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滇東北

就像突然從夢中
驚醒的孩子，缺心眼的雪花
不管不顧，劈頭蓋腦撲向大地

它們不辨東西，不分南北
不擇地勢，試圖用它們小小的巴掌
把大地摟在懷里

但粗糲冷硬的大地
并不領情。雪花落下一片
它就吞掉一片。一片一片又一片

最初投向大地的雪花，沒有一片
幸存下來。只把一些舊時光
弄得濕漉漉的，一如思春的少婦


邂逅一場雪

我終于領教到了雪的頑皮
我低下頭，縮起脖子，豎起衣領
她在風的慫恿下
不由分說專找我身體的漏洞

我加快腳步，她就快步跟上
我放慢步子，她也踟躕不前
我索性抬起頭揚起臉，她一下子
落進我的陷阱，成了一滴水


就像下雪

好多事都不是
無緣無故就發生的。就像下雪
必須冷暖空氣交匯等等
雪才會蠻橫不講理的下起來

好多戰爭也不是無緣無故
就打起來的。譬如中東譬如利比亞
就像一個人獨自抱著萬貫家財走夜路
不挨搶才怪


無辜的雪

清晨，積雪滿地
她們有著蓬松而純潔無暇的美
以及明晃晃光芒

一腳下去，她們仿佛骨折
發出一聲脆烈的喊叫
我惶然無措

但我的腳不知該踩向哪里
它提起來，猶豫著
最終還是，踩向了雪


民國的那場雪

民國的那場雪下得太霸道
它把爺爺的老屋活埋了，它把
地主張霸天的門
也堵死了

把通向春天的每一條路
隨手抹去。把每一聲狗吠雞鳴
扼殺在喉嚨里
把一聲聲嘆息凍結在空氣中

愁眉不展的生活把樓枕都燒光了
也熬不過漫長的年關
而現在雪越下越小氣，越來越輕飄
如同一紙《京都議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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