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五歲那年，因為窮，女人走了，男人帶著兒子進了城，男人想：娃這么小，不能沒有娘呀。于是男人一邊打工一邊找女人。可轉眼一年了，女人沒找到，兒子則到了上學年齡，男人想：娃得上學，將來無論如何也不能象自己這樣連個老婆都守不住。于是男人帶著兒子來到租住地附近的一所學校，找到教導主任，說：我來給娃報名。

主任看了看他，問：你有城市戶口嗎？

男人說：沒有。

主任說：沒有就報不上名。

男人說：怎么能報得上？

主任說：我也不知道。

男人說：不管怎么樣我也得讓娃上學呀。

主任說：那你找校長吧。

男人想了想，隔了一天，找到校長，說：我來給娃報名。

校長說：報名找教導主任。

男人說：主任讓我來找你。

校長看了看他：你有城市戶口嗎？

男人說：沒有。

校長說：沒有就報不上名呀。

男人說：怎么才能報上名？

校長說：這個不好說，除非你交贊助費。

男人說：交多少？

校長說：一萬。

男人掏出個信封，快速放到校長抽屜里，說：求求您，我就這些啦，無論如何得讓我娃上學呀。

校長看了看他，說：我們研究研究再說吧。

于是，第二天，兒子便入了學。

隨后，男人一邊陪兒子讀書，一邊在工地打工。盡管生活很辛苦，但兒子成績很優秀，男人感到很欣慰。可轉眼六年過去了，等兒子小學畢業，上初中又因戶口出了問題，這一回男人帶著兒子直接找到校長。

校長問：有什么事？

男人說：我來給娃報名。

校長說：報名找教導處。

男人說：我們沒有城市戶口。

校長說：沒有城市戶口就報不上名呀。

男人說：怎么才能報上名？

校長說：這個不好說，除非你交贊助費。

男人說：交多少？

校長說：兩萬。

男人掏出個信封，快速放到校長抽屜里，說：求求您，我就這些啦，無論如何得讓我娃上學呀。

校長看了看他，說：我們研究研究再說吧。

于是，第二天，兒子又入了學。

接著，兒子繼續讀書，男人繼續打工，雖說女人仍未找到，但男人感到很知足。男人想，只要兒子有書念，將來肯定比我強，至少再也不會有連女人都守不住的糗事啦。于是，男人起早貪黑更加努力，兒子早出晚歸十分爭氣，不僅順利考入了重點高中，更考上了市內的一所名牌大學，還當上了學生會主席。入學時，為了讓兒子更好發展，男人找到院長，拿著一個裝錢的信封，親手塞進了院長兜里。盡管這期間男人在工地上出了事故，造成了腿部殘疾，但仍然頑強地供兒子讀完了大學。

后來，兒子參加了工作，進入了機關，男人很高興。

再后來，兒子成了家，又當上了領導。男人更滿意。

隨著孫子一天天長大，男人老了，干不動了，兒子便讓他在家養老，可男人閑不住，自己在外找了家公司看大門。

一天傍晚，男人正在班上，突然被公司老總叫到一家飯店，男人誠惶誠恐，一進門，見兒子正和老總談笑風生，而且自己還被當成桌上賓，心一下子落了地，感到十分榮耀。可等酒席結束，老總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遞給兒子，見兒子微笑地接過去時，男人突然暴怒了，瘸著腿沖上去，抓過信封，扔到地上，然后回身恨恨地扇了兒子一個耳光：娃呀，爹辛辛苦苦帶大你不容易，不容易呀！說完，哭了，轉身走出門去……

（發2020年《金山》第9期）

作者簡介：李朝陽，中國自然資源作協會員，遼寧省作協會員，作品散見于《北方文學》《鴨綠江》《金山》《參花》《海燕》《滿族文學》《歲月》《天池小小說》等刊物，有作品被《小說選刊》《小小說選刊》等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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