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學二年級班主任是個女老師,她叫胡益芳。在我幾十年的記憶里,對她的印象十分深刻,我經常想到她,也時常問到她。
胡益芳老師帶我的班主任時,還是個十八、九歲的大姑娘,師范學校畢業的。
胡老師個子高高的,圓圓的臉龐,白白凈凈。說話時總帶著輕微的笑,一副清秀、文靜的模樣。夏天,她穿著一件白底子藍花長袖衫,樸素又大方。一對油黑的、粗粗的長辮子,用一個漂亮的花手帕扎在一起,放在腦后面,走起路來辮子一擺一擺的,好看極了。
上課時,我總愛目不轉睛地望著她,因為她兩只雙眼皮的大眼睛,水靈靈的會說話。
我們學校是在一個祠堂里,校園不大,是青磚瓦屋,屋檐上還畫有龍鳳花鳥各種圖案,五顏六色的。聽老人們講,這里過去是一家大地主的房子,國家剛解放時搞土改,將這家地主趕走了,后來就成了學校。
我們這所鄉村小學只有一、二年級兩個班,胡益芳老師帶我們二年級的班主任,語文、算術、寫字、圖畫、文體幾門課程,全都是她一人教。
我們班上總共只有九個學生,全都是女生。都說學生越少課越不好教,但胡老師是個很有耐心的老師,她就像一個園丁辛勤地耕耘,希望有一天這些小樹苗根固、枝健、葉茂、孕蕾,結出豐碩的果實。
我印象最深的是上大字課,胡老師本人的楷書寫得非常好,上大字課時,她不厭其煩、一個同學一個同學手把手地教寫字。她就像考場上監考老師那樣,背著雙手,在教室里來回走動,時常會趁你不注意時,走到你的背后,看著你寫字。若發現你寫字不認真,或者握筆姿勢不正確,字沒寫好時,她不吱聲,也不批評你,突然間,她會猛地抽掉你手中的毛筆,弄得你一手黑的,讓你覺得臉紅紅的,一種難為情的滋味。胡老師就是用這種獨特的方式教育你,提醒你,拿筆姿勢要端正,上課、寫字要認真。同學們盡管沒有聽到胡老師的嚴厲批評,但望著她那嚴肅的神情,上大字課時不敢不認真。
我喜歡上文體課,而且對“丟手帕”的游戲很感興趣。到了上文體課,胡老師就摘下她辮子上那塊漂亮的花手帕,折成個“小老鼠”,然后讓同學們坐在草地上,圍成一個大圓圈,胡老師嘴里的口哨一吹響,游戲就開始了:首先是班長拿著“小老鼠”手帕,圍著同學們轉上好幾圈,她故意地不停頓地轉,趁你不注意時,手帕就丟到了你身后,機靈的同學很快發現了,就趕緊撿起手帕接著傳,笨一些的同學沒發現,就要站起來罰唱一首歌曲。有一回,我只顧笑只顧樂,班長將手帕丟到了我的背后,我一點都沒有覺察到,于是,我也站起來罰唱了一首歌。還有一次,手帕丟到了和我玩得好的女同學金葉身后,她一點都不知道,我向她使眼色,她沒明白,我又向她做手勢,焦急地對她示意,好不容易讓她明白了,她趕緊起身撿起手帕就跑,逗得同學們都笑了。
胡老師在一旁望著天真、活潑又可愛的學生們,也會心地笑了。
胡老師忠誠黨的教育事業,她把寶貴的青春獻給了鄉村,她把歡樂帶給了孩子們。
讓我記憶猶新的還有一件有趣的事情:因為班上都是女同學,每到下課時,胡老師總愛幫我們梳辮子,精心地打扮我們。我們那個年代的女孩子都是梳著長辮子,時興在辮梢上扎上個彩色的膠絲帶。一天,胡老師買來好多根膠絲帶,有紅、綠、紫、黃各種顏色,她細心地將膠絲帶一個一個地扎在同學們的辮梢上,非常好看,她望著每個同學滿意地笑了。
上世紀六十年代初,國家正處在經濟困難時期,山區更是貧窮落后,民辦教師沒有工資,他們和公社社員一樣,拿的是農村勞動力工分。胡老師不計報酬,為了人民的需要,她毫無怨言地留在偏僻落后的鄉村,毫無保留地把自己所學到的文化知識傳授給了山區的孩子們。為了祖國的建設,為了改變國家貧窮落后的面貌,她努力地鑄造棟梁,添磚加瓦! 她熱愛教師這個光榮的職業,為人師表,象蠟燭一樣燃燒自己,照亮別人。為了后代,她默默地奉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