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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的記憶

來源:原創作者:張旭升(張評)時間:2024-12-16熱度:0

 水的記憶(散文)

              張評

我稍記事的時候不滿六歲。

我們全家住在甘肅隴東慶陽西峰鎮的吧家咀。吧家咀山大溝深,溝底有水流過,故而坡上、山上皆長滿矮樹、篙草及各色的野花,不像光禿禿的荒原那般凄涼。這里的人家多住窯洞,我家就住在一孔窯洞里,但不及陜北老家的石窯那樣亮豁,門窗皆小。許是臨水的緣故,窯洞濕潮,半夜聽見蝎子嗤啦啦地在墻上爬,這時母親就拉亮燈,用筷子夾住蝎子丟進炕下的尿盆里。第二天早晨一看,尿盆里泡漲的蝎子有十幾個,這時就喚來雞啄了去。那時不知道蝎子是好東西,現今蝎子值錢,毒蟲蟲派上了大用場。

吃水不缺,但需人到溝底擔。父親年壯,任一家林場場長兼黨委書記,不常回家,擔水的重任就落在了母親的肩上。好天氣就不用說,遇上個風天雨天就遭了殃,母親擔水回來不是滿身塵土,就是渾身濕透。鄰居是個四川人,他家擔水時也有時替我家擔一擔水,多半是母親身體不適時求人家擔的。母親心善,不愛占別人家的便宜,每當鄰居替我家擔一擔水,母親就送過去兩枚雞蛋或是兩個饅頭算是酬勞。母親用水很節省,半臉盆水要洗四個人,然后倒入洗腳盆洗腳,不這么做不行,家里沒有壯勞力擔水,水就顯得十分珍貴。舅舅從陜北老家來時也只有八歲,他和母親用棍子抬水,我記得舅舅受不了苦,委屈的抹眼淚,母親就哄他,給他吃荷包蛋,蒸大米飯。舅舅不哭了,但沒過多久就被外爺接回了老家。

無水的地方盼水,有水的地方怕水。每到秋季,連陰雨下個不停,山上的水涌入溝底,溝底的水就咆哮起來,夾帶著大量的木材瓦石橫沖直撞,時常聽見河水沖走家畜家禽。這到也罷了,要命的是人正在山上放羊或砍柴,山洪就來了,來不及跑被山洪卷了去,又沒個救法,眼睜睜看著人就沒了。雨若是下半個月以上,窯洞便開始滲水,也有塌坍的,還死過人。我家窯洞雖沒塌坍,但也掉過大塊的土塊,正好砸在鍋上,有驚無險。天放晴的時候娃娃們就跑到窯背上去玩水,窯背已陷下去一個大坑,大人們集聚起來用臉盆馬勺舀干窯背上的水,不及時舀干,窯背就會塌陷。

水有時候也帶來麻煩。溝底的河叫馬蓮河,河的上游離我家不遠處有一個水文站,住著一戶人家,是什么黃河水利委員會的一個觀測點。河邊豎有牌子,刷了油漆,上面寫著數字,還有一些我們不認識的其他標志。我們還是貪玩的年齡,幾個人聯合起來就把標志拔了,準備拿回家當柴燒,大人們發現后就驚恐不已,催促著趕快送回去,免得人家找上門來算帳。

我家時常缺水,就雇人擔水,每月五元錢。我不太珍惜水,常用水打水仗,母親就打我,我便跑得無影無蹤。母親被我氣哭了好多次,而我還幸災樂禍。父親每次回來母親總是抱怨,嘮嘮叨叨個不停。父親也沒法子,他經常去林場,沒時間管我。

這種日子結束了,我們全家搬到了環縣的大吧咀。那是一個農場,新建的,父親是場長。大吧咀是典型的半干旱半沙漠區,樹木很少,有零星的草地供牛羊啃吃。這里沒有河,也沒有井水,吃水全靠老天降雨。這里的人有個土法子,挖一個土窖,用紅膠泥涂抹了,里面儲存雨水或雪水。雨來時,人們在窖周圍挖開許多細小的溝壕,雨水就流進去,窖滿了,水面漂著一層柴草、羊屎、牛糞之類的贓物,人吃時用桶提回家,放入白礬,用搟面杖攪動,臟物就沉淀下去,水便慢慢地清亮起來,然后食用。冬天下雪,大人娃娃們一起上陣,將地上所有的雪鏟成堆,丟進窖里,除遠處的雪無法運到窖里,附近的雪均被鏟凈。農場有一批下鄉知青,吃不慣窖水,就罵老子罵娘的,也有哭哭啼啼的。父親是場長,經常替他們解決思想上的疙瘩。那時我已上小學一年級,離知青灶很近,常能看見他們吃飯。有一天我到知青灶房,女炊事員正在用大鍋燒開水,水燒開了,就用鐵笊籬撈起鍋中的柴草、羊屎之類的贓物,然后用馬勺裝入知青的熱水瓶里。見怪不怪,家家戶戶都用這水。但有一次事情鬧大了,幾個知青端著飯碗找到父親說,這咋吃,湯里還漂著羊屎。父親也無奈,只好叫來炊事員訓斥一頓罷了。

下一場暴雨,窖里存滿了水,地面上的澇壩也存滿了水。澇壩的水是可以玩耍的,但很有危險性,紅膠泥很滑,不小心滑進澇壩陷進去,沒人幫忙搭救就見了閻王。牲口渴了也到澇壩喝水,尤其是馬和騾子體悍勁大,撲騰騰把澇壩的水攪得混濁。羊豬狗也去喝水,也有被陷住的,拼命掙扎后才脫身,見此況嚇得我們這幫野小子直吐舌頭。不怕是假的,至今還有點后怕,幸虧父親經常提醒,那是要命的澇壩,千萬別下去,下去就上不來了。直到澇壩的水退去一半,我們一幫娃娃才戰驚驚地脫了鞋在澇壩里玩水,捉泥鰍及蛤蟆。

十年九旱是這里的諺語,證實了這里半干旱半沙漠的特征。缺水時幾天人們喝不上水,家畜更喝不上水。地皮上的草枯了,風一吹便斷了。窖里的水被人們舀干了,再無處尋水。為了尋水救命,父親動員知青用架子車去有水的地方拉水,知青們響應了,去了。水拉回來了,知青們的衣服白花花的,那是汗水留下的鹽堿。知青們拉一趟水要走一百多里路,往返得四五天。上級在車輛極少的情況下,派一輛解放汽車拉水,每天拉兩趟。后來場部買了兩輛拖拉機專門拉水,水是從寧夏大水坑拉來的,因為沒有鹽堿的苦味,人們親切地稱其為甜水。

我們終于吃上了甜水,但有一名男知青為此付出了生命。他叫殷新建,來自白銀市,他父親是白銀有色金屬公司的黨委書記,正廳級干部。殷新建在農場入的黨,是出色的知青代表。早晨他開拖拉機去寧夏大水坑拉水,按理應在下午四五點鐘返回,但晚上八點多鐘了還沒有回來。第二天早晨起床后發覺氣氛很緊張,女知青們都躲在自己的房內嚎啕不止,給我們上課的王老師哭的眼睛紅腫,她說,孩子們,為了咱們能喝上水,殷新建叔叔犧牲了……同學們“哇”地一聲哭了,驚天動地。殷新建犧牲的消息很快傳遍了隴原大地,省報專發了通訊,有關部門追認他為革命烈士。我記得很清楚,殷新建被火燒的那天,場部的樹枝上掛滿了小白花,通往各連隊土路的野草上也零星地掛著小白花。這是我懂事以來最觸目驚心的一次葬禮。

張老寺是一個地名,坐落著八仙之一的張果老的寺廟而得名,涇川縣的當地人稱張老寺,但我們均稱紅衛農場或林建2師蘭字931部隊。農場系部隊建制,分團、營、連、排、班。父親是營教導員,后任團里宣傳股股長。

我們家暫時住在農民騰出的一孔土窯里。這里屬陰濕山地,當地農民都有用玉米桿、高粱桿燒土炕的習慣,傍晚時分,各家的煙囪濃煙滾滾,很快就彌漫開來,分不清山、路、溝、峁、農田、樹木,所到之處散發著一股嗆味,也有的人家燒牛糞、驢馬糞,散發出一股騷辛味。當我們安頓下來后,一個約摸五十多歲的老人牽著一頭黑背的驢停在我家門前,驢的背上馱著兩只木制的水桶,不時的有水從木桶的縫隙滲出來。我是第一次看見驢馱水。這時又來了一個中年漢子,與老人一起將水桶卸下。老人伸出手撫摸我的頭,樂呵呵地說,我們這山里還沒有這么好看的娃娃,頭圓圓的,光光的,沒有一點疙瘩。我這時才發現許多山里的娃娃已圍在我的身旁看稀奇。他們的頭型確實不正規,四楞暴翹,不是中間一個疙瘩就是左右都有疙瘩,極不對稱。我們兄弟三人頭都很圓,后腦勺呈淺淺的弧線型,看上去很美觀。

從此我家吃水有專人供水,就是那位五十多歲的老人用驢馱來的。以后我知道這位老人是五保戶,沒有兒女,他的名和姓我己忘了。有一天老人牽出驢去馱水,我便尾隨在身后,走了一段山路,又下了一道陡坡,到達一個山泉邊,水很清,驢伸長脖長先喝了起來。老人早發現了我,沒有趕我走。他蹲在泉邊用木馬勺舀了半勺水遞給我說,來,喝一口,甜呢。我端上木馬勺一口氣就喝完了,說,真甜。老人拉了一下驢的韁繩,驢就臥下了,不用卸木桶,木桶的蓋上有孔,可直接灌進水,水滿后拍一下驢的屁股,驢就站起來,悠悠晃晃地往回返。我和老人跟在驢的后面,慢慢地走著。

幾個月后,老人患病再也不能走動,癱了。

我家吃水要自己牽驢馱水,不是父親牽驢馱水就是母親牽驢馱水。是一個夏日的傍晚,母親勞動回到家發現缸里無水,急忙牽驢去馱水,此時天空己泛起了黑云,轟隆隆的響,眼看就要下雨,若不搶在下雨前把水馱回來,雨后就無望馱水回來。山道泥濘,毛驢下不了陡坡也上不了陡坡,誰也不敢冒那個險。母親讓我一起去,幫她的忙,雖然我也害怕,但不忍心母親一個人去,便與母親一起去了。我用柳條趕著毛驢向山下的泉水直奔而去。塵土飛揚,霧蒙蒙的。母親在后面緊追著喊,慢點,慢點,看跌著了。雨開始下,噼噼叭叭的,并不怎么大。毛驢是新換的,不聽使喚,讓它臥下它不臥,只好將兩只木水桶從驢背上卸下來,裝滿水,再抬到驢背上。我們開始返程,但暴雨已經襲來,傾刻間陡峭的山道泥濘,毛驢馱著裝滿水的木桶四蹄打滑,讓人膽戰心驚。險情還是發生了,毛驢滑倒了,兩只木桶壓在驢背上怎么也翻不起身。我嚇得大哭起來,不知所措。母親喊,快把桶卸下來,倒掉一半水驢就站起來了。我和母親費力地卸下木桶,抬起木桶的桶底,水就往外流,差不多快一半時又抬到驢背上。我在前面拉著僵繩,母親則在驢后使勁掀著。謝天謝地,總算爬上了陡坡,我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

從此,再沒有牽驢馱過水,我懼怕。

一年后,我家搬到了團部,終于吃上了抽水機從山泉抽來的水。家離水站不遠,父母用桶擔水。我和弟弟偶爾也抬水。以后母親買了一對小桶,我便開始獨自擔水了。現今我的兒子也已經十二歲了,他不相信我十二歲擔水,對他的爺爺奶奶說,你們太殘忍,怎么能讓一個小孩子擔水?你們在犯法,侵害了兒童的權利。我對兒子說,我是自愿的,你爺爺奶奶整天勞累,我就想減輕他們的負擔,哪像你,身在福中不知福。兒子不悅,生氣地說,怎么又把矛盾對準了我,我又沒惹你們。

吃水己不成問題,但無水澆田,尤其是春天不下一滴雨。這里流傳一句諺語,春雨貴如油。在子弟學校,老師發動學生擔水、抬水、端水,支援抗旱保苗。學生們熱情高,干勁也高,排一溜長隊,直抵山泉,像接接力棒那樣把一桶桶水,一盆盆水傳遞上來,再裝入架子車內的汽油桶,由大一點的學生拉到麥田澆灌。這樣的工作能持續半個多月。

過完春節后,父親被調到平涼地區農業局工作,我們全家也因此改變了環境,搖身一變成了城里人,我也成了平涼一中的學生。

開始無房住,在衛校對面的涇灘村租了菜農的三間瓦房。吃水還算方便,不遠處有機井,井水嘩嘩地流著,不花一分錢,敞開了用。一年后在城里找到了房,住過店街舉人巷。那時還沒有自來水,院中有一水井,家家戶戶用轆轤從井里提水,井繩是共用的一條,水桶各家自備。我上高三的時候,家又搬到過店街85號大院,吃水還靠井水,但沒有轆轤,各家都要自備井繩,全憑力氣一把一把地把水桶從井里吊上來。

隴東缺水,整個甘肅都缺水。有人稱甘肅又干又酥,一提就爛,爛的掉渣渣。我心里極不舒服,想哭。

一九七九年我當兵入伍,在武山縣新兵連集訓。川道里有河水流過,百姓吃水不愁,但山上就缺水,還得靠架子車拉、人擔、驢馱。我所在的安裝連院內有一口井,每到抽水時間,附近的農民就趕來盛水,連隊為了搞好軍民關系,每次都能滿足他們的愿望。當然,連隊是不收農民一分錢的。

河水還是清的,沒有被污染,新兵們肩搭毛巾,手拿缸子、肥皂,在河邊站了一溜,用河水洗臉刷牙,還不時地向同伴撩水,或者每人撿一塊石片向河里投擲,看誰的石片打的水花多且飛的遠。夏季來時上身光著,下身只穿大褲衩,在河里游泳。我不會游泳,是個十足的旱鴨子,頂多在水里泡一泡,搓一搓身上的垢痂。在這里,男人們還能在河里洗澡,但婦女們就不能洗,所以這里就流傳著“姑娘一輩子不洗澡,只有出嫁洗一回”的說法。

一九八一年,連隊奉命開往永登縣與天祝藏族自治縣交界地帶的馬營溝,在工兵連已打好的山洞內安裝油罐及輸油管道。馬營溝無水,每個連隊均挖一個五米多深的土坑,用水泥凝固,再封上蓋,運輸連的拉水車再將水儲存于水泥凝固過的土坑內。連隊每天使用一車水,一個班一天僅限一桶水(汽油桶)。每當拉水車來時,各班就抬著水桶搶水,水桶滿了,就盛飯盆、臉盆。電焊班用鋼板焊了多個不大不小的桶,所以每次盛得水也最多,其他班意見大,連里為了平衡關系,給每個班又焊了一個水桶。連隊儲存的水常有人偷,早晨起來炊事班無水做飯,各班又把自己的水捐了出去,否則吃不上飯。連隊號召大家洗衣服拿到河里洗,盡量不要用飲用水。河離連隊五里之遙,去的人寥寥無幾。我們班的班長是陜西渭南人,資格老,不上早操,不洗碗、不洗衣服,總是新兵把刷牙缸盛滿水,牙刷上擠好牙膏,臉盆里打好水才叫他起床,吃完飯,碗即刻被新兵搶了去洗,換下的衣服也照樣全是新兵洗,包括褲叉。

平涼東瓜園原是一片臭水的澇壩,蚊蠅滿天飛,還有蛤蟆從澇壩蹦出,嚇得膽小人繞道走。有尋死的人也跑到這里尋短見,有被救起的,也有被淹死的。以后大搞城市建設,澇壩被填平,在此基礎上蓋起了六棟二層居民樓。樓均為早樓,無自來水,無廁所,無下水道,吃水要到水站挑。每家每戶除有挑水的桶外還備有盛污水的桶。住在樓上的人大傷腦筋,提上去多少水就得提下去多少水。星期天洗衣服需要的水多,每次得擔三擔水。洗過衣服的水用來拖地。住旱樓的人喜歡下雨,雨水從樓頂的排水管直泄而下,每家每戶的人就提了水桶、污水桶、洗衣盆放于樓下,接排水管排出的雨水。雨水有兩大用處,一是拖地,二是澄清了洗頭遍衣服。接不上雨水的人將別人的桶挪開,放上自己的水桶,然后就一直守著,生怕人再搶了位置。有的人惹不起,搶不到位置就胡亂罵,嘴騷得很,盡和“性”有關。人總是有耐心的,挑水也好,接雨水也好,一住也是十幾年。后來搬來一個畜牧局的干部,他在自來水公司有點門道,上下打點一番后同意安裝自來水,于是,每戶出三百元就可辦妥。沒想到房產局出面干預,說樓房地基太差,原是澇壩,全是用垃圾填平,萬一管子漏水,樓房定會倒塌,說得挺怕人的。房產局一攪和,水又沒接進來。好在單位建了家屬樓,我迫不及待地搬進了新居,原來使用的水桶也送了鄰居,好歹也算是個紀念。現在用水方便了,水龍頭就有五個。我和妻子都是缺水過來的人,用水極省,仍是將洗臉水存于一污水桶用來沖廁所,每月下來查水表只有兩噸,鄰居們不信,咋說每月都得用五噸以上,有的人干脆說我家水表不合適,應該查一查。我一笑了之,隨便。

時間飛逝,轉眼間我已三十八歲了,對水的眷戀有增無減,這都因這輩子缺水而致。到檢察院工作十余年后,市上搞“121”雨水集流工程,我院檢察官張尚義被抽往康莊鄉穆家村幫那里的農民完成“121” 雨水集流工程。雨水集流工程就是挖兩孔水窖,房前屋后的空地用水泥凝固,天下雨時雨水流進窖內,需要水時用桶提上來飲用。這種方式在甘肅境內全面展開,每村每戶都有指標。我去過康莊鄉,那里確實缺水,農民皆住在山上,吃水全憑人擔驢馱。溝底有一條細細的河,一到夏季就斷流,冬季結一層薄冰,人們用手掰了回家化了飲用。平涼的南北二塬都一個樣,皆無水,辦案經常下鄉,到農民家里喝的開水顏色發黃,不加茶葉就有一股異味。他們不常洗臉,腳自然洗得更少,尤其是女孩子,臉和頭發臟烯烯的,只露出一對眼睛明亮閃爍。這不能怪她們,有了水,她們也知道美是什么滋味。張尚義去康莊鄉搞集水工程,后來就得了肝病,不久便去逝了,他也是唯一倒在集水工程中的國家干部。院領導讓我寫篇文章,我去穆家村作了調查,回來先寫了《檢察官扶貧記》發表在《平涼時報》上,后又寫了一篇散文,一篇報告文學,發表在《平涼日報》、《方圓》雜志。

說來道去,人們被水困擾,小地方缺水,大地方也缺水。地下水開采的多了,地會下沉,還得往地下注水。江河的水白白地流著,無水的地方干著急,中央撥巨資開渠引水,百姓一片歡欣。電視、報紙經常報道,江河常被污染,人為的,罰幾個錢,不頂事,坐幾年牢也無妨,就是有不怕死的。看來,國民素質要提高是當務之急,除此之外再無良策。

     時間飛逝,一瞬間我已四十六歲,頭發開始花白,額頭也添了許多皺紋,雙眸看文字也模糊不清起來,真感嘆人生苦短。離開農村,反而使自己不能平靜下來,腦海里時常浮起童年那段悲苦的情形,仿佛自己很輕,像一片羽毛在天空飄蕩,沒有根扎在深厚的黃土。水是有靈性的,讓你牽掛、不舍,而最讓牽掛、不舍的還是缺水的那片土地和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人,因為我知道,在那里我學會了堅強和生活的勇氣。最近一段時間,我到崆峒區十多個村子搞調研,發現許多農民飲用上了自來水,心里十分慰籍,感謝政府替農民著想,幫助他們解決了生活上的困難。為此我深信,我曾生活過的地方和民眾也告別了吃水靠天的苦日子,家家戶戶通上了自來水,他們的生活過得舒坦起來,尤其是過門的新娘洗得干干凈凈,滿臉堆笑,那個甜真叫個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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