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沐夏風

  宋慶法

 

入夏的南風調皮得很，一會兒吹出口琴聲，一會兒吹出笛子音，坐在室內可聽一場合奏音樂會。閉上眼，把這夏風幽韻分享，心中泛起一陣舒爽，想那“朗月清風難愜意，詞人絕色多傷離”的格調，怎得同框而喻。

 

近午時，風頭正勁。迎日南窗眺望，吹皺一塘水，波紋踩著點兒跳躍，借了陽光，明暗交替忽閃，看上去塘中鑲嵌著無數顆熠熠發光的寶鉆，又像是，夜晚布滿天空的星星，躲躲閃閃，擠眉弄眼。

 

站在樓間室中，都能欣賞到這番景致，如果下樓去到跟前，該可“暫息喧嘩，略停笑語，試看別樣門庭”吧？

 

仰望，空中淡淡的云，一縷縷柔軟透明，像極了浣紗女漿洗后，晾曬的薄紗，輕飄飄披在天幕，過慮初夏炙陽，再加上拂面來風，站在空地兒，也覺不出夏日的燥熱。

 

走到墻角背陰處，一簇苦苦菜，翠綠葉片細窄，似是伸出的小舌頭，一片片貼著地面往四周展開，它是在舔試這特色風味嗎？倘這小舌頭上也有味蕾的話，它能否告訴我，今日這桌盛宴，最難以割舍的情懷，可是這點點滴滴，深植記憶里永遠抹不掉的那份鄉愁。細莖頂端，分散舉著一朵朵小黃花，花蕾閉著小嘴嘴，含著一絲笑意，花朵仰望著，雖是生來的苦命，笑得比甘蔗花燦爛，長在屋檐下的開心笑容，著實招人喜愛。

 

忘不下那一塘水，隔著柵欄，急忙找尋在樓上看到的那種樣子。日頭照樣高高在上，云兒照樣不見憂愁，風兒不減勁頭照樣刮，水面的小波浪照樣此起彼伏，卻是另外一種感覺了。那一塘閃閃發光的寶鉆不見了蹤影，大概是沉入水下藏起來了呢。唉，有道是，寶物不輕易示人，免得讓人心生惦記。可那擠眉弄眼的星星也不見了呀，它是可望而不可及之物，難不成也遵循敦頤老先生教導，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是否塘水也如夫子題西林壁？只有一塘水蕩漾著從容的笑。

 

端著相機，對焦框顯示微瀾，畫面幽幽。哦，是了，寶鉆和星星，都化作了一塘碧波，這塘碧波，是被大自然這個能工巧匠，加工成一枚碩大的藍寶石。正應了那句“玉不琢不成器”。

 

徘徊于塘岸納悶，往日在水面上空飛來飛去，時不時用尖喙勾畫水圖的各種鳥兒，不知被誰的召集令調開，趕赴別處匯演去了。沒有悅耳的鳥鳴，風聲里，僅剩那一叢竹林，“簌簌簌”竹葉發出的伴奏。

 

一會，風稍停歇，鳥兒們居然齊出，或登高枝，或躲在葉后，用高低音琴鍵亮喉。原來它們沒有遠去，估計一直是在后臺靜觀其變，等待時機出場。順著風向，老遠就能聽得到，這鳥語，分明是在集體演唱一首“啊朋友你是喜歡哭來還是喜歡笑，啊我看如果能笑還是笑笑笑笑笑…

 

離塘岸不遠，有一株桃樹，這時節，幼果雛稚未脫，在葉影里躲避窺探，風掀起樹葉做的蓋頭，迎風面的幼果避之不及，紛紛露出真容。一個個早已對鏡打扮，腮蛋描上胭脂紅，喜慶著呢！猜想，它們驚訝外面的世界好精彩。

 

賞罷外景效果，朋友圈顯示許女士的服裝店，選擇今天開業，在抱怨她沒提前通知的時候，揣摩選定的時日必有玄機。她很快回應一句說：“今天是世界微笑日，借這個好日子開業，不也是一種姿態嗎？”

 

一語驚醒夢中人。怪不得今日所見都隱隱透著暗示。是的，誰也歡喜嘴角上翹笑意盈盈，微笑是一朵動人的花，最好的見面禮、最美麗的語言是微笑。請記得對別人微笑，也是對自己微笑。微笑，面部表情提示，是在向對方釋放某種善意信號，在你對別人的微笑里，也會看到世界對你在微笑。

(編輯：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