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心里有點空空的,中美貿易戰打響,手里的股票一直在跌,臺風瑪利亞又將臨近,看線路圖也是在閩浙兩省之間登陸。其實能在我家鄉登陸最好,自2004年云娜臺風后,溫嶺也快14年沒來臺風了,山塘水庫早就等著臺風帶雨緩解水荒。但風雨未來的沉悶實在讓人受不了,便邀約三四好友去海塘邊舒緩心境。
從城區一路向西,本來臺風前后是拍攝的最佳時節,那時的天空是最澄凈和透明的,夕陽映出的晚霞濃重而絢爛,往往有奇光刺出云層,形成別樣的光線。海涂也因這份絢爛而變得異常的精彩,真正如打翻了的調色板,原本黑黝黝的泥涂,忽然生出了金黃色、橙色、紅色、夾雜著隱隱的白色;泥涂間雜亂的水道,剎那間金光閃閃,宛若蛟龍游弋;遠處的青山在晚風的朦朧里,更顯清潔和幽藍,一只只白鷺在海涂里飛翔,間或空降尋覓食物,間或舞蹈著在泥地里嬉戲,間或一沖而起向著夕陽的深處飛去;海涂的厚重、青山的飄逸加上天空的絢麗,一下子就構成了一幅難得的天然油畫。
但今天我們只看到漫天沉重的黑云,有濃有淡,偶爾也露出一絲光線,山黑的像一座座煤堆,只是在與天相接處有些許微光和淡淡的云,就這一抹淡光,才使這個世界還沒有完全被黑暗籠罩著,不然真如被倒扣了一個鍋蓋。
好友們臉上呈現著明顯的失望,一個個看著滿天的烏云,已經是哈欠連天,剛剛對海塘風光的憧憬已經完全被落寞代替,我只有打起精神講著笑話逗他們開心。即使看不到風景,去海邊打一頓海鮮牙祭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快看,那邊的草好美啊”魚兒第一個驚叫起來打破了車里的沉悶,很快星星和小輝的眼珠子被路邊魚塘圍壩上的一圈黃色的草所吸引,氣氛一下子高漲起來,她們紛紛要求停車下去拍照。等我在空曠處停好車回來,她們已經擺開pose忘乎所以的歡樂起來。
我靜靜地打量著突入灰色世界的那溜艷麗的黃色,黃色的是圍壩路面的草,沿著魚塘水面的是一溜碧綠的青草,正展現著夏季應有的生命力,遠處圍壩上的麥麻黃也正青綠,映襯著遠處的山巒也有了些許的青色,仔細一瞧就這一小塊地方竟然因為黃色和綠色的出現,沒有了原來的沉悶,反而有了生機和希望。好奇心讓我仔細走近去看,這是什么黃色品種的草,竟然如此的美麗,給我們失望的旅程帶來了激動。但我又一次的失望,路面和水面的草根本就是同一品種,從遠處看路面的草有著秋天的金黃,就像是經歷過春之嫩綠和夏天炙烤后成熟的金黃,但走近一看,那些草都懨懨的搭在一起,仿佛是重病房里龍鐘的老人,被狂風一吹又仿佛是一群醉鬼,頭重腳輕的在那里亂舞,那份枯黃看上去是如此的干澀,又如此的暗沉,在黃與綠之間也有幾縷灰綠或灰黃的過度。我奇怪了,為什么同一個地方同樣的一種草,一個是生機盎然充滿夏的濃綠,一個卻愁腸百結滿身枯黃?無需請教,我也可以猜個大概,一定是噴了除草劑之類的農藥,至于為什么路面的草要噴藥,問路過的老農,也給不了答案只是說夏天都這么做的。后來網上查了也不知所云,只有一個回答似乎有理,那就是因為夏天天氣炎熱,周邊的草長了不適宜散熱,但是這位專家也反對用除草劑,完全可以在魚塘里養上草魚,這樣水里和水邊的草都會被吃掉,不會長的茂盛,而路上的草就更簡單了,牽幾頭羊又除草又長肉,可謂生態除草。
生命怎么可以這樣開玩笑?不說除草劑用過之后的害處,人類就是這樣簡單粗暴的把生命和自然進行無情的踐踏。記得小時候,農村的孩子都是在課余提著籃子,拿著鐮刀去割草回家給雞鴨豬牛羊當美食,所以那時候水是清的,天是藍的,動植物都是沒有病毒的。現代人懶了,是真的懶了,一把除草劑下去,草在痛苦的呻吟中死亡,土壤沉淀著永久無法消融的毒,臺風夾雜著雨水,沉淀在土壤里的毒素奸笑著沖向魚塘,和魚蝦、青蟹、蟶子等小可愛結合在一起,然后樂呵呵的在美餐里融進人的身體,開始他們永久的美餐,直到人的軀體在慘痛中被燃為灰燼,那些人為的幽靈并沒有隨著焚尸爐的烈火而死亡,他們依舊在塵世間飄揚,不斷的重復著侵入和毀滅的故事。
生命雖然是浩渺宇宙里的一粒微塵,無論是人還是動植物,生命有生命的規律,取食有道,生命就生生不息,自然有道,世界就環環相惜。如果一定要用暴力來摧毀,如果一定要用貪婪來霸占,如果一定要用戰爭去奪取,那么,所有的生命即使會被暫時的屈服,而回報的卻是隱忍的、更加嚴厲的、更加殘酷的報復,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生命需要尊重,在善意里保護生命,也就是保護我們自己,生命本來就是短暫的,草是一歲一枯榮,春風吹又生,烏龜即使活千年也有終結的一天,更何況是人類,活過百年的又有幾人?何必執著于迷離中的毀滅。
只有風知道草的悲哀,只有風知道人的悲哀,只有風知道這世界的悲哀,也只有風知道貪婪的悲哀,但也許風還知道在宇宙里,生命需要不垢不凈、不生不滅、不增不減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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