陽光的一起走了下來，仍是一身學生裝的李小麗在樓梯下等著。
李小麗（高興地揮手）：二哥，宇翔哥！
李志剛（笑著）：哎，小麗，怎么有空來看我們？
李小麗（開心的）：今天是中秋節，柳葉姐讓我帶幾塊月餅，給你們嘗嘗！
韓宇翔（拿過來就吃）：好吃！
李志剛（笑著）：小麗，你和柳葉都吃過了嗎？
李小麗（開心的）：來之前，我和柳葉姐就已經吃過了。
【一位長官從他們身邊經過。李志剛荷韓宇翔立刻立正敬禮。李小麗微笑著看著長官。
李小麗（調皮的笑著）：長官好！
【長官看到青春的李小麗，眼睛一亮。
長官（詢問）：你是？
李小麗（伶俐的）：長官，他是我哥，叫李志剛，我是李志剛的妹妹李小麗。
【長官欣喜的的點點頭。
長官（喊道）：李志剛！
李志剛（立正）：到！
長官（大聲的）：午飯后，帶你妹妹李小麗到督導室來見我！
李志剛（大聲）：是，長官！
【長官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李小麗，轉身走了。
韓宇翔（吐了口舌頭）：志剛，你知道剛才那位長官是誰嗎？
李志剛（看著長官的背影）：知道。是督導室主任，校長的得力助手！
【李小麗閃著明亮的眼睛看著督導室的主任的背影，微微的笑了。

             十年后              1931年

15        李家             日                 外
【又是一年的春天，花紅柳綠，江漢平原上一片綠色的禾苗在春風中搖擺著。李家屋子，還是那所小院落，只是有些舊了，屋前屋后的楊樹卻長得更為茁壯而繁陰了。
【兩個大一點的男孩和一個小女孩在院子里玩，大的男孩李文輝虎頭虎腦九歲的模樣，小的男孩李文帆顯得有些文弱五六歲，小女孩李文清嘟嘟的很可愛的樣子二三歲。忽然小男孩李文帆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年近三十的趙小荷聞聲從廚房里出來。趙小荷扶起小男孩李文帆，替他拍拍身上的泥土。
李文清（撅著嘴巴告狀）：姆媽，是大哥推二哥的！
趙小荷（數落李文輝）：文輝 ，姆媽跟你說過多少回了，你是哥哥，文帆是弟弟，文清最小，哥哥要照顧弟弟妹妹，不要讓弟弟妹妹受委屈。你怎么又把弟弟弄哭了？
李文輝（撅著嘴）：姆媽，弟弟和我搶木頭小車子玩。
趙小荷（告訴）：好了，三叔給你們做的小木車是讓你們一起玩的，你是哥哥，下次就讓給弟弟先玩，不要欺負弟弟了，知道嗎？
李文輝（嘟著嘴）：知道了，以后我就讓著弟弟玩。
趙小荷（笑著看著文帆）：文帆，這就對了。姆媽要給你們做飯，你帶弟弟妹妹去玩吧。
李文輝（開心的）：好啊，姆媽，我們去玩了。
【李文輝招呼著弟妹，三個孩子又開心的在院里玩著木頭制作的小車子。
【趙小荷站在一旁，笑著看著三個孩子，最后眼光落在了李文輝的身上，那像極了二哥李志剛的身形和活潑而調皮的動作讓趙小荷眼里滿含笑意。
趙小荷（看著遠方，心想）：二哥，你知道嗎？你的兒子文輝快九歲了，什么時候，你們父子二人才能夠見面呢？
【趙小荷從廚房里端出一碗米粥，走進了屋里。李大嫂在床上躺著，見小荷進來，便要坐起來。小荷拿個枕頭放在她的背后。
趙小荷（笑著）：姆媽，您身子骨不太好，還是不要起來，我來吧。
【趙小荷把米粥端到李大嫂嘴邊，用湯勺一勺一勺的喂。李大嫂吃了幾口，不吃了。趙小荷放下碗，替李大嫂把歪了的枕頭放好。
李大嫂（詢問）：文帆又欺負文輝了？
趙小荷（笑著）：小孩子，就是這樣的。
李大嫂（感激）：小荷，這個家虧了你了。這幾年，為了這個家，你受苦了。
趙小荷（平靜的）：姆媽，看你說的，一家人還說這樣的話干什么。照顧您，照顧這個家，也是我應該的。
李大嫂（遙想的）：小荷，你爹也走了十年了，整整十年了。
趙小荷（喂李大嫂吃米粥）：是啊，這日子過得真快。姆媽，你看，文輝都有九歲了，文帆也有六歲了，就連文清，也都有三歲了。
李大嫂（看著趙小荷笑著）：小荷，苦了你了。我的身子骨不好，這里里外外的全靠你了。
趙小荷（笑著）：姆媽，你就好好的休息幾天，我已經請郎中給您開了幾付中藥，一會，我就給您熬藥去。
李大嫂（嘆息）：小荷啊，昨晚上，我夢見你二哥和小麗了。
【趙小荷的心猛的跳了起來，端碗的手不由得輕輕的一顫，米粥差點灑了出來。
李大嫂（輕輕地）：十年了，我的身子是越來越差了，真的是很想見到老二和小麗啊，老二和小麗這一走，也是十年沒有消息，到現在也沒有個信回來，也不知是死還是活啊，他們再不回來，我都擔心哪一天我走了，就再也見不到他們啊。
【李大嫂唉聲嘆氣的擦起了眼睛。
【趙小荷放下手中的碗，看著李大嫂憔悴的神情，也嘆了一口氣。
趙小荷（安慰的）：姆媽，二哥說過的，他會回來的。現在，外面兵荒馬亂的，可能二哥他們不方便回來吧。
李大嫂（思念）：就是不方便回來，也該給個信回來啊。
趙小荷（安慰）：姆媽，您放心吧，二哥和小麗他們現在肯定在一個地方活得好好的。
李大嫂（嘆氣）：小荷啊，我現在這個年紀，又是這樣的身體，我是擔心我自己等不到他們回來。
趙小荷（笑著）：姆媽，看您說的，您的身體還可以，關鍵是您要經常給自己寬心。（停了停）說不到二哥他們，哪天就回來了呢。
【窗外傳來李文輝高興的叫聲。
李文輝（開心的）：姆媽，爹和三叔回來了！
【傳來李志強和李志勇的笑聲。
李志強（開心的）：清兒，我的乖女兒，來，讓爹抱抱！
【窗外傳來李志勇和兩個侄兒互相追逐的笑聲。
趙小荷（站起來）：姆媽，我去給他們盛飯。
【李大嫂笑著看著趙小荷走出了房門，一會兒，廚房里傳來了大人和孩子的笑聲。

16      李家廚房             日                 內
【廚房里，李志強和李志勇坐在桌旁，李志強抱著李文清。李文帆和李文清也都爬上了桌。趙小荷把米粥和豆角，茄子從灶臺上端了過來。李文輝和李文帆立刻把筷子伸了過去。
趙小荷（大聲的）：文輝，文帆，爹和三叔干了這么久的活，都還沒吃，你們急什么？
李志強（笑著）：小荷，文輝文帆要吃就讓他們吃吧，這么點大的孩子，能吃多少呢？
李志勇（笑著）：是啊，嫂子，小孩子正長身體呢，讓他們吃吧。
趙小荷（埋怨）：你們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難啊。這缸里的米，是一天天的見少，還有這灶里燒的，也越來越難找得到，每天都要計算著用。現在你們就只靠給人幫工維持生活，也是有一天沒一天的，我們全家就指望你們倆兄弟了，你們倆不吃飽怎么行？這孩子嘛，半饑半飽的也會長大的。
【李大嫂慢慢的走進了廚房，坐在了桌子旁，滿臉含笑的看著自己的三個孫子。
李大嫂（笑著）：小荷，孩子是不能半饑半飽的，那樣會對身體有影響。（看著三個孫子）我老了，可以把我的那一份省下來，給他們多吃點。
李志強（笑著）：姆媽，再省也不能省下你的那一份啊。只要我和三弟多打一份工，這糧食不就回來了嗎？
李志勇（給文輝文帆挾菜）：姆媽，嫂子，鎮里和碼頭總還有點事情可以做，我們也不累，明天結了賬，我和大哥就去糧行稱點米回來，回來的路上，我們注意著，順便揀點什么可燒的東西回來。
【趙小荷眼里噙著淚水。李志勇把李文帆抱在懷里。
李志勇（笑著）：文輝，來，三叔喂你吃。
李志強（笑著）：文輝，來，上桌，吃放！
【趙小荷放下碗筷，走出了廚房，往牛去欄空的牛棚中搬柴草。走進牛棚，趙小荷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趙小荷流淚了。
【廚房里，傳來李大嫂弄孫快樂的笑聲，接著，又傳來李志強在喊她的聲音。
李志強（大聲的）：小荷，你在干什么，快來吃飯吧。
趙小荷（抹著淚，應和著）：哎，你們先吃，我馬上來。
李志強（開心而快樂的）：清兒，爹的乖女兒，來，爹喂你吃。
【牛棚里，趙小荷擦干眼淚，抱著干草走了出來。
 
17      萬壽宮           日               內
【春綠江南，紅墻綠樹琉璃瓦的萬壽宮掩映在滿山的紅杜鵑中，顯得色彩艷麗，氣勢恢宏，山間不時的傳響著鳴鐘擊磬的祥瑞之音。寬敞的庭院中，古柏送春，香火繚繞。闊大的殿宇中，人頭攢動，信徒眾多。宮觀內，正在舉行修道法會。
【經過二十余年的磨礪，已為住持的趙玉松大氣而端莊。堂下道士居士信徒眾多，個個端坐靜聽。
趙玉松（軒昂講法）：何為“道”也，“道”乃是“清凈為宗，虛無為體，柔弱為用”，也就是說，“道”是與自然萬物融為一體的，宇宙萬物皆由“道”演變而來的，“道”是無所不包，無所不在的。因而，我們學道之人，應遵循“木魚游于空，拂塵游于世”的思想，要親近自然，喜好塵世，只有“融于世”，才能“意為真”。況且，“道”之秘笈在于“悟”，“悟眾生”，“悟天地”，最后“與自然同源”。所以“道”是在境智中間，也就是說，“道”是在有知無智中間，“道”是一種虛通的理境；而與“道”不可分割的“德”乃是“智忘之妙境”，所以，“道”與“德”之間的關系，乃是“境能發智，智能克境，境智相會，故為道德”------
【法會中，各位道士認真傾聽。須發皆白的道長頻頻點頭。

【法會后，道長和趙玉松在“道學班”的院子里花紅草綠的小徑里，悠閑地散著步。
道長（開心的）：玉松，現在你已經成為了西山萬壽宮，青云譜和洗馬池萬壽宮三大掌門人的得力助手了，看到你的成長，為師真為你感到高興！
趙玉松（謙恭的）：多謝師父教誨。
道長（笑著）：玉松，近年來除了忙些觀內之事，聽說你還時常下鄉，去搜集明朱耷兄弟的字畫，是嗎？
趙玉松（微笑著）：師傅所言屬實。十年前，在一次閱讀經卷之時，偶爾看見一本經書上所言，明朱耷兄弟及其不幸的遭遇，很是為其感動。最重要的是，朱耷的后半生就是在我們青云譜的道觀中度過的，在這里，留下了他畢生追求的理想和對故土的眷念。所以，我想，朱耷兄弟的字畫如若在亂世之中得以好好的保存，豈不是讓朱耷兄弟在九泉之下也能含笑嗎？
道長（捋著胡須笑著）：玉松啊，當年在黃梅你的老家，我就沒有看錯你。你果真是位有德有道有膽識之人，這是我道界之福啊！
趙玉松（謙恭的）：師傅過獎了，這是徒兒心之所愿。今后，如若有時間，我還會繼續去找尋朱耷兄弟失落在民間的字畫，并好好的加以保存，這也是我此生的夙愿。
道長（點點頭）：徒兒有志，為師足矣。（笑著）玉松，在道觀的時候，還是那樣的喜歡看書，都看了些什么書？
趙玉松（笑著）：師傅，徒兒每日必看經書，現已看了皇帝的《黃帝陰符經》，太上道君（老子）的《道德真經》，南華真人（莊子）的《南華經》，魏華存夫人的《黃庭經》，文始真人關伊子的《文始真經》，這些經典的書籍，每讀一遍，都讓我獲益匪淺啊！
道長（點頭）：道教乃是我中華本土之學派，作為華夏的后人，我們定要把它傳承下去。不過，為師也還要送徒兒一句話。
趙玉松（恭敬地）：請師傅指教。
道長（捋著胡須笑著）：學道之人，對于道學，應遵循“因循其本，再博采他說”的原則，兼收并蓄，才能將我道學發揚光大啊。
趙玉松（謙恭的）：徒兒謹記師父教誨。
【古柏青蔥，花紅柳綠，小徑的盡頭，水聲潺潺，一座小亭翼然臨于泉水之上，于藍天白云之中，很是清秀。師徒二人沿著小徑，說說笑笑的走進了這座小亭子間。

18       鎮里            日                  外
【春季的江漢平原，又是花紅柳綠，一望無際的稻苗在春風中搖曳。一早，李志強和李志勇帶著扁擔和籮筐就來到鎮里，在青石鋪成的石拱橋的橋頭邊站著等著給人幫工。江南水鄉風韻很是別致，石拱橋歲月久遠，造型很獨特，橋上過往的行人很多，橋下小船悠悠，橋的兩岸，垂柳依依，桃紅柳綠燕嬉春。太陽高高的掛在枝頭上了，鳥雀的鳴叫更是令人歡悅，李志強和李志勇兩兄弟站著橋頭的一側，左顧右盼，等候著人們前來雇工。眼見時近正午，還沒有人找他們，兄弟倆的肚子都餓的咕咕直叫喚，李志勇分明有些著急了。
李志勇（著急）：大哥，怎么到現在還沒有人雇用我們啊？
李志強（四處看看）：別急，還只是剛剛正午，還有時間。
【倆兄弟還是站在橋頭，餓著肚子等候著。太陽熱熱的曬在了頭頂上，兩兄弟頭上臉上熱得直冒汗。從鎮子的一頭，一個兩人抬的敞篷竹制小轎正悠悠的過來。柳爺很舒適的躺在小轎里，小轎很有節奏的上下吱呀著，管家在前頭吆喝著，家丁在后頭跟著。走到橋頭，柳爺發現了站著等候雇工的李志強和李志剛。
柳爺（喊了一聲）：停！
【小轎慢慢落下，左手抽著旱煙的柳爺在管家的攙扶下，右手拿著文明棍走了下來，柳爺在李志強和李志勇的面前走來走去，上上下下的打量著著這兩兄弟。
柳爺（抽著旱煙）：這不是李家的老大和老三嗎？怎么，在這等著給人幫工啊？
【李志強和李志勇無言的看著柳爺。柳爺手拿文明棍在橋頭傲慢的走著。
柳爺（看著李志強和李志勇）：想當初，我家子兒要娶你們家的小麗，你們是多風光啊，要人有人，要地有地，婚禮也是順了子兒的心意，辦得風風光光！可惜啊，你們家的小麗，沒有做我們柳家少夫人的命，這么多年都過去了，沒有她的消息，也不知是死還是活啊。（抽著煙）還有你們家的老二，這個骨子里都是反叛的逆子，亡命天涯，現在，在哪里都還是個未知數。（仰天大笑）這是你們李家的一對孽障啊！
【李志勇雙目怒視著柳爺，攥緊了拳頭，沖動的就要打柳爺，被李志強拉住了。
柳爺（文明棍狠狠地敲打著地面）：是你們李家，害的我的子兒，至今對新的少夫人都很冷漠，天天不落家。（狠狠地）都是這一對孽障惹的禍！他們不敢回來了是不是？如果他們回來了，我還要找他們算這筆賬！一對孽障！
【李志勇緊咬牙關，握緊拳頭，李志強緊緊地抓住他，面對著柳爺，臉上一直陪著笑。柳爺又上了轎，在管家的吆喝聲中，竹制的小轎吱吱呀呀的，漸漸的走遠了。
李志勇（喊著）：大哥，你干么攔著我？你沒看見他欺負人的樣子嗎？
李志強（大聲的）：三弟，我們過去跟柳爺爭斗的時候還少嗎？日子還不是越過越艱難？既然斗不贏他柳爺，就不去惹他，要躲他，知道嗎？
李志勇（生氣的）：大哥，你為什么要攔住我，我就是要打這個狗東西？
李志強（搖著頭）：三弟，你不看這是什么時候，我們沒有了地，沒有了酒作坊，現在是在向別人討生活，你這樣一打起來，憑著柳爺的勢力，今后誰敢雇傭我們做事？我們又怎么樣去養家啊？
李志勇（生氣的）：大哥，你沒看見柳爺那個囂張的樣兒？不是我們去招惹他，而是他來欺負我們的！
李志強（忍氣吞聲的）：三弟，你怎么這么糊涂呢？別說柳爺只是在羞辱我們，就是柳爺打了我們，我們也只能忍受，你知道嗎？
李志勇（生氣的）：大哥，你！
【石橋上，一個穿長衫的人走了下來。
長衫（笑著）：你們可不可以幫我做一點事，我會付酬金的。
李志強（趕緊笑著）：可以，可以，我們倆可能干了，我們干什么都可以的！
長衫（笑著）：那好吧，跟我來。
【李志強眼角飛揚著笑容，拽著李志勇的手高興地對著長衫點著頭。
【長衫笑著帶著倆兄弟走上了石橋，走進橋邊有著一片婀娜多姿垂柳的人家，李志強和李志勇跟著長衫走了門里。

(編輯：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